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兰]携手看夕阳1 转载
(2008-10-29 17:07: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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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纳兰容若同人杂谈 |
分类: 钟爱纳兰 |
一轮莹月当空,玉盘中那若隐若现的桂树兔儿,正调皮地望着人间。
这灵动的夜晚。
庭院里一片寂静,只听得影随风斜的响动,和远处回荡在巷中的打更声。
屋内的主人早已歇下,整个房间飘着隐隐的墨香,可见这主人必是个读书成癖的人。
窗子没有关严,夜间凉风吹进屋内,吹得白色床纱柔柔地打开了一条缝隙。
透过那时隐时现的缝隙,可以看到素色锦被沿上,一张清秀而不失英气的脸庞。白净的皮肤,斜飞入鬓的剑眉,长长的睫毛,英挺的鼻梁,丰润的红唇,一切都那么完美动人,更让人不由联想,那一双轻晗的眸子,又该是怎样的风采。
睡梦中的人儿突然轻蹙了眉头,一张无辜的面庞顿时显得犹为稚气可爱。
他,梦到了什么呢?
夕阳西下,金灿灿的光芒笼罩着草亭下的二人。
“这位书生倒是一表人材,气宇不凡。”
“你也是一派英雄气概。”
一个个画面闪过他的眼前,是青衫人的狂,是白衣者的痛,是微卷青丝间飞溅的红,是深色皮袍下跳动的心,是佛阻弑佛神哭小斧的隐声泣鸣,是身负血债逆水寒剑的仰天悲啸。
和最后,那金銮殿前的殊死相搏,灵堂外鲜血染红的落寞背影。
还没有结束,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竟看到那青衫书生手持小斧怒不可遏却迟迟没有出手,白衣大侠佯装闪躲讨好媚笑却喜不自禁?
树影斑驳,一闪即逝的身影在黑衣人身前生生定住。
“二师兄?”
“追命。”
苍凉黄昏,是那白衣红衫的青年河边痴望的眼神。
风雨无阻,是那黑衣人墓碑前孤单落寞的身影。
却没有结束,这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竟看到繁荣的街道上,白衣红衫的青年手举糖葫芦心满意足,黑衣人满怀糕点却带着微笑宠溺纵容?
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终于缓缓张开。一双带着锐利却不失清澈的眸子里,隐约透着疑惑的光芒。
为什么?那青衫书生和被称为追命的那人,他们的脸,竟和自己一模一样?那一身宋朝的装扮,莫不是……前生?
一双修长净白的手拔开了床帘,他缓步踱至窗前,仰首望着那一轮明月,耳边散落的青丝随着微风轻轻飘扬,好一幅唯美的推窗望月图!
画里的人儿轻锁眉头若有所思,继而轻启朱唇,口中似在喃喃着什么,却听不真切。
第一部分 一夕承诺 永生不忘
我单手撑着头,不知自己在这御书房里发了多久的呆。
我只是一直在想:容若变了。
今早下了朝会,我如常日回到这里,容若却没有如常日里那般替我泡上一杯花茶。
其实我也并非特别爱喝花茶,只是特别喜欢看他泡茶时的样子。我喜欢看他拈起淡黄色花瓣的那指节分明修长莹白的手指,喜欢看他端起茶壶注入沸水时微侧的头颅,喜欢看他为我吹凉茶水时沾了水汽的睫毛和红润水艳的双唇,喜欢看他为自己的一件小事所流露出的专注的神情。
可今日,他竟然吩咐一个宫女去给我泡茶。我当时便叫住那宫女,对他说:“容若,朕喜欢你泡的茶。”
他倏地单膝跪下,对我一字一句地说:“宫中大小事,皆有专人各司其职,奴才身为御前侍卫,当侍奉皇上左右,一刻不得懈怠,遑论逾越。”
他一番话句句在理,我明知有些什么地方不对却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便只好作罢。
待那宫女将茶端上来之后,我刚喝第一口便被烫到。那不知深浅的宫女竟然没有把茶吹凉再端上来。其实这话也不对,若她真的吹凉了我才不会喝……可我就是生气。
我故意失手把茶杯打翻在身上。
若是从前,容若必会在第一时间冲过来问长问短,可今天,他只是优雅地抬起手,对门口候着的小太监一指,用了他那清雅扬越的声音道:“速替皇上更衣。”
被吓到的不止我一人,那小太监也是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找快方巾替我擦拭。
我没好气地劈手夺下方巾,自己动手擦了起来。我本以为容若断不会看我亲自动手还无动于衷。
哪知他从头至尾竟动也不曾动一下,甚至连看都没有往此处看一眼!
我这一烫可当真冤枉……
他定是有什么心事才会这么不正常,我安慰着自己。我不再呆坐着,我决定带他去御花园散步,我决心把他的话套出来。
御花园里,我摒退了随从,只留他一人在身边,我顺手想揽上他的肩,不料竟叫他一个闪身扑了个空。
我何曾受过这种气,便狠狠地瞪着他。可他却毫不畏惧地说:“皇上乃一国之君,举手投足关乎国体,望皇上自重。”
果然有问题。
我便问他:“若真如你所言,朕以前这般揽你,你为何不躲?”
