学生问:老师我也是一位心理咨询师,有的时候,会有一些很不礼貌的来访者认为:你是咨询师,就该解决我的问题。那种口气就好像:你是个鸡,我是嫖客,你就是为我做这个的。这个让我相当的不爽,感到自己的职业没有被尊重。请问这种来访者我们该如何面对?
李俊老师:有的时候人问问题是带着答案来的,有时候是为了挑战,有的时候是在发泄自己的情绪,你觉得自己是那种?
前两种都很好化解,心中有答案的也许是为了应证自己的观点。这一点和我们的互动没有冲突。
挑战的也好办,给他想要的,同意他可以有不同的观点。因为本身就应该存在各种的观点,这是人基本的权力。
最危险的是最后一种,因为他的攻击是隐藏的,隐藏在提出的问题中,而这些问题都已经被他定义好了,我们在一个安排好的“故事”里,要么选择不去理会,要么就会被带入“故事”里。不去理会他攻击的对象就会变成我们,进入故事我们也会成为攻击者。
恕我直言,你的提问方式很像这一种,你讲了一个已经定义好的故事,你是一位高高在上的咨询师,而来访者对你很不尊重,这就是你已经做好的设定。在这样的设定下你必然觉得自己受到了攻击,很受伤。那么本能的就会愤怒,想要还击就必然会发生。
所以我们还是先化解你的愤怒吧,首先来访者真的是这样看你的吗?你讲的是真相还是你对他的判断和分析呢?
很多时候我们认为心理学就是学习如何分析一个人,可是分析和判断只会让我们自己也陷入痛苦中,这也许就是很多做咨询师的从业人员觉得自己是个垃圾桶,也会被个案的负面情绪所传染的原因了。其实是我们对他人的判断才会给我们带来痛苦的。
现在我教会你另一种分析方式:所有善念都是真的,除此之外,无论以任何方式呈现,都只是呼求爱或表达爱的一直方式。如果你能保持这样一种对他人的分析和态度,那么你的生活就没有什么痛苦了。
学生:我发现您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但我好像又觉得有些结被解开了。是不是面对个案的时候也要这样做呢?
李俊老师:问题的背后才是他真正想提出的问题,所以在回答问题之前,必须重新打破这些问题。这个过程本身就是在面对自己,我们其实需要的是了解自己。
又或者如果你能洞察到这些隐藏的背后的问题,在回答的时候也可以镶嵌一些针对这些问题的答案,这样可以无形当中解开内心的结。
重要的是关系,而不是他问了什么,你答了什么。这是咨询的核心,也是我们探讨问题的指导思想。我觉得我们的互动应该更“当下”,更真实一些。我会让你重新描述问题,这个过程本身就会带出答案。这是我对所有问题的要求。
我希望这个问题是你真正好奇的,你真正想知道的,而不仅仅是种任务。我对很多采访我的记者都有这个要求:这是你的领导给你的任务要你问出这个问题的,还是这是读者观众的好奇?如果是这两种情况,我可以不予回答。因为其实你并不是很在意这个答案是什么,这样我的回答也会没有力量,因为它缺少真实的互动,缺少一个着力点。那么我就要问你了,首先你是不是真的对这个问题感兴趣,其次这是你真的想问的问题的话,那么请你再给我描述一遍,你真正的问题是什么?
学生:之前面对这样的问题,会觉得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现在则觉得,来访者还没准备好,没必要跟他们说什么。
李俊老师:
那你看,你都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了,还需要我做些什么呢?
一个咨询师首先要做的是,放掉那个自负的心态,不要进入到一种“对抗”的状态里。如果你认为你可以解决所有来访者的问题,你就很容易遇到这种“挑战者”。当你谦卑的知道,疗愈不是你完成的,而是个案自己完成的,治疗师要成为一个管道,让一切自然而然的发生。因为所有的心理问题,疾病,都是出自当事人自己的选择和决定。所以,如果要完成疗愈,治疗师必须深深地尊重对方的心灵,他的选择,治疗师要认出真正有力量的,正是他自己。
如果病患必须改变自己的决定才能获得疗愈的话,那么治疗师还能做些什么呢?他能替病患改变自己的心念和决定吗?当然不能。所以对于那些已经愿意改变心念的人,治疗师唯一的任务便是与他们一起欢乐庆祝。因为他们已经和你一样,跻身于心灵成长和修炼的行列里了。然而对于那些尚不明了疗愈真谛的人,他们的任务就变得相当具体了。这些个案不会明白其实是自己选择了疾病,相反的,他们相信是疾病找上门的。他们的心灵依然封闭在这一观念里。问题告诉他们该怎么做,他们只能言听计从。其实只要他们对这个思维稍起一点疑心,就有疗愈的希望了。然而他们如此坚信不疑,那么这些疾病和痛苦对于他们来讲,实在太真实了。
治疗师就是为这一类人而存在的,他们代表这些人早已遗忘了另外一种可能性,治疗师的存在本身,只是一种提示而已,这相当于向个案信以为真的想法提出了一个反问的权力,这个时候治疗师不仅仅是一个传递信息的使者和管道,他们甚至成了疗愈本身的一个象征。
嗯,我就准备停在这里,不知道这样有没有回答你的问题?
学生:基本明白,但是语言描述不出。在以后的工作中,会能把这种感觉比较清晰的表达出来。
李俊老师:
我想你已经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