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
个人资料
  • 博客等级:
  • 博客积分:
  • 博客访问:
  • 关注人气:
  • 获赠金笔:0支
  • 赠出金笔:0支
  • 荣誉徽章:
正文 字体大小:

论语选译2

(2022-04-14 09:51:07)
标签:

杂谈

分类: 文学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原文】

子曰;“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译文】

孔子说:“不在那个职位上,就不要考虑那个职位上的政事。”

【读解】

关键是要找准自己的位置。

不在其位不了解情况,隔行如隔山,谈论起来于事无补,反而添乱,还是素其位而行,安宁本分为好。做冬瓜就考虑冬瓜外问题,做西瓜就考虑西瓜的问题。




学如不及,犹恐失之

【原文】

子曰:“学如不及,犹恐失之。”

【译文】

孔子说:“学习 起来就像老赶不上一样,还生怕把学到的东西又丢掉了

【读解】

孔子的自白给我们以“活到老,学到老”,“学海无涯苦作舟”的感觉。

而庄子却说:“人的生命是有限的,而知识是无限的,用有限的生命去追求无限的知识,那是很危险的。知道了这一点而仍然要去追求知识,那就更危险了啊!”(《养生主》)这样说来,孔子岂不是危险又危险了吗?但他却做了圣人。

同样感到生命有限,学海无涯,儒者和道家的态度却是迥然不同,让我们看到在知识问题上儒道两家的明显分野。




人才难得,也不在多

【原文】

舜有臣五人而天下治。武王曰:“予有乱臣十人”。”孔子曰:“才难,不其然乎?唐虞之际”,于斯为盛。有妇人焉,九人而已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周之德,其可谓至德也已矣。”

【注释】

五人:指禹、稷、契、皋陶、伯益。乱臣十人:乱,即治。乱臣即治国之臣。十人指周公姬旦、召公姬奭、太公姜尚等,其中包括武王的妻子邑姜,其他九人治外,邑姜治内。所以下文说:“有妇人焉,九人而已。”唐虞之际:指唐尧、虞舜之后。之际,之后。传说尧在位的时代叫唐,舜在位的时代叫虞。斯:这,指周武王的时代。三分天下有其二:据说当时天下分为九州,归周的已有荆、梁、雍、豫、徐、扬六州,只剩下青、兖、冀三州属殷纣王了。

【译文】

舜有五位贤臣便使天下大治。周武王说:“我有十位治理天下的贤臣。”孔子说;“人才难得,难道不是这样吗?唐尧虞舜以后,武王时人才最为兴盛,但十位人才中还有一位妇女,男人不过九人罢了。周朝得了天下的三分之二仍向殷朝称臣。周朝的德行可以说是最高的了。”

【读解】

人才难得,古往今来都是如此。就以历史传说中最好的虞舜时代来说,才得五个贤臣,周武王时也才十个,其中还有一位贤内助,不能算严格意义上的“臣”。

另一方面,人才也不在多。不仅虞舜、武王时代只有五个十个,就是后世的汉高祖,不也就张良、萧何、陈平三杰吗?而且,“艄公多了打翻船”,能干人太多聚在一起,反而会出问题。所以水镜先生对刘备说:“卧龙、凤雏,得一而安天下。”想不到刘备竞一下得了两个,结果反倒难安天下了。这是《三国演义》中的公案,其实,它所反映出的,正是人才是否越多越好的问题。以我们今天的情形而论,一个单位,一家公司,人们往往以“人才济济”来形容它的实力雄厚,兴旺发达。其实,这里的“人才”大有讲究。什么“人才”?领导是领导的人才,秘书是秘书的人才,公关是公关的人才,打字员是打字员的人才,甚至,看大门是看大门的人才。这里也牵涉到另一个问题,就是一个单位,一个公司,到底领一导一人 多还是领一导一人 少更好的问题。事关体制,我们谨记圣人的教诲:“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也就不便深说了。

但有一点还是可以说的:兵不在多而在一精一,将不在多而在能;一方面,一精一兵能将难得;另一方面,也不能多得啊!




子罕第九

本篇重点谈论个人的修养、人生的进退,其中论气节的“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也”、“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彫也”等走众口传诵的名言。挖全篇原文共31章,本书选15章。

君子不言利 

【原文】

子罕言利与命与仁。

【注释】

罕:副词,少。

【译文】

孔子很少谈论利、命与仁。

【读解】

孔子是不是很少谈论这几种话题?

我们看《论语》一书中,讲利的只有六次,讲命的大致八到九次.应该说是谈得很少的了。但讲仁的地方,在《论语》中却比比皆是,为什么还说他很少谈论呢?关于这个问题,研究家们有种种说法.但不少都过于牵强,过于拘泥。其实,我们的看法非常简单,这里说他很少谈论仁,主要是说他很少从正面给仁下定义.解释到底什么是仁。也正因为这样,才使后来的儒者从各个不同的方面来理解仁的概念,聚讼纷纭,莫衷一是。孔子之所以很少从正面来解释仁是什么,是因为仁这个问题大大了,不是随随便便可以谈论得清楚的,就像我们今天经常说到生命、人生,但绝不轻易谈论生命的本质和人生的意义这类话题一样。其实,孔子罕言命也是因为这个问题很难说得清楚,所以不轻易谈论。

至于说到孔子罕言利,原因倒不是因为说不说得清楚的问题了。而是因为他把“利”与“义”作为一对对立的范畴来加以对待,认为“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里仁》)重义而轻利,所以很少去谈论它。正是因为孔子的这种态度,形成了后世儒者的传统。所谓“君子不言利”,是不是就从孔子的“罕言利”开始呢?

当然,时代发展到商品经济社会的今天,情况已发生了根本的变化,“君子不言利”也变成了“君子不羞于言利”,甚或更加不碍口作羞地宣称:“君子也要言利。”

但不知“罕言利”的圣人面对今天这种情形会有什么感想?是否会发出“人心不古”的感叹呢?




博与专的问题

【原文】

达巷一党一 “人曰:“大哉孔子!博学而无所成名”。 子闻之,谓门弟了曰:“吾何执?执御乎?执射乎?吾执御矣。”

【注释】

达巷一党一 ;名叫达的晨巷。巷一党一 为一个词,即里巷。无所成名:直译为“没有成名的东西”,也就是不好说在哪方由有特别著称的专长。

【译文】

达巷的一个人说:“博大啊,孔子!学问广博而无法称他为哪一方面的专家。”孔子听到后对自己的学生说:“我专门做什么好呢?专门赶马车好呢?还是专门射箭好?我赶马车好了。”

【读解】

在《为政》篇里,孔子曾经说过“君子不器”的话,要求君子不要像一个器皿一样,只能派某一方面的用场,而应该博学而才能广泛。努力使自己成为能适应各个方面的通才。在这里,借达巷人的口,使我们知道,孔子不仅是这样要求别人的,他自己也是这样身体力行的。

这里牵涉到博与专的问题。这个问题仔细考究起来并不那么简单.实际上,博与专不是可以如此清楚地割裂开而让人选择的。尤其是进入现代社会后,一方面是分工越来越细,因而越需要专门的人才;另一方面是专业人才越来越需要有各个方面的知识和技能才能够“专”得起来。所以,一方面的确如孔子所说:不要像一个器皿一样,只能派一种用场,装酱油就装酱油,装醋就装醋。如孔子在这里听到达巷人的话后风趣而幽默地所说的那样,驾车就驾车,射箭就射箭。而是除了驾车,去一所驾校学两个月拿一个驾驶执照外,还要去学电脑,学英语,如此等等,使自己成为一个博学而多才多艺的人。但是,另一方面,没有哪一方面的专长,或者说没有一技之长,在今天的社会里也是寸步难行的啊,弄不好,就会成为人们所挖苦的“样样懂,门门瘟”,恐怕连一个称心如意的工作还找不到呢,那就只有失业了罢。

所以,更为理想的追求实际上不是“博学而无所成名”,而是要既博学又要有所成名。用今天的话来说,就是又博又专,“样样懂,门门一精一”。当然,要做到这一点,“圣人其犹难诸?”恐怕连圣人也难以做到吧?又何况我们这些等闲之辈呢!




宝剑锋从磨砺出

【原文】

大宰问于子贡曰:“夫子圣者与?何其多能也?”子贡日:“因天纵之将圣,又多能也。”子闻之,曰:“大宰知我乎?吾少也贱,故多能鄙事。君子多乎哉?不多也。”

【注释】

大(tai)宰:即太宰,官名,辅佐君主治理国家。这里的太宰是指吴国的或宋国的,已不能确认、纵:伯,让。鄙事;鄙贱之事,指各种技艺。

【译文】

太宰向子贡问:“孔老先生是位圣人吗?为什么这样多才多艺呢?”子贡说:“既然上天让他成为圣人,当然也就会让他多才多艺。”孔子听到后说:“太宰了解我吗?我小的时候贫穷,所以学会了不少技艺。一般的君子会有这样多的技艺吗?那是不会的。”

【读解】

不仅太宰不了解,就是子贡也没有能够了解啊。

俗话说得好:“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一个人小的时候艰难困苦,什么事情都要靠自己做,自己努力,所以不仅多才多艺,生活能力强,而且懂得人情世故,长大后多能有所作为。相反,一个人从小养尊处优,生活一帆风顺,从小学直到中学、大学乃至研究生毕业,出来后工作能力不一定就会有好强。尤其是出来做社会、文化、商业等方面的工作,不懂人情世故,眼高手低,高不成低不就、成为典型的高学位低能力者。再加上生活、工作一遇挫折,心理承受力差,灰心丧气甚至自寻短见的例子也不是没有过。

所以,让孩子从小学会吃苦,学会战胜各种困难,锻炼独立生活的能力,掌握各种各样的生活技能是非常重要的。尤其是我们现在的独生子女,所谓的“小皇帝”,由于社会经济的发展,生活水平的提高,客观上缺乏吃苦耐劳的外部环境,这就需要家长们有意识地“创造”一些这样的环境,使孩子们得到锻炼。”

宝剑峰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就连圣人,不也是从磨砺而出的吗?




循循善诱的艺术

【原文】

颜渊喟然叹曰:“仰夫子弥高,钻之弥坚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夫子循循然善诱人,博我以文,约我以礼,欲罢不能。既竭吾才,如有所立卓尔。虽欲从之,未由也已。”

【注释】

喟然:叹气的样子。卓尔:挺立的样子。未由:不知从什么地方。

【译文】

颜渊感叹说:“越仰望着越觉得高,越钻研越觉得深;眼看着它在前面,忽然又在后面去了。老师就是这样善于有步骤地诱导人,用广博的文化知识充实我,用一定的礼节来约束我,使我想停止也停止不下来。我已尽了自己的最大努力,似乎看到老师的学说就立在我的面前,但要想追随它前进,却又不知道从什么而去了。”

【读解】

这是孔门第一高足的学习 体会.对老师的学说崇敬而神往,对老师“循循然善诱人”的教学佩服得五体投地,从而感到自己无论如何也赶不上老师的学问。

这里的“循循然善诱人”就是我们今天说“循循善诱”这一成语的来历。

就通常的意义来说,循循善诱就是指有步骤、有次序地诱导学生跟着老师的思路和教学内容的逻辑关系思考问题,使学生能够有层次、有条理地掌握教学内容,循序渐进地提高知识水平。这是一种教学的艺术。

推而广之,循循善诱也可用于行政方面,使之成为一种领导的艺术。在这个意义上,循循善诱与“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是相反的一种方式。这不是命令的方式,禁止的方式,而是引导的方式,疏导的方式,或者说,是思想政治工作的方式。这种方式的好处是;“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和风细雨,容易深入人心,从而收到较为长久的效果。

所以,无论你做老师还是做领一导一人 ,乃至于做家长,都应该掌握循循善诱的艺术。





待贾而沽,不藏于椟

【原文】

子贡曰:“有美玉于斯,韫椟而藏诸?求善贾而沽诸?”子曰:“沽之哉!沽之哉!我待贾者也。”

【注释】

韫(yun)椟(du):藏在匣子里、韫,藏;椟,匣子。贾(gu):商人。沽:卖。

【译文】

子贡说:“有一块美玉在这里,是把它珍藏在匣中好呢?还是找一个识货的商人把它卖出去好呢?”孔子说:“卖出去吧!卖出去吧!我正等待着识货的商人哩。”

【读解】

儒者常常以水和玉比德,所以,当子贡一说到有美玉在这里时,孔子便知道他是以玉设比,于是作出了“我正等待着识货的商人哩”的回答。

子贡所提出来的,实际上是读书人出不出去做官的政治态上问题。

子贡给出的是两个选择要么“韫椟而藏”,珍藏在匣中;要么”求善贾而沽”。找一个识货的商人把它卖出去。这两个选择实际上就是孔子所说“用之则行,舍之则藏”(《述而》的“行藏”问题。孔子在这里的回答是倾向于“行”的方面,即“沽之哉!沽之哉!”卖出去吧,卖出去吧!这反映出孔子思想中积极入世的一方面。但下面的回答值得我们特别注意,孔于说的是“我待贾者也”而子贡问话中说的是“求善贾而沽诸?”