我本以为他会理亏,可哪知他竟面不改色,单膝跪在我面前,正色道来:“奴才从前不知轻重,侍奉皇上左右,多有不当之处,望皇上治罪!”
我怎么可能治他的罪!是我要揽着他,若再治他的罪,岂不成了我下套让他钻。
我无可奈何地挥挥手让他起身,不过我不会就这么算了,我一定要把话问个明白。
“容若,你今儿是怎么了,与往常不大一样啊。”
“回皇上,奴才只是晓得身为奴才,当守奴才本份,以往对皇上多有不敬之处,奴才现已知罪。蒙皇上仁慈,不曾与奴才计较,奴才感恩戴德,怎敢再造次。”
他张口闭口全是奴才长奴才短,听得我心中一阵烦闷:“守奴才的本份便不是你纳兰性德了!”
“皇上一直训诫奴才守本份,如今奴才做到,奴才惶恐,不知皇上因何不满?”
什么?我叫你守的本份是不要总反抗我,哪里是你说的这奴才的本份,我觉得自己是有理说不清,现下倒是我的不是了。
不过我听他言辞缜密,不像是有什么心事的样子,反倒像是发生了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难道有人跟他说了什么不要与朕亲近的话吗?如果真的有,会是谁?
曹寅?不,他没那个胆子。明珠?也不会,他恨不得容若能加倍讨好我,决不会要容若疏远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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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天了,容若对我冷冰冰的态度已经延续七天了,我问过曹寅问过端敏我甚至问过青格儿,可他们都说容若与往常并无不同,反倒觉得是我多疑。他们平日里对容若皆关注有加,若真有了变化,是无论如何瞒他们不过,除非……容若只对我一个人改变了。
我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难道是我做了什么事让他产生误会?可是……我除了抢了他的惠儿,再除了平日里总是不许他跟别的女人来往,再除了把他扣在身边不将他外放为官……我也没有做什么伤害他的事……
于是我去请教了惠儿,她毕竟与容若青梅竹马,对他自然比别人了解。
“表兄所为皆合情合理,想必有高人指点,表兄侍奉皇上更加稳重,可喜可贺。”惠妃娘娘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红艳的双唇勾起了……揶揄的笑容……
“惠儿,你休要再耍弄朕。”我没好气地说,最近这惠儿是愈来愈大胆了。
“皇上,”她收起玩心,正色走到我身前,挽着我的手臂拉我坐在桌前,“皇上为何如此不满表兄所为?”
“他……他是朕的兄弟,如此见外,朕心里怎会舒坦!”可别让她发现了什么才好……
“可臣妾却不曾见皇上与曹寅那般不见外过。”
“这……”她说的是实话,我一时慌乱,便口不择言,“曹寅哪里比得上容若!”
“嗤……”惠儿突然笑出声来,执着方巾的葱削玉指轻掩朱唇,一双明眸柔情百转,“皇上这话,倒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你……”我支吾着,却不知如何反驳。
“好了,皇上,”她终于停了笑,正色道,“表兄即便行事有变,可真性情却是再难改半分。”
她睿智聪慧的眸子定定地看着我,既有狡黠也有千万种风情。我情不自禁地抚上她的玉指,用发自内心的深情叹道:“惠儿……”
她顺势将自己的另一只手抚上我的,头也微微向我肩上靠过来。
我继续说:“你与容若果然都比朕聪明啊!”
我突然感到了她的僵硬,她半个身子埋在我的怀里,我只能看见她嘴角一阵诡异的抽动。
“臣妾怎敢与皇上相提并论。”
我用食指轻抚上她的唇,制止了她的话语,我感受到她的头贴得更紧了。
“不许说这种话,应当是你不能与容若相提并论。”
惠儿突然起身冲我灿烂一笑:“皇上政务繁忙,臣妾不敢久留皇上,担着扰乱朝政的罪名。恭送皇上!”
于是,我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出了储秀宫。
回到御书房,我仔细回想了惠儿方才说的话,觉得十分在理。我既查不出事情原委,那么当务之急是找回从前的容若。
眉头一皱,我计上心来。
“咳咳……”御书房里传来了时急时缓的咳嗽声。
“梁公公,皇上龙体欠佳,速传御医。”容若到底担心我,我心中窃喜。
御医来了,给我切了脉之后一个个摇着头,眉头紧锁。
难不成我真的病了?连我自己都要怀疑了。
我心虚地问领头的王太医:“朕……到底……咳咳……是怎么了……”
“臣等无能!”他突然就和一群太医一齐跪下,“臣本以为皇上此疾乃受风寒所致,然从脉象观之并无异常,臣等皆初遇此况……臣无能,请皇上恕罪!”
