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落叶飘零的季节,害怕冷风扫落叶的街道,落寞寂寥。
勾起许多回忆,伤逝情绪。发篇许久前同样季节写的小说,以男人的视角,女人的触觉。一个男人在这灰暗环境下的状态,空心的无奈。
空心人
从阶梯教室走出来时,天色已经昏黄。北楼通向学校正门的林荫路两边的数值很密,弯曲伸展着穿插在一起,遮住了淡黄色的夕阳。我想起刚才展播厅里放映的《哈姆雷特》,脚下的惊涛骇浪映衬着忧郁的目光。“生存还是灭亡?这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是挺身反抗无涯的黑暗还是默默忍受这残暴的命运?“有人用力拍了我的肩膀,一转身,芊芊骑车从身边穿过,她回头朝我大笑,粉红色的脸颊上透出一对浅浅的酒窝。眯起的眼睛像月牙。沉重的书包使她的背微微躬起,屁股翘得很高,形状像个虾米。她渐渐远去了,淡黄色的头发飘起来,留下股淡淡的清香,一股早晨的清香……
出校门西边的街道上,叶子不断地从树上飘落,在堤上打转,又被吹远,”唰唰“地响。远远的,有低声呜咽,矮墙的饭店前停着破旧的三轮车,车上有只矮矮的笼子,三条土黄色的狗。背上的肉从矮笼的格隙间突了出来,它们的尾巴和头低垂着,潮润的眼睛尽可能的看向我,不时地发出”呜呜“的低鸣。我加快了脚步,甚至跑了起来,远远地越过了那个饭店,越过了那辆车,可我仍听的清那乞怜般的哭声。回头,已经穿过两个十字路口……
回到家,一股干涩的暖气扑来,客厅光线很暗,打开灯,我看到妈的房间门半开着,她蜷缩在床的一角,是人们出生时的形状。我走到床边,借着客厅的光线看见她的卷发,枯黄了的。妈的皮肤很白,但不是年轻人的白皙。妈很注意保养,经常在脸上贴黄瓜蛋清之类的东西。我看到她眼角和嘴角的纹,灯光很弱,我觉得她不化妆的样子更美的。尤其这样的时候,她用婴儿般的姿势静静地睡着,发出微微的鼻息。我给她盖上了毯子,扣上门。
回到卧室,床上很乱,横七竖八地躺着几本书。想起了今天下午的电影,我从书架上取出《莎士比亚戏剧》,我开始阅读,。
客厅的灯亮了,我打开门,走出去,妈正整理着衣服.
"我吵醒你?"我问.
"没有,我到时间了,今晚有应酬."她匆忙地系着衣扣,往身上喷着香水,浓郁而廉价的茉莉花香扑鼻而来,然后在镜前涂抹着.
"妈,你和我爸离婚了没有?"我故意问到.
她猛地回过头来,盯着脸上的粉没有涂均匀,花花的,红一块,白一块.
"迪--",楼下响起车笛声.妈忙跑到窗边,拉开窗帘,向下招手,媚笑着,又迅速跑回镜子前.
"抛开那腐朽的一半吧,留下过去那一半较纯洁的生活."我打开手中的书,开始大声念道,"再会了,可别再上我叔叔的床,假如你没有贞操,也试着装出有的样子......"这是哈姆雷特对母亲的告白,我并没有接着上次读到的那段,只是随意翻到哪一页边念了起来,我听到慌乱的高跟鞋的响声,急促的车笛声,妈好像又跟我说了些什么,嘈乱着......我没有抬头,仍旧念着"今晚忍耐一下,下回节制起来就更容易些,再说一声晚安,直到你愿意受福的时候......"
"嘭"的一声门关上了,之后是"咚咚"的脚步声.我停下来,头仰在沙发后背,盯着天花板.刺眼的日光灯散发着一层一层的光圈,我闭上眼睛,头很晕,依然看到天花板上一个个多色的光圈去向外扩散着......我起身走到窗边,掀开窗帘,楼下停着辆银色的宝马汽车,那个身材比妈矮一点又很胖的男人正给她打开前车门.我合上窗帘,躺回沙发,听到汽车远去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我感到身上压着很重的东西,我喘不过气.睁开眼,我家的沙皮狗皮克趴在我的身上撕咬着我胸口半开的书......
深夜,蓝色酒吧.