一“求”一“待”,态度大有不同。

这里面的微妙区别,正如朱熹在《论语集注》中引范氏的看法:

读书人不是不想做官,只不过厌恶用不正当的手段去谋取官位罢了。读书人等待被任用,就像美玉等待识货的商人来买一样以伊尹、伯夷、姜太公等人为例,如果没有成汤文王的任用,就是终身默默无闻也没有关系,绝不会主动去炫耀自己以求做官。

简而言之,读书人可以做官,但却不可以求做官,不可以“跑官”——像后世有些人那样,一到“换届”的时候,东奔西跑利用一切关系和纽带,削尘脑袋往上钻,千方百计向上爬。即便不能往上爬,起码也要保住现有官位不变。

以“毛遂自荐”的观点来看,“待贾而沽”而不“求善贾而沽”,是不是有些迂腐了呢?

何况,如果人人都待贾而沽,那我们今天那些铺天盖地的招聘广告不就都白打了吗?




逝者如斯夫!

【原文】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注释】

逝者:指流逝的时光。斯:这里指“川”,即河水。

【译文】

孔子在河边感叹道;“一去不复返的时光就像这河水一样啊!日夜不停。”

【读解】

时光如流水,一去不复返;

往者不可追,来者犹可惜。

孔子一方面感叹时光易逝,往事难再,另一方面以水为喻,勉励我们进德修业,都应该像那永不止息的河水一样,孜孜不已,不舍昼夜。

无独有偶的是,与孔子同时代的古希腊哲学家赫拉克利特也曾感叹道:

“人的脚甚至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

他的体会与孔子是相通的。

他们所发出的感叹,在历史的甬道中回响,至今仍不绝于耳。而这种感叹所包含的意义,还可以从各个方面延伸,引发我们思考宇宙的奥秘,生命的价值,人生的意义,如此等等。那可真是亘贯古今的一大感叹啊!




色的魅力有多大?

【原文】

子曰:“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

【译文】

孔子说;“我没见过喜爱道德像喜爱女色一样的人!”

【读解】

与孟子辩论的告子有一句名言说;“食、色,性也。”(《孟子·告子上))也就是说,饮食男女是人的本性。

《礼记·礼运篇》也说;“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承认饮食男女之事是人的强烈欲一望 所在。

而孔子则是从现实的角度,以自己的亲身感受发出叹息说:“我没见过喜爱道德像喜爱女色一样的人!”

也就是说,人都是喜爱女色甚于喜爱道德的了。

难怪得“英雄难过美人关”,往往用十万大军办不到的事,满朝文武官员无可奈何的事,只需要用一个绝色佳人就办到了。

难怪得“不爱一江一 山爱美人”,皇帝老馆宁可不做,或做得来“芙蓉帐暖度春宵,从此君王不早朝。”

女色的魅力如此之大,怎不令孔圣人发出由衷的感叹呢?

这个问题,恐怕不仅是孔子及其儒学没有能够解决的,就是到了我们今天,也仍然是没有能够得到解决的啊!




进退成败都在自己

【原文】

子曰:“譬如为山,未成一篑,止,吾止也。譬如平地,虽覆一篑,进,吾往也。”

【注释]

篑(kui):盛土的筐子。

【译文】

孔子说:“好比用土堆山,只差一筐土就堆成了,如果停下来.那是我自己停下来的。好比用土平地、即使才倒下一筐,如果要前进,那是我自己要前进的。”

【读解】

《尚书·旅獒》说;“为山九仞,功亏一篑。”只差一筐土而没有成功,前功尽弃·这是谁造成的?孔子回答说:是自己。

同样的道理,我们要填平一块土地,虽然现在才倒一筐上下去,但如果我们锲而不舍地坚持下去,最终大功告成,这是谁造成的?孔子回答:还是自己。

所以,进退成败都在自己,而不是像俚语说韩信的那样;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就以韩信的事例来看,成,萧何只有举荐之功;败,萧何只有谋划之力,而无论举荐还是谋划都只是外在的因素,真正内在的决定因素还在于韩信自己。因此,严格说来,不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而是“成也韩信,败也韩信”。推而广之,则是成也自己,败也自己。

既然如此,我们就不要把进退成败的原因推之于外在的因素.不要怨天尤人,而要着力于把握自己,把自己的命运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这当然不是说不要外部条件和环境,不讲机遇,而是说,一切外部条件、环境和机遇也都是靠自己去创造、形成和抓住的,一切都要通过自己本身而起作用。

还是《国际歌》那几句唱得好:

“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

也不靠神仙皇帝。

要创造人类的幸福,

全靠我们自己!”

对个人来说.也依然是如此:进退成败都在自己。




自强不息的楷模

【原文】

子谓颜渊,曰:“惜乎!吾见其进也,未见其止也。”

【译文】

孔子谈到颜渊,说:“可惜啊!我只看见他进取,从来没有见他停止过。”

【读解】

可惜什么?可惜颜渊早死,只活了32岁。而不是可惜他只关进取,不知停止。

这一段是颜渊死后孔子的感叹,着力赞扬他自强不息,死而后已的精神。

《易经》说“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宇宙是处于永远的运行之中,一分一秒也不止息。“君子以自强不息”,就是要求我们效法宇宙的规律而把握自己的生命,不断前进,不断更新。也就是《大学》引汤之盘铭所说的“苟日新,日日新,又日见新。”或者用我们今天的通俗说法,叫做“小车不倒只管推”或“生命不止,冲锋不止。”所有这些.都是自强不息的意思。

生命历程如此.一切的进德修业,功课学问都莫不如此。所谓“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不是进步,就要退步;没有进步停留在原地,其实也是退步,没有中间环节可停留。颜渊正是明白了这一点,所以只知进取不知停留,成为自强不息的楷模。孔子也正是深知这一点,所以对颜渊大加赞赏,感叹不已。




半途而废者大有人在

【原文】

子曰:苗而不秀者有矣夫!秀而不实者有矣夫!”

【注释】

秀:庄稼吐穗扬花。

【译文】

孔子说:“庄稼出苗而不吐穗开花是有的吧!吐穗开花而不结果实也是有的吧!”

【读解】

苗而不秀、秀而不实都是半途而废。

拿人生来相比,小时了了,资质很好却没有学成,连个大学都没考上是苗而不秀,根苗虽好却没能开花。大学考上了,毕业了,工作一无成就,“混日子罢”,是秀而不实,虽然也曾经开过花,可昙花一现,转眼即成过眼云烟,昨日荣耀。

这样一说,我们大半的人不都成了苗而不秀或秀而不实了吗?

事实上,拿高标准严要求来衡量,人生也就是这样,半途而废者大有人在。

当然,如果降格以求,也就不一定是这样了。以我们今天的情形而论,发表几篇文章就是学者,拼凑两本书就是作家,“千古文章一大抄”,专家教授满天飞。那也就人人都苗而又秀、秀而又卖了罢。

不管标准一不一样,回到孔子的原话上来,他的意思不外乎是勉励我们向颜渊学习 ,自强不息,死而后已,而不要半途而废,苗而不秀或秀而不实、这倒是没有什么可争议的了。




后生可畏

【原文】

子曰:“后生可畏,焉知来者之不如今也?四十、五十而无闻焉,斯亦不足畏也已。”

【译文】

孔子说“年轻人可怕,怎么知道他们的将来不如我们这些人呢?但是,如果四五十岁了还默默无闻,那也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读解】

一方面是“长一江一 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在成长。”另一方面是“人到中年万事休”或“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既是鼓励,又是鞭策。

鼓励年轻人珍惜青春的宝贵时光,茁壮成长,掌握足以让老一辈感到可畏的本事。鞭策年轻人奋发有为,自强不息不要虚度了表春年华,到中年时仍默默无闻,一无所成。

说到底,还是下面这一段著名的话概括得好:

“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是归根结底是你们的。你们青年人朝气蓬勃,正在兴旺时期,好像早晨八九点钟的太一陽一,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毛泽东)

“早晨八九点钟的太一陽一”正是“后生可畏”的生动形象写照。一日之计在于晨,抓住了晨光,后面的事情就大有时间可做了啊!




正确听取他人言语

【原文】

子曰:“法语之言,能无从乎?改之为贵。巽与之言,能无说乎?绎之为贵。说而不绎,从而不改,吾末如之何也已矣。”

【注释】

法语:法,严正;语(yu),作动词用,告诉。法语之言指严肃正告的话。巽(Xun)与:巽,通“逊”,谦恭;与,称许。巽与之言指恭维的话、说:同“悦’,下同。绎:分析。

【译文】

孔子说:“严正的告诫,能不听从吗?但要以确实改正为可贵。恭维的活,听了能够不高兴吗?但要以冷静分析为可贵。盲目高兴不加分析,表面听从实际不改,我不知道该拿这种人怎么办了。”

【读解】

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

法语之言也就是忠言,严肃庄重的告诫,听起来不那么顺耳.但却有利于行动。所以,听忠言的关键是牢记在心坎里,落实在行动上。不然的话,很可能因为它听起来不那么入耳,因此就左边耳朵进,右边耳朵出,当作耳边风过去了,起不到作用。

至于巽与之言,情况就不大一样了。正因为良药苦口,所以,现代药业把很多苦品良药都裹上了糖衣来迁就我们,、使我们不觉得苦。语言方面也一样,正因为忠言逆耳,所以巽与之言就大行其道。这种其与之言裹上“糖衣”来还就我们的耳朵,让人听起来非常入耳,心里非常愉快。有什么办法呢?人心就是如此,听恭维话总比听骂你的话来得舒服。所以连圣人也说“恭维的话,听了能够不高兴吗?”不过,圣人后面还有一句话;“但要以冷静分析为可贵。”只要冷静分析,听听恭维、奉承的话也没有什么不好。但如果盲目高兴而不加分析,那就会被摔昏了头,不知天高地厚,忘乎所以了。

归结起来,还是要求我们重行动,务实际,诚意正心,正确听取他人言语。




匹夫不可夺志

【原文】

子曰: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也”

【注释】

三军:军队的通称。匹夫:夫妇相匹配,分开说则叫匹夫匹妇,所以匹夫指男子汉。

【译文】

孔子说:“军队可以被夺去主帅,男子汉却不可被夺去志气。”

【读解】

关云长一温一 酒斩华雄,于万马军中夺敌帅首级如探囊取物。

这是“三军可夺帅也。”

严颜宁死不屈,面不改色,“但有断头将军,无有降将军。”

这是“匹夫不可夺志也”。

帅可夺而志不可夺,将可杀而不可辱。这是因为,军队虽然人多势众,但如果人心不齐,其主帅仍可能被人抓去,而主帅一旦被人抓去,整个军队失去了领一导一人 ,也就会全面崩溃了。匹夫虽然只有一个人,但只要他真有气节.志向坚定,那就任谁也没有办法使他改变了。这种宁死不屈的烈士事迹,可歌可泣,在历史上不胜枚举。相反。一个人如果没有气节,志向不坚定,则很可能在关键时刻受不住诱一惑 或经不住高一压 而屈膝变节,成为人们所鄙视的叛徒。