一群废物!!我大清朝的银子养的竟是这等没主见的庸医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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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若怀疑我了,我从他的目光中可以读出。
被他看得心里打起了鼓,我尴尬地别过头去。
“皇上此病来之甚急,想必去之亦快,御医既束手无策,奴才更无能为力。望皇上好生休养,奴才这便回守。”
“容若……”我眼睁睁看着他装做没听到我的呼唤走开。
然而我并不担心,狡兔尚且三窟,我又怎会没了后招。
连着两天,我称病不早朝,御医查不出异样,皇阿奶也跟着着急,可我管不了那么许多了,因为我最在意的那个人,丝毫没有着急的样子。
可我自有办法。
“容若……咳……”我伸手指了指床头的参茶,虚弱地看着他。
可他却不理我,只对了身旁的宫女使了个眼色。
我抬手阻止了那宫女,用最凄惨的腔调地对他说:“朕……咳咳……一直将你……咳……当兄弟,如今……咳咳……你竟连一杯茶……咳……都不肯喂朕……咳咳……”喘了好几口气,我终于把该说的说完了,剩下的我只管咳便是了。
直到我咳得满脸通红,快要真的把喉咙咳破的时候,容若挪动了脚步。
他总算有些相信我了。
他温柔地扶起我,把软靠轻放在我身后,位置刚好。我看着那细白修长的手端起茶碗,轻舀一勺,放在唇边轻轻吹着,继而移在我唇边。
如此美味,岂有不喝之理!
我正喝得起劲,容若突然开口:“皇上已饮下三碗,胃口甚佳,想必无大碍了。”
啊?我这才发现,我竟然不知不觉中喝了三碗,连正事都忘了!
我急急一咬,一口鲜红便喷在了床褥上。不过我咬的可不是自己的舌头,而是京城新出现的一种小玩意,只需在口中含水咬裂,喷出的液体与血液无异。
“皇上!”容若大惊失色,手中茶碗铛地摔碎在地,他满面苍白,急急喊着我的名字。
我突然感到一阵心痛,我不该让他受惊的,即便不是欺骗,都不可以。
我看他满眼恐慌,手胡乱地在我脸上擦抹着,好像只要把血擦净了我便没事了一样。
这样的他再不是平日里处事不惊的容若了,我心中满是不舍,却不敢轻易说出真相,因为他必会大怒。
突然,他开口道:“皇上,奴才这便去请老祖宗。”
我急忙抓住他的手臂,开玩笑,这会儿把老祖宗请来我还有戏唱吗!
“不必了……朕无碍,不必惊动皇阿奶。”
容若轻挑右眉,恭恭敬敬地后退一步,行单膝跪礼,道:“皇上既无碍,奴才这便告退。”
“容若!朕……咳咳……你陪着朕。”他突然的冷静让我觉得不安。
“皇上病体需静养,恕奴才不能从命。”他留下这句话便起身离去。
他……发现了。
我……也许本不该指望能用这伎俩瞒过他……
我收拾好自己,走出门外。
“容若……”他果然站在那里,面色铁青。
“皇上有何吩咐。”
“容若……你是如何看出……”
他不言语,只把那沾了血水的手掌伸到我脸前,嘲讽地斜了我一眼。
一股花香扑鼻而来……这玩意……竟然带着香味,曹寅怎么没有告诉我!
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容若你听朕解释……”
“奴才洗耳恭听。”
“朕见你近日心性突变,对朕不同以往,故而出此下策……”
“皇上用心良苦,仅为一侍卫竟不惜动用江湖把戏,全不顾皇家尊严,甚至荒废政务不问朝政,实乃我大清之福。”
“容若……”他生气了,我方才的担心成真,我该如何是好……
他也不再言语,只冷冷地看着我,我知道他这一回不会轻易原谅我了。谁叫他最恨不分轻重好歹的昏君……我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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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来到了惠妃娘娘的储秀宫,虽然上次离开得很茫然,但见她对我还是一如往常我便释怀了。
我跟她说了事情的经过,她听完后宛尔一笑:“曹寅那家伙,怕只有皇上才相信。”
我附和道:“正是。曹寅素来忠心不二,朕若不信他,怕是再无人信他。”
我看见惠儿突然就青了一张脸:“臣妾并非褒扬他……”
“嗯?爱妃所赞之人,莫非是朕?”
“皇上雄才谋略,臣妾称赞之人自然是皇上。”她回答得很合我意,只是嘴角的形状略略显得奇怪,我没有在意,继续问她。
“依你看,朕下步该如何是好?”
她冲我甜甜一笑:“臣妾方才还称皇上雄才谋略,现下怎敢班门弄斧。”
“爱妃此言差矣,朕之谋略当用于朝堂,至于此等锁事,朕怎能事必躬亲。”
她笑得愈加迷人:“皇上之意臣妾省得,此等小事不配劳烦皇上,皇上之意,臣妾定当差人转告表兄。”
“不可!”我急了,我怎么又说错话了……
我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安抚好惠儿,她终于答应不将方才的话泄露给容若。
她问我:“皇上如此在意表兄,可是存了旁的心思?”
我愣住了,竟叫她看了出来?