要了瓶啤酒,斜靠在沙发上听音乐.一会儿,走过来一位姑娘,穿着白色连衣裙.她把啤酒倒在杯子里,问我多大了.我告诉她之后,她耸耸肩说"挺小".
我们喝了几瓶啤酒,聊天.我给她讲了很多纯洁的笑话,她遮着嘴唇,肩膀不停地抖着.她时而静静地盯着我,微笑着,腮边露出一对浅浅的酒窝,眯着眼睛,像月牙.她的发很直,披到肩膀,散着一股淡淡的香,一股和这个环境不相符的香,是早晨的清香,忽远忽近,像芊芊身上的味道......
她带我回到回她的住处,是一个散着淡香的小屋.她告诉她跟我一样大,这令我有点惊诧.我给她讲了些故事,多数是我读过的小说.哈姆雷特忧郁的眼睛的脸孔,郝思嘉绿色的眼睛,海明威笔下的硬汉意志,俄罗斯含着眼泪的微笑...她静静地听着,眼睛张得大大的,...乌黑的头发垂到脸颊一侧,遮住了眼睛.....
当我睁开眼睛,发现我仰坐在沙发上,她枕在我的腿上睡着......我轻轻扳起她的头,挪开了我的腿,麻木得动弹不得,我在她身上盖了条毯子.
冬天了.
北京的冬天干冷干冷的,却没有雪.风吹到脸上像是要抽干血液.天是灰的,街道是灰的.偶尔的一阵冷风刮着黑色的枯叶和白色的塑胶袋在灰色的街道上翻滚着.爸和妈在分居了两年后离婚了.学校的课程讲完了,剩下的事情是实习或者函授考研.我经常跑到放映厅抢到前排的位置等待着,冷得我后背紧贴在座位上不停地哆嗦,电影却不肯放映.几次之后,我发现倒在冬青树丛里的一块牌子:因放映厅不供暖,所以电影暂停放映.一天,我在上午约九点时离开学校回了家.我打开里屋门,妈正用一条毯子卷着自己的身体,卷卷的头发乱蓬蓬的皮散着遮住了脸,圆鼓鼓的肩头露在外面.那个身材挺胖的男人,慌忙的系着衬衣的扣子,宽大的腰带拖在地上......我轻轻的关上了门,重新来到灰色的街道上.尽管我用风衣把自己的身体裹得紧紧的,但是冷风依然吹进了我的肉体里,要抽干我所有的血液,黑色的枯叶在街道上乱滚着,滚到我的脚下.
我来到了有小饭店的那条街道,想起了那几条狗.我想过去看看它们尽管我知道它们已经成为人们的腹中餐.很长一段时间里,那些狗的哀叫声和潮润的眼睛一直在我脑海中出现.我还是走了过去,什么也没有,当然也没有狗叫声.饭店暗红色的门前挂着很大的黑色的锁.变成了两个
我在街上转了很久,直到天黑了.我站到了那家酒吧门前.我坐在沙发上,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啤酒.远远的,我看见了那个女孩.一个穿着白西装的胖男人搂着她,顺着她仰起的脖子给她灌酒,而她没有拒绝.男人一只肥胖的手从她的黑色短裙底下伸进去......
然后,她看见了我.我们没说话,只是进了她的房间.我的头晕得厉害,她绯红的脸蛋变成了两个.我们上了床......我醒来时脑袋重重的,一切都是那么模糊,她侧躺在床的一边,红色的毯子遮着半个身体,散发出一股刺鼻的香......
我跌跌撞撞的回到了家.妈坐在沙发上,红着眼睛抬起头,头发依然乱蓬蓬的.皮克摇着尾巴从里屋冲出来,扑向我.
"我们找了你一晚上."妈说.
"我去遛遛皮克."我给皮克套上狗链子,冲出了门.
风吹得皮克也发抖.皮克拉着我在街道上走着,路上的行人都因为想看看我的狗儿转回了头.皮克在一棵大树下停住了脚,随即我也停住了.它在树下嗅着什么,然后抬起了后腿,"哗哗"地尿了起来,流到了我的脚下.它突然跑了起来,挣脱了我手中的绳索向前冲去.马路对面一个瘦高的女人牵着一条白色的卷毛狗走着.我没有喊住皮克,任它冲那条白狗冲去.突然,我听见汽车急刹车的声音,随即
一声惨叫,我看见一股发黑的血汩汩的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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