所以,志向的确立和坚守是非常重要的,是儒家修身的基本内容之一。




岁寒才知松柏后彫

【原文】

子曰:“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彫也。”

【注释】

彫;同“凋”,凋落。

【译文】

孔子说:“天严寒以后,才知道松柏是最后落叶的。”

【读解】

“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

欲知松高洁,待到雪化时。”(陈毅)

古往令来,松柏的气节操守不知激励过多少英雄豪杰、志士仁人,其影响至今,妇孺皆知。

所谓“疾风知劲草,国乱识忠臣”,也就是“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彫”的意思。通俗地说,是指一个人要在艰难困苦的时候才看得到他的品质,而平常不一定看得出来。如著名的民族英雄文天祥他平时是一个风一流 才子,但在国家危难的时候,却表现出令人崇敬的浩然正气,不仅写下了流传千古的《正气歌》和“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的著名诗句,而且还以身殉国,献出了自己的生命。在我们今天也有这样的例证,一个见义勇为的英雄献身。当要去收集他平时闪光的思想和行为时,说不定就令人失望。这就是岁寒才知松柏之后彫的道理。当然,并不能因此而得出结论说凡是英雄志士平时都是吊儿郎当的,这又会走向另一个极端,那也是不切实际的。走向另一个极端,那也是不切实际的。



不同层次的人际关系

【原文】

子曰:“可与共学,不可与适道;可与适道,未可与立”;可与立,未可与权”

【注释】

适:至,往。立:“三十而立”的“立”的意思,包含立身处世创业成道等多方面的内容。权:本指秤锤,种磁能够权衡物的轻重,所以引申为权衡轻重,通权达变的意思。

【译文】

孔子说:“可以一起学习 ,未必可以志同道合;可以志同道合,未必可以一起立业;可以一起立业,未必可以一起通权达变。”

【读解】

再说得白一点:

可以是同学,未必可以是朋友;可以是朋友,未必可以是同事;可以是同事,未必可以一起权衡轻重利弊,通权达变,配合默契。

我们每个人身边的人际关系千丝万缕、错综复杂而具有不同的层次:同学、同事、朋友,如此等等,不一而足。人们往往不能认识得很清楚,处理起来一厢情愿,甚至自作多情。不能做朋友的强扭做朋友,不能共事的拉在一起共事,结果多半是自寻烦恼,徒生忧愁。所谓捆一绑不成夫妻,弄清不同层次的人际关系,分别对待,这既是个人立身处世的艺术,也是处理公共关系所必需。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真有能在同学、朋友、同事且配合默契四个层次上都达到同一的关系,那可真是人生得一二足矣!

又何乐而不为呢?




乡一党一 第十

这一篇在《论语》中非常特殊,不是记录语言,而是记录孔子的日常生活情况,是一篇孔子的生活素描。全篇原文没有分章,后世研究者根据各自的理解分为若干节。本书根据刘宝楠《论语正义》25节的划分选出6节,以见孔子生活情况之一斑,同时有助于读者从做人的角度来了解孔子,加深印象,从而更加深入而立体地理解孔子的思想和精神。

到哪个坡唱哪个歌

【原文】

孔子于乡一党一 ,恂恂如也,似不能言者。

其在宗庙朝廷,便便言,唯谨尔。

朝,与下大夫言,侃侃如也;与上大夫言,圁圁(6)如也。君在,踧踖(7)如也,与与(8)如也。

【注释】

乡一党一 即邻里乡一党一 ,古代地方居民单位名称,五家为邻,二十五家为里,一万二千五百家为乡,五百家为一党一 。这里的乡一党一 相当于今天说家乡。恂恂(xun):恭顺的样子。便便:明辩。下大夫:大夫是诸侯下面的一个等级,又分下大夫和上大夫。佩侃:和乐的样子。圁圁(yin):和颜悦色而正直的样子。(7)踧(cu)踖(ji):恭敬的样子。(8)与与:郑重而自然的样子。

【译文】

孔子在父老乡亲面前非常恭敬,极像不能讲话的样子。

他在宗庙和朝廷之上,讲话明辩但也很谨慎。

上朝的时候,与下大夫说话,侃侃而谈;与上大夫说话,和颜悦色而正直。在君主面的恭恭敬敬,但威仪郑重而自然。

【读解】

俗话说:“到哪个坡唱哪个歌。”在不同的场合,对待不同的人应该用适合那个场合、那种人的不同语言方式和仪态。这不是庸俗,而是诗人处世恰如其分的问题。

孔子在父老乡亲面前恭敬而近乎羞涩.很少说话,而在庙堂和朝廷上却明辩且侃侃而谈,显出雄辩的样子。与作为政府高级官员的上大夫说话,与作为一般干部的下大夫说话,以及与作为国家元首的君主说话,都有不同的语言方式和仪态。

其实,不仅孔子如此,我们今天的每个人也都应该是如此。否则,在儿女们面前说话像跟你的上司说话一样;或者反过来,当你向上司汇报工作时,用教训你的儿女一样的口气和态度,那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当然是不堪设想的了。

所以,到哪个坡唱哪个歌,在什么人面前说什么话,这本是人之常情,只不过要把它与那种专门一陽一奉一陰一违,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张三面前一套,李四面前一套的两面派行为区别开来罢了。




圣人未能免俗

【原文】

入公门,鞠躬如也,如不容。立不中门,行不履阈”。过位,色勃(6)如也,足躩(7)如也,其有似不足者。摄齐(8)升堂,鞠躬如也,屏气似不息者。出,降一等(9),逞(10)颜色,恰恰如也。没(11)阶,趋进,翼如(12)也。复其位,踧踖如也。

【注释】

公门:君门,即朝廷的门、鞠躬:谨慎恭敬的样子。立不中门:不正当门中间而立。因为门中间是尊贵的人才能立的。履阈(YU):阈,门坎。履阈即踩门坎。过位位指君位。(6)色勃:脸色庄重。色,脸色;勃,矜待庄重的样子。(7)躩(jue):盘旋、逡巡的样子。(8)摄齐:摄,提起;齐(zi),缝了边的衣服下摆。摄齐是为了避免让脚踩着而失态。(9)等:阶梯的一级。(10)逞:放松。(11)没:尽,完。(12)翼如:鸟展翅的样子。

【译文】

孔子进入朝廷的门,恭恭敬敬,好像没有容身之地一样。

站立时,不正当门的中间;行走时.不踩门坎。

经过君位时,脸色庄重严肃,举步小心翼翼,说话就像气不足的样子。

提着衣襟走上堂去,恭恭敬敬,屏住气好像不敢呼吸一样。

出来时下了一级堂阶,脸色才放松起来,显出恰然自得的样子。

下完堂阶快步前行,动作像鸟儿展翅一样轻快。

再次经过君位时,照样又恭恭敬敬。

【读解】

如果你把圣人想象得很神圣高大,像个英雄人物似的,那就一定会失望了。

读罢这段文字,我们看到的圣人是个小心翼翼,在宫廷之中不敢昂首挺胸,在君王面前大气不敢出的普通人形象,普通得近乎畏缩。只有当出了宫廷,下得台阶以后,脸色才放松,动作也才轻快起来。而一旦再次经过君位,马上又会拘谨恭敬,大气不敢出。

圣人怎么会这样呢?

其实,这也没有什么奇怪。孔子之所以成为人们崇敬的圣人,并不是因为他的举止行为有什么特行独立、与众不同的地方,而是因为他的思想,他的学说闪耀着智慧和仁爱的光芒。所以,在日常生活中,他完全可能和我们一样的是个普通人,当他走到菜市上去买东西时,你不可能凭外表和姿态就认出他是与众不同的圣人,而很可能把他看作是一个退休的老头儿,或许把他看成是一个退休的教书先生罢。因此,当他进入那禁卫森严的宫廷时感到不自然,感到紧张,甚至感到有几分战战兢兢是一点也不足为奇的。不信,你进去试试看!

这就叫圣人也未能免俗罢。




公务活动与私一交一 有别

【原文】

执圭,鞠躬如也,如不胜。上如揖,下如授。勃如战色,足宿宿如有循。享礼,有容色。私觌(6),愉愉如也。

【注释】

执圭:圭,一种玉器,上面圆形或剑头形,下面方形。国君派使臣访问外国,执国君之圭为信物,所以,执圭代指出使外国。不胜怕回购):不能胜任其重。这里指执轻若重,表示敬慎。战色:战战兢兢的面色。宿宿:脚步很小的样子。享礼:献礼。私觌:以私礼相见,也就是以个人身分相交往。

【译文】

孔子捧着国君的圭出使外国非常恭敬,就像手上的圭重得来择不起一样。上捧时到作揖的位置,下执时到以手授物的位置。脸色在重而战战兢兢,脚步很小好像始终沿着什么在走一样。

献礼的时候满脸盛情。

私下以个人身分交往,则是非常轻松愉快。

【读解】

孔子做外一交一 官时与在本国进入宫廷时差不多,都是一副恭敬而庄重的样子。面部表情,一举一动都非常注意合于札节,使人感到无可挑剔。这是一个人在公务活动中应有的形象,就像我们今天的外一交一 官一定要西装革履,领带打得一丝不苟一样。

但他在完成公务活动后进行私一交一 时就完全不一样了,轻松愉快,无拘无束,再也不用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小心翼翼。

这就叫公私有别,公务活动和私下交往不一样,因为公务活动代表的是你的元首,你的国家的形象,而私下交往则只代表你自己。

不一样就是不一样啊!难道我们不应该这样吗?




圣人穿不穿时装?

【原文】

君子不以绀掫饰,红紫不以为亵服。

当暑,袗絺綌,必表(5)而出之。 

缁衣(6)羔裘(7),素衣麑裘(8),黄衣狐裘。

亵裘长,短右袂(9)。

必有寝衣(10),长一身有半。

狐貉之厚以居(11).去丧,无所不佩。

非帷裳(12),必杀之(13)。

杰裘玄冠不以吊。

吉月(14),必朝服而朝。

齐(15),必有明衣(16),布(17)。

【注释】

君子;指孔子。绀(gan)掫(zhou)饰:用绀色和掫色镶边。绀,稍微带红的黑色,即天青、红青。掫,近似于绀色,颜色更暗。因为绀色近于做礼服用的黑色,所以不用来镶边(以亵渎)。亵服:平常家居的衣服,与朝服相对。因为红紫色都是贵重的正服之色,所以不用来做家居的休闲服。袗(zhen)絺(chi)綌(xi):袗,单衣;絺,细葛布;綌,粗葛布。(5)表:外加一件上衣。(6)缁衣:黑色衣服。这里指罩在翻毛裘衣外的上衣,下面素(白)衣、黄衣同。(7)羔裘:古代羔裘一律指黑羊羔皮裘。(8)麑(ni)裘:小鹿子皮裘,毛为白色。袂(mei)袖子。短右袂是为了便于做事。(10)寝衣:睡衣。(11)居:坐。(12)帷裳:上朝、家祀用的礼服,用正幅布做,不剪裁,多余的布打成褶子。(12)杀(Shai)之:对正幅布进行剪裁缝制,使它有一定的样式。(14)吉月:每月初一。(15)齐:同“斋”,斋戒。(16)明衣:浴衣。(17)布:指麻布、葛布,不是棉布。

【译文】

君子不用绀色和掫色做衣服的镶边,不用红色和紫色做休闲服。

夏天穿粗的或细的葛布单衣,但出门时一定要加上一件外套。

黑色外衣套黑色羊皮衣;白色外衣套白色鹿皮衣;黄色外衣套黄色狐皮衣。

休闲的皮衣比较长,但把右边的衣袖做得短一截。

睡觉一定要有睡衣,睡衣有一个半人那么长。

狐貉皮毛厚,用来做坐垫。

服丧期满以后,什么饰物都可以佩带。

不是上朝和祭扫用的礼服,就一定要剪裁成一定的样式。

不穿黑色的羊皮衣,不戴黑色的礼帽去吊丧。

每月初一都一定要穿着上朝的衣服去上朝。斋戒一定有浴衣,用布做的。

【读解】

圣人穿不穿时装?