她继续道:“臣妾可不曾见皇上看哪个臣子下人看至失神过。”
既已被她发现,我也不再隐瞒。
“朕的确存了旁的心思。但爱妃只管放心,朕断不会因他而冷落你。爱妃素来贤良淑德,想必并非好争风吃醋之辈。”我好言安抚着。
“臣妾怎会因表兄而受冷落,皇上三天两头摆驾储秀宫皆为表兄一事而来,臣妾该感激表兄才是。”
“难得爱妃如此胸怀,不妨为朕拿个主意。爱妃想必亦不愿容若生气伤身。”
我知道我说到点子上去了,她稍稍犹豫了一会,双目含笑地对我说:“皇上可曾听过好汉怕无赖?”
好汉怕无赖……这法子……罢了,只要管用,至于过程并不重要。
古人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古人又云,兵不厌诈,古人还云,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所以,我迈出储秀宫,大步踏上肩舆。
“摆驾乾清宫!”
天助我也,我抬眼望了望天边,暗自忖道。
“容若你看,今日月色如此怡人,我们不妨来个君臣同饮,题诗赋词,共度良宵。”我用他平日最爱的诗词做诱耳,不怕他不上勾。
“皇上政务繁忙,前日又因病耽误了些,现在有浙江两广等各省呈的折子,皇上若是精神足,便先处理政务。”
他竟然用我装病一事来压我……我看了看案上堆的高高的折子,叹口气坐定案前,奋笔疾书。
“皇上可知此折所言何事?”他突然拿过我刚批好的一份折子问道。
“江西提督之女出阁,这等锁事也写在折子里,当真无聊。”我愤愤地说,这些个大臣没事竟给我说这些个没用的事。
“此乃两广总督之女上京选妃之折,如今并非选秀年间,自然少不得呈上折子。至于江西提督,奴才听闻陈大人家中只有两子,不曾有女。”容若冷笑着说。
“……不会吧”我把折子夺回来仔细看过,果真如他所说。
我刚拿起笔要改,却叫他夺了回去。
“皇上,此折已批阅完毕,红字朱印,断无更改的道理。”
“容若,你明知朕方才急于批完这折子与你一同赏月,才会一时失神批错……”
“奴才听闻两广总督之女才貌双全,难得陈大人割爱,皇上不曾批错。再者,侍卫于宫中不得饮酒,奴才断不能坏这规矩,还望皇上专心审阅奏折。这已批完部分,便由奴才加急送去。奴才告退。”
他不容分说便拿了折子出门,我这才知道什么叫欲哭无泪,我这第一步计划算是失败得彻彻底底了。
不过那折子梁九功每日都是清晨才送出,我不会让它落到姓陈的手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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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病不成,赋词也不成,我得换个方式下手了。
我想到了一个人:青格儿。
我自然不会傻到要纳她为妃,别说她是汉人,即便是满人,依容若现在的性子,也必会一口应下,没准还会主动操持婚礼,到时候我连反悔都不成。
“容若,你看这青格儿也长成大姑娘了,该给她找婆家了,依你看,这些个王爷贝勒家的公子,有谁配得上她?”
“回皇上,青格格贵为格格,乃皇家金枝玉叶,婚姻大事当凭皇上及老祖宗做主,奴才不敢妄加评论。”
“朕命你说,你说便是。”
“回皇上,奴才以为,靖王爷长子为人正直,且胸怀抱负,才学亦不在青格格之下,实乃青格格驸马最佳之选。”
什么?!他竟然真答应把青格儿嫁人,如此看来他竟连青格儿都不在意了。他这一变可真不简单。
我本以为他会说要青格儿自己选,这样我便可以提出个不中用的贝勒,他定会与我据理力争,那才是我的容若,而不是会冷嘲热讽一句话便叫我说不出话的他。
不过这次显然也失败了,我还得收拾这烂摊子。
可话又说回来,这青格儿的婚事也是该办了。就依他,这附马便是靖王爷家的公子了。
皇家格格的婚事自然不同凡响,整个宫里上上下下皆是一片喜庆的气氛,可容若却冷静得不寻常。从青格儿应下这门婚事到如今已十日有余,照理容若不该不去道别,可他整日在我身边,倒也未曾听他提起过。
“容若,明儿便是青格儿的大喜日子,你不去贺个喜叙个旧?”
“回皇上,奴才前日已修书一封由家父带给青格格贺喜,至于叙旧,大可不必。”
“可你……”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问他,“你进宫之前常与她一同赋诗题词,她的心思一直在你身上你也知道,你当真愿意看她嫁给旁人?”
“皇上也曾对青格格动心,皇上既能忍痛割爱,奴才怎敢不自量力。”
“你……这是不愿青格儿嫁他?”
“皇上此言差矣,靖王爷公子文武双全,格格嫁与他自然再好不过,奴才怎会不愿格格有如此归宿。”
“那……你到底喜不喜欢她?”
