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睿聪聪出生当天,婆婆携大嫂二嫂早早赶到医院,对做术前准备的我全程陪同,嘘寒问暖,关怀备至,前来巡查的主刀老大夫很是羡慕:“你们母女关系真好。”
婆婆莞尔:“我是婆婆,她们三个是我媳妇,这是老大和老二,躺床上的是小儿媳妇。”
“哦?!”老大夫疑云满面,许是见惯了婆媳间的虚于推诿,对如此浑然天成的亲昵氛围所见不多,“一点也不像婆媳,感觉就是母女。”
睿睿聪聪出生后四个多月特别是月子里,俩小子的照看白天以月嫂为主,夜里基本上是婆婆独立支撑。虽说是和老公二人轮班,上半夜老公照管,婆婆负责下半夜,但婆婆对老公照看孩子的能力严重质疑,睿睿聪聪动静稍微大点,婆婆便如风而至。有时纯粹是心疼自个小儿子(老公第二天还要上班),经常早早地赶他上床睡觉,自个轮番着给睿睿聪聪喂水喂奶、把屎把尿,忙个脚不沾地,有时甚至连和衣眯一会的时间也没有,只能在第二天早晨月嫂过来后,才得以在喧嚣的白天里睡上半天。整个月子乃至以后的很长时间,婆婆始终以惊人的毅力坚持着,像个超负荷旋转地陀螺,不仅要照看两个孙子,还要操心一大家子人的吃穿用度、柴米油盐,这种情况持续到睿睿聪聪四个月后,请了个住家的保姆才得到舒缓。我上班后,婆婆也坚决不同意请两个保姆,终于在七个月后的某一天,因同时抱睿睿聪聪扭伤了腰,新疾旧患一起并发,住进医院三个多月才慢慢好转。
婆婆爱干净,每天都把房子收拾的整整齐齐,也见不得别人脏乱。我以照看睿睿聪聪为借口,从来不铺床叠被,把床铺搞得被褥狼籍。婆婆旁敲侧击了几次不见效果后,便言传身教,经常帮我叠被铺床,见我仍然顽固不化,只得偃旗息鼓,一有机会就过来帮我整理,好在后来保姆把这项活给接了过去,否则我还真有点于心不忍,差点就养成起床后叠被铺床的好习惯。
婆婆退休后,对儿子媳妇说:“你们只管安心工作,我一定当好你们的后勤总管。”于是不久,老二和媳妇带着不到三岁的女儿最先回归,她们两口子工作忙,经常很晚回家,只得把女儿交给婆婆照看。婆婆欣然接纳,对小孙女百般呵护,那真是捧在手里怕摔着,搂在怀里怕捂着,几乎不拂逆孙女一点心意,娇惯到令人发指的地步。睿睿聪聪出生后,婆婆中心转移,全身心扑到俩孙子身上,对孙女的照顾不在无微不至。在奶奶精心呵护下生活了四、五年的小侄女,一时落差太大不太适应,某天晚上对下班回家妈妈哭诉撒娇:“没有人管我!”虽然并不是没有人管她,只是不如以前照顾的周全罢了。婆婆伫立窗边聆听,黯然神伤,良久乃去。
我在怀孕四个多月时,因老公出差被托付给婆婆,到家里“暂住”直到现在,期间,因不忍婆婆过度操劳曾几次提出带孩子离开都被婆婆坚决否定。一次,我半开玩笑地与她商议:“要不把睿睿聪聪送姥姥家一个?”婆婆闻言立马翻脸:“老妖(指她自己)不发话,睿睿聪聪哪也去不了!”至此,离开的事情嘎然而止,再无下文。
婆婆是典型的山东人:能干、贤惠、一肩揽下所有的家务,吃得万般苦而从不谈享受,把老公和儿子娇宠的不成样子。但婆婆开明大度,从不干涉儿子们的生活,一旦儿子有困难回家告知,一定全力以赴帮忙解决。婆婆曾是单位领导,以前,每逢节假日全家共聚一堂时,婆婆总是训子教媳,一二三四上纲上条,循循善诱,语重心长,但后来发现儿子媳妇们虽听时唯唯诺诺,收效却甚微,于是毅然改变:“你们都长大了,不用我再讲大道理了。”从此,餐桌上其乐融融,只谈亲情,不复有长篇大论。
婆婆疼孩子,疼到骨子里头,有时疼得都不知道如何疼了。儿子媳妇们每次回家小聚离去时,婆婆总能找到带回去的东西,小到蔬菜水果,大到衣物器皿,好像一个受尽欺凌的小媳妇在想方设法讨好恶毒的公婆。老公嘴刁,嫌弃家里饭菜不合口味而拒绝上桌吃饭,因此,每当老公在家时,婆婆总是费劲心力做他爱吃的饭,然后一遍两遍三遍仍然叫不动时,便无助抱怨:“两个孩子一点也累不着我,我累就累在他(指老公)身上。”说归说,下顿饭依然费心地做、一遍遍叫吃饭,“也许他饿了想吃哪!”对孙子孙女更是照顾到人神共愤地地步。睿睿聪聪就不用说了,对孙女也是如此。小侄女放学回家后,婆婆精心准备好她爱吃的饭菜,然后欣欣然去叫孙女吃饭,每每,都因为打扰到小侄女做作业而遭到大声呵斥。婆婆沮丧而归:“看看,好心叫她吃饭还对我这样!”但第二天依然故我。
婆婆用她博大无私的爱维系着家族的和谐和睦,一门心思让儿子媳妇们家庭美满幸福,呕心沥血而不求任何回报。
婆婆是珍品,是稀世珍宝。
有婆如此,今生何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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