圣人不仅穿时装,而且还很有讲究。

什么颜色做什么衣服,什么颜色不能做什么衣服,什么颜色套什么颜色的衣服(比如说黑套黑,白套白,黄套黄,讲究的是和谐配色而不是反差配色),那可真是一套一套的,从理论到实践,毫不含糊,正经八百就是一个时装专家了。

休闲服和睡衣要做得宽松长大,长大得来有点超过我们今天的想象,尤其是睡衣,一个半人长,分明就是一床 被子了(我们今天的被子也没一个半人长吧),还叫什么睡衣呢?更加别出心裁的是休闲服的设计,右边的袖子短上一截以便于做事,真是想得出来啊!让我们今天的时装模特儿穿来表演一番,那才别有风味哩。

礼服就不用说了,就像我们今天的西装一样,样式变化不大,不能随便剪裁,但其它衣服就一定要剪裁出一番样式来。什么样式呢?怎么时髦怎么剪裁。为了方便,不是连衣袖都可以一长一短吗?这种奇装异服难道还不时髦吗?

可见,不但要讲究颜色的选择和搭配,还要追求样式的新颖别致和穿着的方便实用:休闲服是休闲服,礼服是礼服,工作服是工作服,丧服是丧服,浴衣是浴衣,睡衣是睡衣,单衣是单衣,外套是外套,皮大衣是皮大衣,还要佩带各种各样的装饰品。圣人那可真是讲究得很啊!

我们今天的俊男靓女、操哥操妹们能够追风攀比而上吗?



食不厌一精一,脍不厌细

【原文】

齐必变食,居必迁坐。

食不厌一精一,脍不厌细。

食噎而啈,鱼馁而内败,不食。色恶,不食。息(6)恶,不食.失饪(7),不食。不时(8),不食。割不正(9),不食。不得其酱,不食。

肉虽多,不使胜食气(10)。

唯酒无量,不及乱(11)。

沽酒市脯(12),不食。

不撤(13)姜食,不多食。

【注释】

变食:指斋戒时改变日常的饮食,不饮酒,不吃荤(指有浓厚气味的蔬菜,如蒜、韭、葱等,不指鱼肉等 腥膻食物,与我们今天“荤”的概念不一样)。迁坐:指斋戒时改变平常的住处,不与妻妾住在一起,而迁到“外寝”(或叫“正寝”)独住。脍(kuai):切得很细的鱼和肉。噎而啈:噎与啈同义,都指食物腐败变味,褐的程度更重。馁(nei)、败:鱼腐烂叫馁,肉腐烂叫败。(6)臭:气味。(7)失饪:饪指生熟的火候,失饪即指火候不当。(8)不时:不是该吃的时候。(9)割不正;指切割不得法。刀法不好。(10)食气;气同“饩”,食气指食料,主食。(11)乱:指神志昏乱,即酒醉。(12)市脯:买来的肉干。(13)撤:去。

【译文】

斋戒时一定要改变平常的饮食,住处也要变动,不要和妻妾住在一起。

食物不嫌做得一精一,鱼肉不嫌切得细。

食物变质馊臭,鱼肉腐烂,不吃。颜色难看,不吃。气味难闻,不吃.火候不当,不吃。不是时候,不吃。切得不合刀法,不吃.没有合适的调味酱,不吃。

肉虽然吃得多,但不超过主食。

酒不限量,但不要喝醉。

买来的酒和肉干,不吃。

可以吃姜,但也不宜多吃。

【读解】

食不厌一精一,脍不厌细。

好一个美食家的追求!

食物变质馊臭,鱼肉腐烂,不吃。这不奇怪,与我们今天的习惯一样,讲究卫生,减少疾病。

颜色难看,不吃;气味难闻,不吃;没有合适的调味酱,不吃。色、香、味都有讲究,这已超出了我们一般人的要求,进入美食家的行列了。因为在我们看来,起码在没有合适调味酱时还是要凑合凑合吃下去的,不会有那么大的讲究。

火候不当,不吃;不是时候,不吃;切得不合刀法,不吃;买来的酒和肉干,不吃。这简直有些过分了,分明是一个超级美食家,起码也超过了陆文夫笔下那位吃头汤一陽一春面的美食家了罢。

我们不知道圣人是否吃过集体食堂,想来是没有,不然非饿肚子不可啊!




吃饭睡觉不说话

【原文】

食不语,寝不言。

【译文】

吃饭不一交一 谈,睡觉不说话。

【读解】

吃饭不一交一 谈符合卫生习惯,这是没有说的。可是吃国宴呢?如果大家都不说话,只是埋头苦干--吃!那像什么话呢?起码,祝酒辞还是要的吧。莫说国宴,就是你一家子在一起吃饭,不说话试试看,不被误认为在赌气才怪哩。更何况,有人曾幽上一默说:“现在革命,就是请客吃饭。”市场经济时代,谈生意,做买卖,签合同,搞一交一 易,大都是在饭局中“搞定”,所谓“边吃边谈”已成为人们的口头禅。让大家吃饭时不说话,怎么“勾兑”?怎么“搞定”?那林立的饭店酒楼岂不也要统统倒闭,关门了事?

这就是卫生要求与人文一习一 俗的矛盾,正如明知抽烟有损健康但大家仍要照抽不误一样。事实上,人不可能完全在科学的规范下生活,只有机器人才能做到。当然,我们并不敢亵读圣人是机器人,只不过圣人既不用去跟人“搞定”什么,又不用去“勾兑”,当然还是符合卫生习惯,吃饭不说话的好,至少是少说为妙,以免鱼刺卡住喉咙。这是可以理解的。

不可理解的是睡觉不说话。

谁睡觉说话来着了除非是说梦话!那么,圣人睡觉不说梦话。这还用得着说吗?难道其他人都要说梦话?岂不成了笑话!

唯一合理的理解是,睡觉不说话不是指睡着了不说话,而是指睡觉前不说话。就像两个朋友出差,对床 夜语,结果是一宿未合眼,第二天精神很不好。这是圣人反对的。又比如夫妻睡觉前枕边耳语,说些亲热话或吹些枕头风什么的。这也是圣人反对的吗?那可要作一分为二的分析了,因为据说枕前悄悄话是有利于夫妻感情和谐,婚姻生活美满的。但枕头风却是廉洁政治的大敌,所谓“枕头胜过槍头”,很多关节都是靠枕头风一吹而打通的。从这个意义上说,圣人反对睡觉前说话不是很有点道理吗?

所以,坐下来就吃饭,上床 去就睡觉,这是圣人的习惯,是不是一种严肃认真的生活态度所致呢?




先进第十一

本篇评论孔子的学生较多,尤其是对颜渊和子路。最后一章是《论语》中独特而重要的一个长篇,除思想内容外,还很抓学价值。全篇原文共26章,本书选11章。

修身宜早不宜迟

【原文】

子曰:“先进于礼乐,野人也;后进于礼乐,君子也。如用之,则吾从先进。”。

【注释】

野人:在野的人,指没有贵族身分的一般士人。先修礼乐后做官,所以说“先进”。君子:指有世袭特权的贵族。可以先世袭做官后修养礼乐,所以说“后进”。

【译文】

孔子说:“先修养好礼乐后做官的,是一般的士人;先有了官位后修养礼乐的,是贵族士大夫的子弟。如果选用人才,那我主张选用先修养好礼乐的人。


【读解】

子夏说:“仕而优则学,学而优则仕。”(《子张》)这实际上就是“先进”与“后进”的区别。

孔子的主张是“学而优则仕”,先学习 ,提高修养然后再去做官.而不太赞成“仕而优则学”,先得了官位然后再去进修学习 。

以我们令天的情形作不尽恰当的比拟,孔子的主张是先读书,从小学、中学、大学直做到研究生,拿了文凭后才参加工作,才分配到政府中去做公务员,然后慢慢升迁而坐上官位,担任领一导一人 ,而不大赞成先工作,提拔成干部然后才去夜大或干部培训班造修学习 拿大专文凭。

当地.这里的比拟的确是不尽恰当外,因为孔子注重的是修养乐的实际内容,要求修身宜早不宜迟,倒不是文凭的问题。只不过,文凭是你拥有修身经历的证明,外在的形式与内在的实际也是有所挂钩的。所以,我们今天的干部制度把文凭作为提升的一道硬杠子,是不是也与圣人的思想有一点渊源关系呢?




人各有所长

【原文】

德行:颜渊,闵子骞,冉伯牛,仲弓。言语:宰我,子贡。政事:冉有,季路。文学:子游,子夏。

【注释】

闵子骞:孔子的学生,姓闵,名损,字子骞。冉伯牛:孔子的学生.姓冉.名耕,字伯牛。文学:这甲的“文学”泛指古代文献。

【译文】

道德修养好的:颜渊,闵子骞,冉伯牛,仲弓。会说话的:宰我,子贡。宜于从政的:冉有,子路。熟悉古代文献的:子游,子夏。

【读解】

这十个人即孔门弟子中著名的“四科十哲”,是《论语》中经常见到的人物。

十个指头不一般齐,人也是一样,总是各有所长。就像制我们今天的同班同学,各有特点,各有爱好,毕业后有的从政,有的经商,有的搞科研,有的做文人,进入社会这个茫茫人海后,“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所以,无论做教师的也好,做领一导一人 的也好,都要善于发现每个学生、每个属下的特点和所长,加以培养和任用,扬长避短,知人善任。只有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地发挥每个人的潜能和积极性,做到人尽其才,才尽其用。

或许孔子正是因为做到了这一点,才培养出三千弟子、七十二贤人的罢。




鬼神生死之间

【原文】

季路问事鬼神。子曰:“未能事人,焉能事鬼?”日:“敢问死。”曰:“未知生,焉知死?”

【注释】

敢:谦词,表示冒昧地请求别人。

【译文】

子路问怎样侍奉鬼神。孔子说:“人都还难于侍奉好,谈什么侍奉鬼呢?”子路又问:“能问问死是怎么回事吗?”孔子回答说:“生还没弄清楚,怎么能搞得清死呢?”

【读解】

“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李商隐《贾生》)

子路所提出来的,就是这样一个“不问苍生问鬼神”的问题。

在《雍也》篇里,当孔子回答樊迟关于什么是明智的问题时,已主动以鬼神的问题为例说:“致力于人世间该做的事情,对鬼神报敬而远之的态度。就可以说是明智的了。”

现在,子路还来不明智地提出这个问题,所以孔子反问他说:“人都还难于侍奉好,谈什么侍奉鬼呢?”

问题是,子路就是这样一个不“明智”的人,一问不成,又生一问:“能问问死是怎么回事吗?”其实还是一个“鬼”问题,所以孔子又一个反问把他推开:“生还没弄清楚,怎么能搞得清死呢?”