“回皇上,不论奴才喜不喜欢格格都不重要,何况皇上政务繁重,实在不宜多费心在奴才身上。”
我……竟又让他堵了回来,还是什么都没问出来。
不过天无绝人之路,容若不找青格儿,可到底有人耐不住了。这不,青格儿派人请他过去,他前脚出了乾清宫,我后脚便跟了上去。
“公子。”是青格儿的声音。
“奴才给青格格请安。”
“快起来,这没外人,不必如此。”
“呵,奴才恭喜格格。”
“什么格格,还是唤我青格儿吧。”
“不必,过了今日便该称王妃了。”
“公子!”我贴在墙上,听得青格儿一声娇嗔,真想进去把容若拉出来。可小不忍则乱大谋,我忍……
“青格儿,你……可怪容若?”他们终于说到正题了,我竖起了耳朵。
“公子,青格儿若是怪你,断不会应下这亲事,青格儿岂是委屈自己之人。”
“青格儿……”
“公子不必自责,青格儿从前以为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自从惠妃娘娘进宫,我便相信总有一日青格儿的真心能打动公子,可青格儿没想到,皇上竟早了青格儿一步。青格儿自知不能再抱希冀,此门亲事,青格儿心甘情愿。”我?容若被我打动?
“青格儿,你……何出此言?”
“公子,明日青格儿便是别人的妻子,有些事,便让我在今日说个清楚,日后只怕再没有机会了。”
“……请讲。”
“我方才说打动公子的是皇上一片真心,公子心里想必也清楚。”
“皇上有雄才谋略,有治国平天下的抱负,容若跟随皇上赴汤蹈火再所不惜。“
“公子,你明知青格儿指的并非这个。”
良久,我听到容若的声音。
“你……到底看出来了。”
“是皇上表现太过明显,关心公子之人有谁会看不出。”
“可我不能让此事发生。”
容若知道我对他的心思?为何不能让它发生,我倒想听听他会说些什么。
“皇上好兴致,竟在青格儿的寝宫外偷听旁人谈话。”
咦?为何不是青格儿的声音,我正疑惑,突然感到曹寅扯我的衣袖,我回头一看,竟是皇阿奶站在身后,不怒自威。
“皇阿奶……”
“跟皇阿奶回去,皇上该有皇上的样子!”
“可是……”可是我还没有听到容若的回答……
“没有可是,难道皇上连皇阿奶的话也不听了?”
每次都是这句……可偏偏我又不能不听,否则便是对不起列祖列宗,到了阴间也没法向他们交待……不过话虽然没有听全,可我总算知道容若为何躲着我了,他是怕别人会成为我们的阻力啊。
但我不怕,他既已被我打动,我哪还有再放手的道理。
―――――――――――――――――――――――――――――――――――――――
“朕自第一眼见你便知你是朕今生所寻之人。”
“朕对你一见钟情,只愿与你生死相许。”
“朕此生只爱你一人,天地可证,日月为鉴。”
“朕愿为你遮风挡雨,朕不会让你受丝毫伤害,所以请放心爱朕。”
……
当我终于选择好该用哪一句向容若表白心意时,我回头发现了门口僵立的两人。
“你们……何时……”
“回皇上,今夜容若兄当值,奴才正要向皇上告退,见皇上正忙……便在门外候着。”
“朕问你们何时到此!”这个曹寅,竟连话也不知怎么回了。
“没多久,刚好听全皇上对那柳木之深情浓意。”容若双眼含笑地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
“容若你休要误会,朕并非对那柳木……朕只是练习而已。”
我说到这里,容若突然嗔怪地看了我一眼,侧头对曹寅说:“曹兄,你先告退吧,别回晚了。”
“也好,奴才告退。”
曹寅走了,容若一步迈进门槛走到我面前,从我手里抽去那柳枝,压弯了眼睛对我笑:“皇上,这柳枝……”
“练习……”
“练习什么?”
“练习……向你表白心迹。”我索性豁出去,用最热烈的目光看着他,我不信我不能让他点头。
“皇上之意奴才明白,皇上是将这柳木当作奴才,将这柳枝当作奴才的……手?”我敢对列祖列宗发誓我看到了容若右额上突突直跳的青筋。
“朕……”真是天不助我,怎的让他将我方才的模样看了去,“朕不曾向人告白过,不知如何开口,担心说不好惹你不悦,才想了这法子……”
容若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知道,他不生气了。
我陪他坐在桌边,试探着拉住他的手。他先是僵了一下,然后却没有抽开,我不禁大喜,他这是默许了。
“皇上之意,奴才心里明白。”
“那你的心思呢?”我紧紧盯着他的唇,生怕从里面吐出一个不字。
“奴才……并不讨厌这样。”他很快回答了我,虽然不是直接的回答,但我知道,他面皮极薄,能说出些话已是极限。只是他的爽快叫我难以致信。
“你……这是答应朕了?”
他略略颔首。
“太好了!”我一时间不知该将手脚置于何处,想要抱上他转个三圈,又碍于他面薄,只能放在心里。
我问他:“朕方才听得你对青格儿说不会答应朕,为何现在改了主意?”