那可真是问得蹊跷,答得巧妙。

其实,孔子也不完全是王顾左右而言他,把子路的问题推开在一边。在孔子看来,鬼神的问题,生死的问题,都是探索宇宙奥秘、生命本质的大问题,不是一句两句话可以说得清楚的,也不是他所处的那个时代所能搞得清楚的。用我们今天的话来说,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还有待于进一步的研究和探索。所以,对自己搞不清楚的问题,既不要盲从迷信,也不要简单否定,最好是报一种“问疑”的态度,敬而远之。这种态度实际上是现实而理性的态度,也是最明智、最科学的态度。




饶饶者易缺

【原文】

闵子侍侧,圁圁如也;子路,行行如也;冉有、子贡,侃侃如也。子乐。“若由也,不得其死然。”

【注释】

行(hang)行:刚强的样子。不得其死然:不得其死指不能尽享天年,死于非命。然,语气词,相当于“焉”。

【译文】

闽子骞侍立在孔子身旁,和颜悦色而正直的样子;子路很刚强的样子;冉有、子贡一温一 和而快乐的样子。孔子非常高兴。但又说:“像仲由那样,恐怕难享天年吧。”

【读解】

古语说:“峣峣者易缺。”太洁白了容易受到玷污,太高峻了容易缺损,大刚强了,则容易夭折。孔子知人论事,具有先见之明。后来的事实证明,子路的确不幸被孔子所言中,死于卫国的内乱之中。据《史记。仲尼弟子列传》记载,子路担任卫国大夫孔俚的家臣,卫国发生内乱,子路本在城外,但他抱着“食其食者不避其难”的信念,身入危城,与暴徒血战而死。据说孔子听到卫国内乱,曾伤心地说:“子路要丧命了!”不久,果然传来了子路壮烈牺牲的消息。

一个人的性格和气质决定行动,刚强者往往不会委白求全,所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宁愿站着死,不愿跪着生”。孔子深知子路的性格刚强易折,所以对他发生了叹惋。

孔子对他的学生真是了如指掌啊!




不言则已,言必有中

【原文】

鲁人为长府。闵子赛曰:“仍旧贯,如之何?何必改作?”子曰:“夫人不言,言必有中。”

【注释】

为长府:改建长府。长府,鲁国藏财货的地方。据《左传·昭公二十五年记载。兽昭公曾经在长府抵抗季氏的进攻。仍旧贯:依照原来的样子。仍,因,依照;贯,事。夫(fu):发语词,无义。中(Zhong):准。

【译文】

鲁国人改建长府。闵子赛说:“照老样子,怎么样?为什么一定要改建呢?”孔子说:“这人不说则已,一说就切中了要害。”

【读解】

据说因为公元前517年鲁昭公曾经以长府为防御抵抗过季氏.所以当季氏把鲁昭公赶走后,便要改建长府,以消除其防御作用。闵子赛认为,关键不在于长府有无防御作用,而在于人是否正义有道,是否得民心。孔子很欣赏他的见识,所以称赞他不言则已,“言必有中”。

不说就不说,一说就切中要害。这是非常厉害的说话艺术。闵子骞平时是“訚訚如也”,老老实实的,不多言多语,可这次却一说就打中了要点,就像射箭一样,一箭就射中了靶心,真不简单。

这种人,我们日常生活中也会遇到,有点像日本电一影 明星高仓键塑造的那些形象,那可比那种唠唠叨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人厉害多了。所谓言多必失,话说多了威信也就降低了,说上十句抵不上人家一句,让人不得要领。

其实,不言则已,言必有中也正是孔子一向倡导的“谨言”精神。敏于事而慎于言,少说几句,增加每一句的分量。




谁能升堂入室?

【原文】

子曰:“由之瑟奚为于丘之门?”门人不敬子路。子曰:“由以升堂矣,未入于室也。”

【注释】

瑟(Se):古代弦乐器,类似琴。这里是指子路弹瑟的技巧。

【译文】

孔子说;“仲由弹瑟怎么配在我的门下呢?”孔子的学生们因此瞧不起子路。孔子于是说:“仲由嘛也可以说是升堂了,只是尚未入室罢了。”

【读解】

人情看冷暖,世态趋炎凉。

同学们听老师贬了子路一句,一下子便看不起他了。老师只好再来一个说法。

撇开这一点不论,我们来看老师给子路的说法:升堂矣,未入于室也。

堂是正厅。室是内室。过去的四合院房屋建筑,中间是天井.进屋首先得入门,入门后登(升)入厅堂,然后才能进入内室。

但这些在这里都是比喻的说法。入门,升堂,入室,表示的是学习 的几个阶段。入门指刚刚学会,倒通不通;升堂指已经有所掌握,有所成就;入室则已经“到家”了,已得其奥妙。

所以,子路实际上已到中等水平,如果按十级考核,起码也该是五级了吧。就从严要求而言,孔子认为他还不配在自己的门下弹瑟,但也不至于差到让大家都看不起的程度,于是予以正名给他评了个等级。

就我们来说,当然不能满足于于路的水平,升堂了事,而应该进一步做到八室。不论学什么,都成为真正到家的行家里手。

升堂入室,才是追求。




过犹不及

【原文】

子贡问:“师与商也孰贤?”子曰:“师也过,商也不及。”曰:“然则师愈与?”子曰:“过犹不及。”

【注释】

师:颛孙师,即子张。商:子商,即子夏。

【译文】

子贡问:“子张和子夏哪一个贤一些?”孔子说:“子张过分,子夏不够。”子贡说:“那么是子张贤一些吗?”孔子说;“过分与不够是一样的。”

【读解】

人们往往会像子贡一样,觉得做过头总比没做到要好一些,其实这是一种心理误区。有时候,过头了比没有够逐糟糕得多,危害也大得多。别的不说吧,就说说最简单的饮食问题;一顿饭吃少了一点,或者说根本就没吃饭、那不过是饿得快一点而已。可是.如果是吃多了,就不那么简单了吧,轻则吃酵母片、多酶片,重则拉肚子,进医院。这是大家都有的生活体验。更不用说政治上的“左左派”给我们带来的大灾难了!

当然,是好是做得恰到好处,不“左倾”也不右翼,不过分也无不及,还是像我们已经举到过的大美人“东家之子”那样,再高一公分就太高了,再矮一公分又太矮了;脸上擦白粉就太白了,搽胭脂又太红了。是一个标准的勿需美容化妆的“亚洲小界”。“世界小姐。”这可能 吗?能做到吗?

太难了!不然的话,孔子怎么会发出如此沉重的感叹呢?--“中庸大概是最高的德行了吧!大家缺乏它已经很久了!”(见《雍也》,另见《中庸》第3章)

中庸之道,谈何容易。我们只能凡事尽力做得合适一点而已。




文人心态的不平

【原文】

子曰:“回也其庶乎,屡空。赐不受命,而货殖焉,亿(5)则屡中。”

【注释】

庶:庶几,差不多。一般用在称赞的场合。空:贫穷。赐:端木赐,即子贡。货殖:做买卖以增殖货财。(5)亿:同“臆”,揣度,猜测。

【译文】

孔子说:“颜回的学问道德都差不多了吧,可是常常贫穷得没有办法。子贡不安本分去经商,却发了大财,猜测行情每每猜中。”

【读解】

这可是当令读书人心态最为不平的一个话题了。

品学兼优的颜回饿肚子,住贫民窟,穷得来响叮当。而不安本分的子贡却经商致富,成了款爷,手拿大哥大,信息灵通,股市行情如在掌中,一句话:发了!

看来,文人清贫淡泊,工资待遇低,自古以来就是如此。要说心态不平,圣人的心态就已经不平了,又何况我们这些等闲之辈呢?

是知识贬值还是社会分配不公?

可能都有一点.不过回过头来找一找自身的原因,是不是也有清高而不屑于“下海”的问题存在呢?

时下听得一种说法;一等智力做生意,二等智力搞政治,三等智力做学问.这种说法当然有偏颇欠妥的地方,但或许子贡的智力就是高于颜回也未可知啊!

这岂不使品学兼优而又循规蹈矩的颜回们太没面子了吗?

其实,问题就是出在面子上。不信,我们让颜回去“下海”经商一番,能不能像子贡那样“亿则屡中”还真是一个未知数呢。

所以,读书人要么去经商,不经商就要认命,安于自己淡泊宁静的生活方式,俯仰自如,乐在其中。

当然.太穷也总是不好,提高工资待遇也是应该的。要不然就写稿子赚一点稿费来作补充,虽不能“货殖”,却也聊胜于无嘛。

这倒不一定是孔圣人和他那颜大弟子所能同意的了。

话说回来,颜回不同意倒没有什么,因为他“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雍也》)可孔圣人虽说也说“饭疏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亦在其中矣”,(《述而》但又怎么维持得了他那“食不厌一精一,脍不厌细”的美食家生活呢?更不用说还要穿这样那样的时装了!




对症下药

【原文】

子路问:“闻斯行诸?”子曰:“有父兄在,如之何其闻斯行之?”冉有问:“闻斯行诸?”子曰:“闻斯行之。”公西华曰:“由也问闻斯行诸,子曰,‘有父兄在’;求也问闻所行诸,子日,‘闻斯行之’。赤也惑,敢问。”子日:“求也退,故进之;由也兼人,故退之。”

【注释】

兼人:好勇过人。

【译文】

子路问:“听到什么就行动起来吗?”孔子说:“有父亲和兄长在世,怎么能听到什么就行动起来呢?”冉有问:“听到什么就行动起来吗?”孔子说:“听到什么就行动起来。”公西华说:“仲由问听到什么就行动起来吗?您说‘有父亲和兄长在世’;冉求问听到什么就行动起来吗?您却说‘听到什么就行动起来’。我不理解您为什么这样,所以冒昧地请教。”孔子说“冉求平时做事退缩,所以我鼓励他勇进;仲由平时好勇过人,所以我让他谦退。”

【读解】

根据不同学生的不同情况进行不同的教育,这既是因材施教.也是对症下药。

在《雍也》篇里,孔子曾经批评冉求画地为牢,裹足不前,对于道德学问抱退缩的态度,所以在这里继续鼓励他前进。

《公冶长》篇曾经记载说,子路听到什么还未能行动起来,就又唯恐听到什么。《颜渊》篇说子路没有什么拖延未兑现的诺言。这些都反映出子路急躁冒进的性格,所以孔子要在这里压压他。告诉他说,你的父亲和兄长都还在世.听到什么应该先问问他们的意见,然后才行动,而不要听到什么就行动起来。

可见,在不同的人面前说不同的话并不都是两面派的行为。这正如一个做领一导一人 的,在勤奋敬业的员工面前劝他注意休息,在偷奸耍滑的员工面前要求他勤奋工作,没有什么可奇怪的。

归结起来,这是因材施教的教学手段,知人善任的领导艺术,对症下药的思想政治工作方法,在各行各业都有应用的价值。




不要盲从上级

【原文】

季子然问;“仲由、冉求可谓大臣与?”子曰:“吾以子为异之问,曾由与求之间。所谓大臣者,以道事君,不可则止。今由与求也。可谓具臣矣。”

曰:“然则从之者与?”子曰:“弑父与君,亦不从也。”

【注释】

季子然:鲁国权贵季氏一族的人。异之问:即问异,问别的什么.“之”起把宾语“异”提前的作用。曾:乃,竟。具臣:有才见(才干)的巨,但算不上大臣。

【译文】

季子然问:“仲由、冉求可以称得上是大臣吗?”孔子说:“我以为您问什么呢,原来是问仲由和冉求啊。所谓大臣,用道义事奉君主,行不通就辞职不干。现在的仲由和冉求,只可以称得上是有才干的臣。”

季子然又问:“那么,他们会一切顺从上级码?”孔子说:“杀父杀君的事情,那也是不会顺从的。”

【读解】

子路和冉求做了季氏的家臣,对于季氏越礼犯上的行为,他们没有能够劝阻住,也没有辞职不干。所以,孔子说他们只能够称得上是有才干的巨,称不上是“以道义事奉君主,行不通就辞职不干”的大臣。当然,孔子也深知自己的学生,所以说;“杀父杀君的事情,那也是不会顺从的。”

撇开孔子对子路、冉求的评论来看,“以道事君,不行则止”也罢,“杀父与君,亦不从也”也罢,都是说的如何对待领一导一人 .对待上级的问题。领一导一人 不道德不仁义,即便地位高如国君,那也不能愚忠,不能盲从,而要辞职不干,“不可则止”。领一导一人 杀父杀君,大逆不道,那更是不可顺从,不可助纣为虐的。一句话,不可盲从上级,盲从领一导一人 ,而要以道义为原则,为标准。

当然,不要盲从并不是不从,该听从的还是要听从,这是勿需赘言的了。



 儒者的“清明上河图”

【原文】

子路、曾皙、冉有、公西华侍坐。

子曰;“以吾一日长乎尔,毋吾以也。居则曰:‘不吾知也!’如或知尔,则何以哉?”