“皇上方才听了我和青格格的谈话?”容若突然站起身,甩开我的手。
我真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怎的说话如此大意!我干笑着,不知该把视线放在何处:“只听得一点……”
好在他并不太生气,只瞪了我一阵便作罢。
“方才青格格说……总之奴才允了皇上便是,皇上何需多问。”容若的脸上泛起一抹可疑的红晕,我知他羞赧,也不急着问,稍后我自有一百个法子叫他说出来。
“容若……”我轻轻唤着他的名字,走至他身边,执起那修长的手,慢慢摩挲着细白的皮肤,传达着我的讯息。
他不言语,微微颔首,面上却止不住地红起来。
我了然一笑,当下用力拥住他,享受着这梦寐已久的感觉。
我蜻蜒点水般吻着他,吻着我此生的珍宝,我生怕一个闪失唐突冒犯了他。
不想他竟主动靠向我怀中,彼此身躯契得更加紧密。
他既主动送上门来,我哪还有学那柳下惠的道理,我感到热血翻腾,冲去了我的理智,只知道不停地索取那令人眷恋的一切。
我引他至床边,缓缓覆上去。
“皇上……”他突然明白了我的意图,眼睛里有着止不住的慌乱。
“别担心,放心将一切交给朕,可以吗?”我俯在他耳边用最温柔的声音说着。
我感到他慢慢地放松了自己,不做任何反抗。
“皇上明明后宫佳丽多不胜数,何苦这般急色。”他慎怪地说着,面上却不争气地红到了耳根。
“朕满心皆是你,哪还有心思宠幸嫔妃。”我的手从他上衣下摆处探进去,恶意地在他腰侧勾划着,看着他敏感地弓起身体。
“皇上……分明常去……惠妃……那里……”明明都要说不出完整的句子却还是倔强着反驳,惠儿所言不虚,到底是纳兰性德,性子半分也改不了。
“朕不过是为你苦恼,让她给朕出主意,何曾留宿?”你还有力气讲话?我三下五除二把自己的衣物除去,又伸手解开他的上衣,在他胸前轻轻噬咬着,我不信他还不闭嘴。
他果然不能忍受这刺激,手不由自主地扶上我的肩,口中唤着“皇上……”
我惩罚地咬住他的唇:“唤朕玄烨。”
他了然一笑,将手环上我的脖颈,对我勾起了唇角,那一笑的媚惑直叫我失了心神,总算了解何为倾城倾国。
“如此一来,容若与皇上之事,惠妃已经知道了?”
“嗯。”我无意识地点着头,待到反应过来之时,心中大为不安。但见他笑得妩媚,我便安心继续下去。
哪知他倏地毫不留情把我推向床内侧,径自起身整理衣衫。
“容若……你生气了?”
他不理会我,只管自己系着扣子。
“容若……你莫不是要将朕这样留在此处吧?”我现在一丝不挂,正处在尴尬的境地,他怎能说走便走……
“皇上果然是容若的知己。”他压弯了眼睛对我笑着,笑得我阴风四起,毛骨悚然。
“你要朕现下……如何是好……”我凄惨地指了指自己。
“惠妃娘娘聪慧过人,皇上何不再找她出主意?”他整理好了衣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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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要微服南巡?”
“正是,皇阿奶,朕早有意亲自南下察看民情,如今朝内无大事,正是个好机会。”
“皇上身份不同常人,这途中的安全要如何保证?”言下之意竟是答应了,我没想到竟会如此顺利。
“回皇阿奶的话,孙儿此行微服,想必不至于出什么岔子。”
“皇上此行要带上什么人?”
“纳兰性德,他能文能武,皇阿奶大可放心。”
“只一人怎么成,皇上还是带上曹寅那个小东西吧。”
“这……也好,皇阿奶尽管放心。”
“皇阿奶虽不阻拦皇上,可朝中不少事务还需皇上亲自过问,切不可耽误太久。”
“孙儿省得。”
于是今日里,这摇摇晃晃的马车上便坐了我、容若与曹寅三人。
容若一言不发,除非我问话,也是能简则简,我知道他还在为惠儿一事生气,可碍于曹寅在场我也没法解释,只好拿眼瞪着曹寅出气。
在被我莫名其妙地瞪了一个时辰坐立不安之后,曹寅终于提出要去外面透气,我求之不得,爽快地允了他。
“容若……”我试探地唤着。
“奴才在。”他低着头,叫我看不出他的表情。
“抬头看着朕。”
他照做了,看向我的眼睛波澜平静。
他果然在生气。
“你……仍在生气吗?”
“奴才不敢。”
“什么奴才!以后于朕面前,不许再提这两个字。”
“恕奴才不能从命,不论皇上如何对奴才,奴才断不能坏了规矩。”
“你……若是还自称奴才,便是不肯原谅朕。”
“奴才……容若怎会生皇上的气,又谈何原谅。”他终于软了口,我心中大喜,却又听见他说:“容若只是觉得悲哀。”
“悲哀?”这可比生气更严重,“为何悲哀?”
“容若斗胆问一句,皇上此次南巡所为何事?”
“朕不过是想察看民情……”我看着他严厉的目光,渐渐心虚。
“察看民情,只需派钦差大臣即可,又何需皇上亲力亲为,何况朝中无小事,皇上此行,少不得有所耽误。”
“朕……朕虽身为皇帝,亦有七情六欲,也盼着能与心爱之人一同游厉南北。这,何错之有?”