子路率尔而对曰:“千乘之国,摄乎大国之间,加之以师旅,因之以饥馑;由也为之,比及三年,可使有勇,且知方也。”夫子晒之。

“求!尔何如?”

对曰:“方六七十(6),如五六十(7),求也为之,比及三年,可使足民。如其礼乐,以俟君子。”

“赤!尔何如?”

对曰:“非日能之,愿学焉。宗庙之事,如会同,端章甫(8),愿为小相焉(9)。”

“点!尔何如?”

鼓瑟希(10)铿尔(11),舍瑟而作(12),对曰:“异乎三子者之撰(13)。”

子曰:“何伤乎?亦各言其志也。”

曰:“莫春者(14),春风既成,冠者五六人(15),童子六七人,浴乎沂(17),风乎舞雩(18),咏而归。”

夫子喟然叹曰:“吾与点也(19)!”

三子者出,曾皙后。曾皙日:“夫三子者之言何如?”

子曰:“亦各有其志也已矣。”

曰:“夫于何哂由也?”

曰:“为国以礼,其言不让,是故晒之。”

“唯(20)求则非邦也与?”

“安见方六七十如五六十而非邦也者?”

“唯赤则非邦也与?”“宗庙会同,非诸侯而何?赤也为之小,孰能为之大?”

【注释】

曾皙:名点,曾参的父亲,也是孔子的学。毋吾以也:毋,不要。这句话是说,不要因为我年长而不敢发言.居;平比及:等到。方:方向。知方,明白道理、礼义。(6)方六七十:每边长六七十里的地方.(7)如:或者。(8)端章甫:端,古代礼服的名称;章甫,古代礼帽的名称。这里均用为动词(9)相:赞礼人。即祭祀、会盟时当司仪的人。小相,这里是自谦的意思。(10)鼓瑟希:鼓,弹。希,同“稀”,指弹瑟的节奏逐渐稀疏.(11)铿尔:象声词,指弹瑟结束的最后的声音。(12)舍瑟而作;舍,放下。作,站起来。(13)撰:述。(14)莫:同“暮”。(15)春服既成:春天的服装穿上(16)冠者:成年人.古代男子二十岁行冠礼,表示已经成一人 。(17)沂:水名。在今山东曲阜县南。此水有一温一 泉流入,所以暮春即可沐浴。(18)舞雩:地名。在今山东曲阜县南,原是鲁国祭天求雨的地方,那里有祭坛和树木,凉快宜人。(19)与:赞许,同意。(20)唯:语首词没有意义。

【译文】

子路、曾皙、冉有、公西华陪坐在孔子身旁。

孔子说:“因为我比你们年长一些,不要因此而拘束。你们平常总是说;‘没有人了解我!’如果有人了解你们,那你们将怎样做呢?”

子路不假思索地答道:“拥有一千辆兵车的国家,夹在大国中间,外面受到军事威胁,里面发生灾害饥荒。让我来治理它,等到三年,可以使老百姓勇敢而懂得礼义。”孔子微微一笑。

“冉求!你怎么样?”

冉求回答说。“方圆六七十里或五六十里的小国,我来治理它;等到三年,可以使老百姓富足。至于礼乐教化,则有待君子来推行了。”

“公西赤!你怎么样?”

公西赤回答说:“我不敢说能做什么,愿意学习 罢了。宗庙祭礼的事,或者外一交一 会见的事,我愿意穿戴好礼服礼帽做一个小小的司仪。”

“曾点,你怎么样?”

弹瑟的声音渐渐稀落,铿的一声,曾皙放下瑟站起来回答道:“我的想法不同于他们三位讲的。”

孔子说;“那有什么关系呢?不过是各自谈谈志向罢了。”

曾皙于是说;“暮春时节,穿上春天的服装,约上五六个成年人、六七个小孩子,沂水里洗洗一温一 泉,舞雩台上吹吹风,然后一路唱着歌儿回来。”

孔子感叹说;“我赞成曾点的想法啊!”

子路、冉有、公西华三人出去了,曾皙留在后面。

曾皙问:“他们三位的话怎么样?”

孔子说“也不过是各自谈谈志向罢了。”

曾皙说:“那老师为什么要笑仲由呢’!”

孔子说:“治理国家靠的是礼让,可是他却出言不逊,所以笑他。”

曾皙说:“难道冉求就不是讲的治理国家吗?”

孔子说:“谁说方圆七十里或五六十里就不是国家呢?”

曾皙说:“难道公西赤就不是讲的治理国家吗?”

孔子说;“宗庙祭祀和外一交一 会见,不是国家的事又是什么呢?公西赤做一个国家的小司仪,谁还能做一个国家的大司仪呢?”

【读解】

这是一段很好的文学作品,或者说是一幕生动的话剧。

剧中人物个个形象鲜明,性格突出。子路的“率尔”,轻率急躁,冉求的谦虚,公西华的委婉曲致,尤其是曾点的高雅宁静,都给人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至于孔子,既像是老师,又像是导演。春风化雨,循循善诱,更是体现得出神入化,异常生动。

从他们发言的内容来看,也是各有特色,很好地体现了人物性格.子路开口就是治理“千乘之国”,拥有一千辆兵车的国家,在当时算是大型的诸侯国了。而且,这个国家,照子路的设想,当时正在危难之中。所以,他是希望受命于危难之际,通过自己三年的努力而达到大治。一副力挽狂澜的架势,不仅有他一贯豪侠的英雄气概.而且还有大政治家的气魄。冉有则是一个谦谦君子,自认只能治理方圆六七十里或五六十里的小小国家,而且还只能三年达到使老百姓物质生活小康,至于礼乐方面的精神文明建设,自己则无能为力。如果说冉有是谦谦君子,那公西华就更是委婉曲致很可以了,他压根儿就不提治理国家的事,甚致说自己根本就不能做什么事业,而只是可以学习 学习 ,添入宗庙或外一交一 场合做一个小小的司仪罢了。其实,这个司仪并不小.是相当于今天秘书长或总务官之类的角色。所以孔于最后说“赤也为之小,孰能为之大?”认为他实际上还是在说治理国家。实际情况也的确如此.子路的豪侠气魄也罢,冉有的谦逊也罢,公西华的委婉也罢,都是说的治理国家的志向,只有曾皙来了一通完全不同的说法,一句话也没有谈到国家大事,而只是描绘了一派优哉游哉的春游境界,一幅老少同乐的“清明上河图”。

妙就妙在孔子的态度,他不仅没有赞许豪气干云的子路.反而会心地笑了他一笑,略略带有讥讽的味道。对谦逊的冉求和委婉的公西华也不置可否,却偏偏对那个不说国家大事而说春游的曾皙由衷赞叹,脱口而出:“吾与点也!”

为什么会这样呢?孔子难道真是这样贪玩好耍吗?那怎么还会成为圣人?

问题当然不是如此简单。

我们在《公冶长》篇里已见到过子路、颜渊和孔子一起谈论志向。孔子的志向是“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怀之。”安抚老年人,信任朋友,关怀年轻人,让老有所乐,中有所为,幼有所养,老中青三代都有着落,社会安定,天下大平,人人过着美好的生活。一言以蔽之,也就是实现天下大同的理想和境界。而曾皙所描绘的那一幅优哉游哉、老少同乐的“清明上河图”,不正是这样一种境界的生动形象写照吗?

所以,表面上看来,曾皙并没有谈论什么治国平天下的大事。而只是谈谈风月,说说游玩。但实际上,他所描绘的,是远较子落等人的志向高远的境界。如果说,于路等人的胸怀至多还在小康国家,那么,曾皙所瞻望的,则已经是大同的世界了。这就叫举重若轻,四两拨千斤。

难怪得孔子要脱口而出,由衷地发出赞叹来了。  



颜渊第十二

本篇内容较为丰富,尤其是论仁、论政的内容较为集中。其上“克己复礼、“四海之内皆兄弟也”、“死生有命,富贵在天”、“自古皆有死,民无信不立”、“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政者,政也”、“仁者,爱人”等都是名句。全篇原文共24章,本书选22章。

克己复礼,为仁由己

【原文】

颜渊问仁。子曰:“克己复礼为仁。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

颜渊曰:“请问其目。”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

颜渊曰:“口虽不敏,请事斯语矣。”

【注释】

一日:一旦。

【译文】

颜渊问什么是仁。孔子说:“约束自己,使言语行动都合于礼,这就是仁.一旦约束自己而使言语行动都合于礼,天下也就归依于仁了。修养仁德全靠自己,难道会靠别人吗?”颜渊说:“请问具体细节。”孔子说:“不符合礼的不看,不符礼的不听,不符合礼的不说,不符合礼的不做。”

颜渊说;“我虽然迟钝,请让我实行您的话吧。”

【读解】

“克己复礼”在20世纪70年代的“批孔”运动中曾被用来做为孔子“拉历史倒车”的罪证,并由此而称孔圣人为“复辟狂”。这是历史的旧话,也是“文化大革命”的笑话,暂且按下提。

要提的是,克己复礼也罢,为仁由己也罢,都是儒学修身基本要求。也就是颜渊说孔子对他“博我以文,约我以礼”(《子罕》)的“约我以礼”方面。一句话,是对我们进德修业的德育要求。

这种要求是从思想认识方面来的,或者说是较为抽象而形而上的,而下面颜回“请问其目”所得到的回答,则是偏于实践方面的,或者说是较为具体而形而下的,这就是视、听、言、动,均须合礼。

那岂不是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被约束得死死的了吗?

当然不是这样。关键是看你对“礼”作何理解。

汉代大儒董仲舒说:“夫礼,体情而防乱者也。……非夺之情, 所以安其情也。”(《春秋繁露·天道施篇》)

可见,“札”本身是情理兼顾的,只不过要求用理性调节情感欲一望 ,使其不像脱缰野马一样失去约束罢了。

英国人波林布勒克说得好:“欲一望 与感情是人性的发条,理性是统驭、调节它们的制动机。”

调节的目的就是“安其情”,使情感欲一望 得到安适。

可惜后世儒生多半没有能够正确理解“礼”的“安其情”作用,而一味“夺之情”,结果成为《牡丹亭》中那言必称“子曰”的陈最良(陈腐最良?)式的人物--冬烘先生一个!

这当然不是圣人的初衷了!





仁的外用

【原文】

仲弓同仁.子曰:“出门如见大宾,使民如承大祭。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在邦无怨,在家无怨。”

仲弓日:雍虽不敏,请事斯语矣。”

【译文】

仲弓问什么是仁。孔子说“出门要像接待贵宾一样,役使老百姓要像承担大家典礼一样。自己不想做的事情,也不要强加给别人.在国家做官没有怨恨,在家族做事也没有怨恨。”仲弓说:“我虽然迟钝,请让我实行您的话吧。”

【读解】

接待贵宾要恭敬,承担大祭典礼要慎重。自己不想做的事情也不要强加给别人是“恕”道。(见《卫灵公》)在国家做官没有怨恨,在家族做事也没有怨恨是不怨天尤人。

归结起来,一是敬慎,二是恕道,三是无怨。这三条都是“仁”的外用,仁道的实践,重在处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与前面颜渊问仁孔子主要回答“克己复礼’,强调内在的自我完善有所不同.

这是因为颜面渊是自我约束,自我完善的楷模,而仲弓(即冉雍)则是孔子认为有帝王之相,“可使南面”(《雍也》)的人,所以对颜渊强调自我约束、自我完善的一面,而对仲弓强调做政治领一导一人 的一面。同一个问题的不同回答,再次见出孔子因材施教的一贯作风。




说话谨慎就是仁?

【原文】

司马牛问仁。子曰:“仁者其言也讱。”

曰:“其言也讱,斯谓之仁已乎?”子曰:“为之难,言之得无讱乎?”

【注释】

司马牛:孔子的学生,姓司马,名耕,字子牛。讱(ren):难不流畅,引申为谨慎。

【译文】

司马牛问什么是仁。孔子说:“仁者说话谨慎。”

司马牛说:“说话谨慎,这就可以做仁了吗?”孔子说:“凡事做起来困难,说起来能不谨慎吗?”