“自然无错,可若没有容若,皇上便不会如此,若容若为女子,皇上亦无需如此,故而容若悲哀。”
“容若……朕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任谁都不成。”
“皇上这份心,容若领了,只是有些事情,正因为是皇上,才无能为力。”
“不会的,你一定要相信朕。你本就是朕的伴读,如今更是御前侍卫,待在朕身边不会有人奇怪的。”
“若真没有,皇上又何苦在宫外跟容若说这些个话呢?”
我哑然,的确,宫中的皇阿奶是我不愿得罪也得罪不起的人。不过我相信只要我还需要是一天皇上,皇阿奶必不会对容若怎样,我毕竟是她的孙子。
何况,我也不会让她知道。
“容若,朕会尽力隐瞒,若真有瞒不下去的一日,朕纵是拼了性命也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他听了我的话,嘴角渐渐浮起笑容,却带着苦涩的味道。
“容若此生有皇上,便不在乎其它了。若真有那么一日,容若但愿能以维护皇上为先,而不是让皇上护着容若。”
“傻瓜,”我失笑出声,拥他在怀,“朕是皇上,怎需你来保护。”
他静静伏在我胸前,没有说话。
“皇上,”曹寅突然拨开门帘,见我正拥着容若,尴尬地把头缩了回去。
容若急忙从我怀中挣开,探出头把曹寅拉了进来。
“咳。”我故做镇定地清了清喉咙,“你有何事?”
“奴才只是想说该找家客栈投宿了。”
“方才……”
“奴才什么都没看见!”他急急澄清道。
什么叫什么都没看见,倒像是我干了什么不可告人之事,不过既然他已这么说,我也不跟他计较了。
一连几日,我们走访在江南一带,倒也遇上了些新鲜事,街道上繁荣一片,自不在话下。三人心情大好,没了君臣之别,无拘无束,着实轻松。
“爷,听闻这江南头号名妓便在这玉柳苑,爷不妨进去一见。”曹寅突然指着右前方一栋小楼说道。
“爷是来办正事,不是寻花问柳来了!”我狠狠地瞪他一眼,他这闹的是哪一出!
不料容若竟笑着咐和:“曹兄说的是,爷不妨进去看看。”容若突然向我使了个眼色,我不明白他的意思,不肯进去。
继而容若笑道:“爷不想进去,可曹兄耐不住寂寞,该如何是好?”
好个容若!我看着曹寅欲言又止的窘样,便应下了。
这青楼里果然什么人都有,重重的脂味味熏得容若直皱眉头,我不忍见他如此,便招来那鸨儿。
“给爷几个寻个清静的雅间。”
她本支吾着,见曹寅掏出一锭银元,便乐呵呵地带我们进了二楼一间雅居。
不一会儿,一群身着轻纱的姑娘们便一个个跟了进来。三五成群地分别挤在我们身边。
我突然见一个身着红纱的女人撩起了裙摆,用肥硕的胸部挤着容若。当下只觉得热血冲顶,没来得及多想,便把杯子用力一扔,喝道:“都给我滚出去!”
那鸨儿到底是个见过世面的,马上凑过来笑嘻嘻地挥着从脂粉堆里捡出来的帕子:“爷可是不满意?不妨,老身这便叫些有本事的姑娘来。”
“慢着,”我正不知如何应答时,曹寅开口叫住了她,从怀中掏出一锭金元宝,“不必麻烦,只请云裳姑娘出来便是。”
“这……云裳可是老身这里的头牌,只是这姑娘性子古怪,只卖艺不卖身……”那老鸨故做犹疑。 曹寅闻言,也不知如何是好。
“请她来便是,不用她卖身。”我急忙应下,不卖身的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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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在她踏进房门的那一刻,我便后悔了。
这云裳姑娘绝非之前那些庸脂俗粉,柳叶细眉,含情双目,玲珑小鼻,胜樱红唇,最迷人的却是那弹指可破的玉肌,顺长如瀑的黑发。不愧是江南第一名妓。
本来看着美人也不是件闹心的事,可让我后悔的原因是容若竟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那云裳也是呆呆地不知所以。
两人纵是一见钟情,也大可不必如此眉目传情旁若无人!
“公子?”那女子竟开口唤他。
“小绿姑娘?真想不到,这云裳竟是你!”
敢情这两人竟是旧识?我用目光寻问着容若。
“爷,我在京城曾与这位云裳姑娘有过一面之缘,不料今日竟得在此重逢,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真是有缘啊!”话一出口,连我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他们也都齐齐愣住,惟有容若红了面颊。
“爷在胡说什么!”他转而对那女子说:“爷想必是对姑娘一见钟情,打翻了醋坛子了。”
“你才胡说!我明明是……哼。”他竟敢耍我,我现在有口说不清,可你看我之后怎么收拾你。
之后便是酒席一场,却是我此生吃的最无味的一餐了。
只记得那两个人谈笑风生,我真恨不能把曹寅拖出去砍成两半,净是他出的鬼主意。
突然间那云裳便从容若那里走到我身前。
“云裳素来卖艺不卖身,可今日与公子虽是初次相见,却是相见恨晚,若公子今夜肯赏脸到妾身青竹居小酌,妾身定当尽力服待公子。”
她这是……邀请我?为何我觉得这是……调戏?