【读解】

当颜渊、仲弓问什么是仁时,孔子作了正面回答,尽管是一内修一外用有所不同,可是当司马牛问什么是仁时,孔子却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有些顾左右而言他地说:“仁者说话谨慎。”

这一微妙的区别,司马牛自己不会感觉不到,所以他又问(实际上有点软中带刺):“怎么,这就可以说是仁了吗?”言下之意是说:老师,您也把它说得太容易了吧,您整日价给我们唠唠叨叨的“仁”难道就这么简单吗?想不到孔子依然一本正经地告诉他:“凡事做起来难,说起来能不谨慎吗?”

据《史记·仲尼弟子列传》记载,司马牛“多言而躁”,夸夸其谈。难怪得孔子要对症下药,借他问仁的机会对他进行教育了。

其实,不仅司马牛要疑惑而有些不服气,就是我们也是会有同样的疑惑的。虽然孔子曾一再强调“敏于事而慎于言”,要求多做少说,但那作为儒学核心内容的“仁”,毕竟不会是把嘴一闭就可以实现这样简单罢。

因此,也许的确可以说:“仁者说话谨慎。”但却不能倒过来说:“说话设谨慎是仁。”




君子不忧不惧

【原文】

司马牛问君子。子曰:“君子不忧不惧。”

曰:“不忧不惧,斯谓之君子已乎?”子曰:“内省不疚,夫何出何惧?”

【译文】

司马牛问什么是君子。孔子说:“君子不忧愁不恐惧。”

司马牛说:“不忧愁不恐惧,这就可以叫做君子了吗?”孔子说:“内心反省不感到愧疚,那又忧愁什么恐惧什么呢?”

【读解】

根据叔本华的生命哲学思想,人生都是在忧愁和烦恼中度过的,所谓“十有九输天下事,百无一可意中人。”怎能没有忧愁,没有恐惧呢?

大概孔子也是深有体会罢,所以他才提出“君子不忧不惧”的说法。能修材怀忧不惧的程度,那就可以算得上是君子了。而不到君子程度的人都是有忧有惧,在烦恼与恐惧中度过一生的。

可司马牛一听,感觉却和我们不太一样,他觉得仅仅是不忧愁不恐惧,这不是太简单了吗?你看那饭店酒馆里猜拳行令,吃五喝六的人,不都是不忧愁不恐惧吗?难道他们都是君子吗?孔子知道司马牛没有弄清楚,所以进一步告诉他说:“不忧愁不恐惧是指自己问心无愧,心地光明安详,这可是不大容易做到的啊!”

原来如此。

所谓“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君子的不忧不惧是因为内心光明磊落,而不是单纯地忧柴米油盐,怕抢匪上门。这也就是孔子在另一个地方所说的“仁者不忧,勇者不惧”(《宪问》)吧!

仁者勇者风范,当然是君子了。




四海之内皆兄弟也

【原文】

司马牛忧曰:“人皆有兄弟,我独亡。”子夏回:“商闻之矣;死生有命,富贵在天。君子敬而无失,与人恭而有礼,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君子何患乎无兄弟也?”

【注释】

亡:无敬而无失:在《公冶长》一篇里,孔子曾经赞扬晏子“善与人一交一 ,久而敬之、”这里的敬而无失就是久而敬之的意思。

【译文】

司马牛忧愁地说:“别人都有兄弟,只有我没有。”子夏说:“我听说过:生死有命运主宰,富贵全在于天意。君子敬慎而没有过失,待人谦恭有礼,天下的人都是自己的兄弟。君子何愁没有兄弟呢?”

【读解】

现在的独生子女们倒是都可以听听子夏的这一番话了。因为很可能他们当中有人会产生这种“司马牛之忧”。

四海之内皆兄弟也!

这句话一下子就使人想到水浒梁山泊,想到三桃园,令人顿生家侠之气

这种兄弟不是血缘纽带,而是义结关系。不是“相煎何太急的曹丕曹植,而是“不能同日生,但愿同日死”的刘关张。

据《说苑一杂言》记载,孔子也曾说过,行为合于仁义礼节,千里之外都是兄弟,否则,就是两对门坐也不相往来。

曾子说,君子立志行仁,先做后说,千里之外都是兄弟,否则,此是你的亲兄弟也不亲啊!(《大戴札记·曾子制言》)

列宁说,无论你是什么肤色,无论你远在异国他乡,举目无亲,语言不通,但只要凭着《国际歌》--全世界无产者的歌,你就能找到自己的同志和兄弟。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你又何愁没有兄弟呢?




什么叫“明”
什么叫“明”

【原文】

子张问明。子曰:“浸润之谮,肤受之诉,不行焉,可谓明也矣。浸润之谮,肤受之诉,不行焉,可谓无已矣。”

【注释】

明:指明察,看得明白,下文的“远”指看得远,亦即远见卓识。谮(zen):诬陷,谗言。

【译文】

子张问什么叫看得明白。孔子说:“像水那样慢慢浸润的谗言,使你有切身感受的诬告,在你这里都行不通,可以称得上是看得明白了。像水那样慢慢浸润的谗言,使你有切身感受的诬告,在你这里都行不通,可以称得上是看得很远了。”

【读解】

“明”在汉语里是应用非常广泛而频繁的一个词,有聪明、明智、明白、明察、洞明等多重近义的意思。概括起来,实际上就是“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这两句话所包含的内容。

孔子回答子张关于“明”的问题,是从怎样识别对待谗言和诬告这一角度来说的。

古往今来,谗言和诬告就像毒蛇一样缠绕着人们的灵魂,它既是人人厌恶的最丑恶卑鄙的行为,却又是人人都摆脱不了,甚至是与每个人的一生相始终的一种社会现象。它之所以有如此绵延的生命力,只因为它有独特非凡的害人功效,不仅远远胜过世界上最为厉害的杀手,而且可以胜过全副武装的百万大军。这方面的例证不胜枚举,最著名的,前者如莎士比亚笔下战无不胜的奥赛罗一团一 听信依阿古的谗言而杀死自己心爱的妻子苦丝狄娜,结果又因痛心悔恨而自一杀。后者如燕惠王因听信谗言而罢了率领大军连夺齐国七十余城的乐毅的官,结果被齐国的田单大败,七十余城全部被收复。

正因为谗言和诬告有如此厉害的杀伤力,所以人们一方谴责它是罪恶之中最可恨者,另一方面却又不断有人在不同的程度上运用着它。正如俗谚所说:“哪个人前不说人?”有的人运用它还到了炉火纯青、出神入化的程度。

孔子在这里所说的“浸润之谮,肤受之经”就是达到了炉火纯青、出神入化程度的谗言和诬告。“浸润之谮”不是一时一地对你所说的谗言,而是“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像雨水浸润万物那样,一点一滴,不动声色,不露痕迹。这次给你说某人的一句话,下次给你再说一句,有时甚至是说一甸听来毫不相干的话,这样逐渐浸润,潜移默化地使你对某人产生某种印象.那被攻击中伤的人,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如果说“浸润之谮”是“慢工出细活”,那么,“肤受之诉”则是“快刀斩乱麻”,一举奏效,使你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错误行动,结果铸成大错,悔之晚矣。为什么“肤受之诉”会有这么急切灵验的效果呢?因为它所诬告的内容,都是与你亲身相关,使你会有真切感受,甚至有切肤之病的事情,所以,往往会使你确信不疑,贴而起,作出了借误的决定还自以为是当机立断,很有魄力哩。

既然“浸润之谮”和“肤受之诉”有如此出神入化的迷惑性而在你这里都行不通,那你的确可以称得上是一个“明”人--看得明白看得远,具有明察秋毫、远见卓识本事的人了。

对于我们一般人来说,做不做“明”人问题还不很大,因为我们毕竟没有什么生杀予夺的权力,但对于一个领一导一人 ,尤其是高级领一导一人 来说,做不做“明”人,那问题可就大得很了,因为生杀予夺权力在手,弄不好就会贻害无穷啊!




自古皆有死,民无信不立

【原文】

子贡问政。子曰:“足食,足兵,民信之矣。”子贡曰:“必不得已而去,于斯三者何先?”曰“去兵。”子贡曰:“必不得已而去。于斯二者何先?”曰:“去食。自古皆有死,民无信不立。”

【注释】

兵:在《论语》、《孟子》和“五经”中,“兵”多指兵器,只有极少数时候是“兵土”的意思。所以,这里的“兵”指军备。

【译文】

子贡问怎样治理政事。孔子说:“备足粮食,充实军备,老百姓对政府就信任了。”子贡说:“如果迫不得已要去掉一项,在这三项之中去掉哪一项呢?”孔子说:“去掉军备。”子贡又问:‘如果迫不得已还要去掉一项,在这两项之中又去掉哪一项呢?”孔子回答说:“去掉粮食。因为,自古以来谁也免不了一死,没有粮食不过是饿死罢了,但一个国家不能得到老百姓的信任就要垮掉。”

【读解】

“足食,足兵,民信之矣”就是“备战,备荒,为人民。”就是“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从古到今,粮食、国防、信义都是一个国家赖以生存的基本问题。

粮食充足可以解决人民的一温一 饱问题,逐步进入小康社会。军备充足就不会有“落后就要挨打”的危险,使社会稳定,人民安居乐业。取信于民就可以唤起人民大干快上的精神,为两个文明建设贡献力量,使社会进步而繁荣。

这三个方面的问题实际上是密切联系而不可割裂的。一方面,如孔子所说,“自古皆有死,民无信不立。”取信于民是最重要的。但另一方面,也如孔子所说:“足食,足兵,民信之矣。”没有“足食.足兵”,也就不能取得老百姓的信任。所以,一味高喊“穷棒子精神”,要求人民“勒紧肚子闹革命”,的确是不能取信于民的。历史的经验和教训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说到底,还是物质文明建设和精神文明建设两个方面相辅相成的问题。

儒学的观点是两个方面都不忽视而更倾向于精神文明方面,所谓“重义而轻利”。所以,当子贡提出二者必居其一的两难选择时,孔子作出了“去食”的选择。这正如后来孟子那个著名的选择一样:舍鱼而取熊掌,舍生而取义。孔子并非不重视“足食,足兵”。正如孟子并非不喜欢吃鱼不想活命一样,都是“必不得已而去”。这是我们必须注意的。 




文与质的辩论

【原文】

棘子成曰:“君子质而已矣,何以文为?”子贡曰:“惜乎!夫子之说君子也。驷不及舌”。文犹质也,质犹文也。虎豹之鞟犹犬羊之鞟。”

【注释】

棘子成:卫国大夫。夫子:这里指棘子成。古代大夫可以被尊称为“夫子”,所以子贡这样称呼他。驷不及舌:驷,四匹马。古代用回匹马驾一辆车,所以,驷不及舌的意思是说:舌头动作很快,一旦说话出口.即便是四匹马拉的车也追赶不上。这就是成语“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语源。鞟(kuo):去掉毛的皮,即革。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如果去掉毛色花纹,那虎豹的皮与大羊的皮不就是一样的了吗?言下之意是强调毛色花纹(文)也具有重要性。

【译文】

棘子成说:“君子质朴就可以了,何必要什么文饰呢?”子贡说:“可惜啊!先生您竟这样来解说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文饰与质朴的本质一样重要,质朴的本质与文饰一样重要。如果去掉毛色花纹,虎豹的革和犬羊的革就没有什么区别了。”

【读解】

是否正因为“虎豹之鞟犹犬羊之鞟”乃至于猪、牛之鞟甚至合成之革,才有假冒伪劣皮衣使消费者真假难辨呢?仅从这一生活事例来看,毛色花纹(文)也的确有其不可忽视的重要性。

这是闲话。

回到正题上来,这里关于文与质的辨论,实际上是针对《雍也》篇里孔子关于“文质彬彬,然后君子”的论述而来的。棘子成针对孔子的观点提出了自己的看法,认为君子只要“质”,就可以了,何必要什么“文”呢。子贡捍卫老师的观点,于是与棘子成展开了辩论,强调,“文犹质也,质犹文也”,实际意思依然是“文质彬彬,然后君子”,只不过进一步举例作了发挥而已。

这一段辩论虽然很短,却可以见出子贡雄辩的口才:先声夺人,首先以不容辩驳的感叹口吻指出对方已经大错特错。尤其是中间插入“驷不及舌”一语,意思是说,你不仅说错了话,而且错得来追悔莫及,就是想收回去都不可能了!在把对方压得来只有招架之功而无反驳之力后,才正面亮出自己的观点,并举例加以论证,有理有据,勿庸置疑。 子贡为捍卫老师的观点而如此雄辩,也不枉自老师把他列为“言语”方面的高材生(《先进》)了罢。




税收问题

【原文】

哀公问于有若曰:“年饥,用不足,如之何?”有若对曰:“盍彻乎 ?”曰:“二,吾犹不足,如之何其彻也?”对曰:“百姓足,君孰与不足?百姓不足,君孰与足?”