“不可!”我大吃一惊,想也不想地回绝。
“爷,美人相邀,爷这般回话,当真太不给面子了。”曹寅在一旁竟然煽风点火,惟恐天下不乱!面上却有着难掩的担忧。
我明白他的心思,他必是看上了这云裳。可既舍不得,为何还要说这些个话自找难受。
我求助地看向容若,他却一脸悠然,揶揄笑道:“爷便应下吧,莫伤了美人心。”
“你……”我有些生气,我原以为他在乎我,必不会愿见我与别的女人交好,可想不到……
“既如此,恭敬不如从命,在下若再推脱,倒是在下的不是了。”我知道我的语气轻挑,可即便如此,容若的脸上还是没有一丝不悦,是他太会掩盖还是真的不在意……
当夜,我迟疑在青竹居门口,不知当进不当进。
突然听得一声轻笑,竟是云裳身边的丫头开了门掩了嘴笑我。
“公子,我们小姐可候着呐,您到底是进还是不进?”
“自然要进!”想不到我这个大清的皇帝今日竟在两名女子前颜面尽失……
“公子自便,玉儿退下了。”
这房间青纱斜舞,墙上挂着几幅竹林丹青,我凭着感觉前行,终于看到了一帘青纱后的身影。
“云裳姑娘。”
她从帘后款款踱出,一双风情媚眸百转千迴。
“公子来了。”她引我至桌前,“公子请坐。”
“有劳。”
“此乃江南第一名酒,不知公子可说得出名号?”她举了一杯酒,端至我面前挑衅地说。
我笑笑,接了酒,却没有动口。
开玩笑,我怎么可能喝一口便报得出名号来。
“世间美酒数不胜数,名酒却不过数十种,要说出名号倒也不难。只是品酒讲究的却并非名号,而是饮酒之人的心境,若是合了心境,纵使是普通的米酒也有它独特之处,又何需计较这许多。”
“呵呵……”她掩了口轻笑,“公子果然有见地,云裳先干为敬。”
我也喝了一杯,心里却在想着如何找个借口离开。
“公子,”她轻扭着妙曼的身体走至我身前,半个身子伏了上来,“公子若不嫌弃,今夜便在此处歇下吧。”
我大惊,也顾不得形象,急忙站起身。
“我已有家室,此事不可。”
“来这烟花之地,本是前脚迈出后脚便忘,断不会有什么责任,何需计较?”
“不可,在下还是回去吧。”说了这话,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没用。
“哈哈哈……”她竟突然捂着肚子笑不可支。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这人当真有趣。”她冲我妩媚一笑,竟回身走进纱帘。
不一会儿,竟是容若走了出来。
“容若!你怎会在此!”
“皇上若是不乐意见到容若,容若这便唤云裳姑娘回来。”他扭头便回。
我急忙拉住他,用力拥在怀里。
“你,可是代她来陪朕了。”
他面色渐渐浮上红晕,我了然笑开。
一夜春宵,我真该谢那云裳。
一大早,我扶着容若走出房门,却在见到曹寅时被他用力甩开。
我真不明白他为何如此别扭,换了旁人也罢了,可曹寅早已知晓,他还别扭什么!
“容若兄,你这是怎么了?”曹寅无心一问,容若当下闹了个大脸红,我得意笑笑,没有说话。
“莫不是昨儿晚上扭了腰?”曹寅不明就里,胡乱猜测着,一脸认真。
“哈哈……”我很想忍住笑,毕竟我也不想那一双本该柔情百转的眸子射出杀人的目光,可是……我怎么可能真的忍得住。
笑过之后,我直起身,不经意看到曹寅,他的眼中竟充满了担忧,和一种我说不上来的复杂。
我便冲他一笑:“放心,那个云裳,我可不曾动过。”
他一听便开心地扯起了嘴角,一阵嘻笑过后,便下楼出门了。
湖面泛舟,柳下散步,小楼听风,这几日过得倒也轻松快活,只可惜曹寅总在身边,多少还是有些拘束。
“容若,感觉如何?”我轻轻搂住他,倚在冰凉的岩石上。
“皇上真有兴致,这一大早把容若叫起来竟是为了看日出。”
“平日总有曹寅跟着,难得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就好好陪陪朕嘛。”我加了几分手上的力气,他便顺势将头靠在我的肩上。
“容若……也开心。”他说着开心,声音却因为头靠在我身上而显得闷闷的。
我更是开心,搂着他,手臂愈收愈紧。
“皇上快看,要日出了!”他突然用手一指,果然,天空已经泛起了红光。
我们认真而虔诚地看着那金灿灿的太阳从云间显现,慢慢地把光芒洒在我们身上。
“容若,喜欢吗?”
“喜欢。”
“是啊,这大好河山,朕总算不曾愧对先祖。”
“皇上……”他认真地看着我,只是这一回,不是以一个臣子的身份,而是以我的知心人的身份。
他宛尔一笑:“容若但愿此生永伴皇上,白发苍苍之际,再与皇上携手观夕阳。”
“朕允你。”十指相扣,我许下了对他第一个誓言,是最幸福的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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