【注释】

盍彻乎:盍,何不。彻:十分抽一的田税制度。 盍彻乎:盍,何不。彻:十分抽一的田税制度。 二:指十分抽二的田税。二:指十分抽二的田税。

【译文】

哀公向有若问道:“年成不好,国家财政开支不够怎么办呢?,,有若回答说:‘实行十分抽一的田税制怎么样?”哀公说:“十分抽二,我还感到不够,怎么能够减到十分抽一呢?”有若回答说:“如果老百姓开支够,您怎么会不够呢?如果老百姓开支不够,您又怎么会够呢?”

【读解】

这里涉及到税收政策问题。

鲁国年成不好,财政开支不足,鲁哀公本想提高税收来增加财政收入,向有若征求意见。想不到有若不仅不赞成他提高税收,反而建议他减少税收。这真使鲁哀公感到不可思议。

不仅鲁哀公感到不可思议,就是我们乍一想来也觉得难以理解:是啊,本来就不够用了,再一减少,岂不就更不够用了吗?

可是,有若讲的是大道理,思考得更为深远。按照他的意思,因家采用减税的政策,减轻了老百姓的负担,激发了老百姓的生产积极性,解放了生产力,必然会使生产水平提高。老百姓的生产水平提高了,生活宫足了,国家税收虽然只是十分抽一,也会相应水涨船高地富足起来。这就是“富民兴国”或“民富国富”的思路。相反,加重税收,会使老百姓雪上加霜,负担越来越重,越来越穷,生产积极性受到极大的损伤和挫折,社会经济也只有越来越萧条,人民离心离德,莫说你十分抽二,就是抽得再多一些,也照样会入不敷出。一言以蔽之,要想“民穷国富”是不可能的。这样看来,有若还很有一点辩证的思想,他关于税收问题的思考是不无道理的,对我们恐怕也有所启发。




爱恨生死的糊涂帐

【原文】

子张问崇德、辨惑。子日:“主忠信,徙义,崇德也。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既欲其生,又欲其死,是惑也。‘诚不以富,亦抵以异。’”

【注释】

徙义:徙,迁移。徙义即向义迁移,意即按义去做。诚不以富,亦(ZhT)以异:这是《诗经·小雅·我行其野》的最末两句。这首诗是写一个远嫁而被遗弃的女子对她丈夫喜新厌旧行为的谴责,最后这两句的意思是说:“并非她家比我富,是你异心相辜负。”历来的学者都认为这两句诗引在这里不可理解,甚至认为是《论语》的编辑者放错了地方。其实,这首诗所写的正是“既欲其生,又欲其死”的状况,那弃妇的丈夫不是爱她欲其生,恶她欲其死吗?

【译文】

子张问怎样才能提高品德,辨别迷惑。孔子说:“坚持忠诚和信用,唯义是从,这就可以提高品德。爱上一个人便想要他活得很好,一旦厌恶起来便又想要他马上死去。既想要他活得很好,又想要他马上死去,这就是迷惑。正如《诗经》所说:‘并非她家比我富,是你异心相辜负。”’

【读解】

“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既欲其生,又欲其死,是惑也。”

不仅是惑,简直就是不可思议,是人性中爱恨生死的一笔糊涂帐。

所谓“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不自在。”爱上一个人,连他(她)的打他(她)的骂都成了“亲”成了“爱”了,感到非常舒服,缺了还不行。还有人说:“爱一个人就连他(她)的缺点都要爱,这样的爱才完整才投入。”更有“爱屋及乌”的成语,说是“爱人者,兼其屋上之乌。”爱上一个人,连他房顶上停着的乌鸦也要一并爱。所有这些,都是“爱之欲其生”,难道不正是啊“糊涂的爱”吗?反过来,同样是那一个人,一旦失去了爱,无论是喜新厌旧也罢,互不理解也罢,所谓“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其厌恶的程度,恨不得他(她)明天就死掉才好。更有甚者,你不死,我让你死!于是就演成了许多谋害亲夫亲妇的人间悲剧。那武大郎不就这样被潘金莲害死的吗?在旁观者看来,既然如此,又何必当初呢?而陷身于其中的人却就是这样失去了理智,失去了人性。

这不是一笔爱恨生死的糊涂帐又是什么呢?谁又能够算得清楚?

不仅男女之爱恨是这样,就是领一导一人 对属下也容易这样。喜欢一个人的时候,言听计从,使他步步高升,恩一宠一 有加。一旦有一天厌恶了他(她),往日的优点似乎都成了缺点,恨不得立刻叫他(她)滚蛋,必欲置之死地而后快。”这就是人性中不可思议的心理矛盾在作怪。谁能够克服这种心理矛盾,谁就是能够辨别迷惑,算清爱恨生死新旧帐目的大智慧者。

可真正能够算清的人又有几个呢?




臣父子,各就各位

【原文】

齐景公问政于孔子。孔子对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公曰:“善哉!信如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虽有粟,吾得而食诸?”

【注释】

齐景公:名杵臼,继齐庄公后继位,公元前547年至公元前490年在位。君君:前一个“君”字为名词,后一个“君”字为动词,以下“臣臣,父父,子子”用法相同。了地方。其实,这首诗所写的正是“既欲其生,又欲其死”的状况,那弃妇的丈夫不是爱她欲其生,恶她欲其死吗?

【译文】

齐景公向孔子问治理政事。孔子回答说:“君王要像个君王,臣下要像个臣下,父亲要像个父亲,儿子要像个儿子。”齐景公说:“说得好啊!如果君王不像个君王,臣下不像个臣下,父亲不像个父亲,儿子不像个儿子。虽然有粮食,我吃得到吗?”

【读解】

一句话概括,就是君臣父子,各就各位。也就是《大学》里面所说的“知其所止”,《中庸》里面所说的“君子素其位而行”。所以,这段话其实还是借用蔡志忠先生的那几句话来翻译最为生动而传神:

“自己是什么就做什么;是西瓜就做西瓜,是冬瓜就做冬瓜是苹果就做苹果;冬瓜不必羡慕西瓜,西瓜也不必嫉妒苹果。”(《禅学季刊》)第七期)

蔡先生是漫画家,所以说得幽默。其实,这段话不过是说,只要人人安分守己,本色当行,做自己应做的事,尽自己应尽的一份职责、义务,社会也就相安无事,正常发展了。

不然的话,上司不像个上司,下级不像个下级,父亲不像个父亲,儿子不像个儿子。教师去卖布,文盲来教书,屠夫来治病,医生去杀猪;或者,“一党一 政工青妇,一起来出书”,工农商学兵,都去做生意。那岂不会乱套了吗?

曾几何时,我们认为“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一套非常陈腐,尤其是在70年代的“批孔”运动中,简直觉得是一套维护封建等级制度的反动理论,应该批倒批臭再踏上一只脚,叫它永世不得翻身。现在看来其实不然,它里面所包含的社会学、政治学内容实在是很深刻、很有道理的。所谓“甘做革命螺丝钉”的精神,不也就是做什么就要像什么的精神吗?




片言折狱的是与非

【原文】

子曰:“片言可以折狱者,其由也与?”子路无宿诺

【注释】

片言折狱:片言,片面之辞,也叫“单辞”,即打官司时原告与被告两方面中的一面之辞。折狱,断案,片言折狱即只凭一面之辞断案。宿诺,名远未实现的诺言。

【译文】

孔子说:“凭一面之辞就可以断案的人,大概就只有仲由吧?”子路没有拖延未实现的诺言。

【读解】

今天我们的法官要是有谁片言折狱,那不被人们打出法庭才怪,最起码也要被“人一大”免职罢官了。

那么,孔子对子路的片言折狱到底是赞赏还是批评呢?

我们知道,在孔子的学生中,子路是以性情急躁和轻率著称的。所以,孔子在这里说子路凭一面之辞断案,实际上是批评子路,同样,孔子对“片言折狱”本身更是持否定态度的。

所以,我们切不可以认为子路真有什么超过后世包青天的断案本领,只凭一面之辞就可以准确而公平地断案。真是有哪位具有特异功能的法官能这样,那律师们不都要失业了吗?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所以,片言折狱的是与非是很明显的。

至于说到“子路无宿诺”的问题,一方面是对子路侠义精神的赞扬,另一方面也说明了子路的急性特征。

正是在“急性”这一点上,《论语》的编辑者才把“片言折狱”与“子路无宿诺”两段放在一起,以突出子路的性格特征,这是值得我们注意的。

当然,更值得我们注意的是,在我们今天的时代,像子路这样“无宿诺”的人真是太少了,而说话不算数的人却是太多了。从这个意义上说,我们倒是真该多提倡一点“急性”的子路精神:重然诺,守信用。




政府公务员守则

【原文】

子张问政。子曰:“居之无倦,行之以忠。”

【译文】

子张问怎样治理政事。孔子说:“在位尽职不要倦怠,执行政令忠心耿耿。”

【读解】

居之无倦,行之以忠。

这八个字正好可以写进政府公务员守则。

居之无倦,首先就得有敬业精神,热爱自己所从事的工作。只有这样,才能把自己的全部一精一力都放进去,不偷懒,不耍滑,兢兢业业地工作,尽职尽责。

行之以忠,就是要忠诚老实地履行公务,不以权谋私,利用职务之便为自己捞好处,收受贿赂。在执行政令上,忠心耿耿,不打折扣,圆满完成工作任务。

所以,这八个字表面看起来容易,但要真正实行起来却非常不容易。对于一般政府公务员来说,政事无它,恪尽职守而已。因此,做到了这八个字就可以称得上是好公务员了。当然,如果是仅高级领一导一人 ,那情况又有所不同,因而要求也有所不同了。  




君子成一人 之美

【原文】

季康子问政于孔子。孔子对曰:“政者,正也。子帅以正,孰敢不正?”

【译文】

季康子向孔子问怎样治理政事。孔子回答说:“政的意思就是端正。您带头端正,谁敢不端正呢?”

【读解】

对于这个问题,孔子曾三番五次地论说:

“自身的行为端正,就是不发命令,下面的人也知道该怎么做;自身的行为不端正,即使三令五申也没有人听从。”(《子路》)

“如果自身行为端正,从政治国有什么困难呢?如果自身行为不端正,又怎么能够去端正别人呢?”(《子路》)

孟子也说:

“自己不正直是不可能使别人正直的。”(《孟子·滕文公下》)

一句话归总,就是——

上梁不正下梁歪,中梁不正垮下来。

儒学的政治学强调领一导一人 的表率作用,这与我们今天所推行的廉政建设思想是一致的。





贪欲起盗心

【原文】

季康子患盗,问于孔子。孔子对曰:“苟子之不欲,虽赏之不窃。”

【译文】

季康子苦于盗贼太多,向孔子询问对策。孔子回答说:“如果您不贪图财物,即使奖励他们盗窃,他们也不会干。”

【读解】

孔子的意思还是“子帅以正,孰敢不正?”

因为,在孔子看来,国家的领一导一人 如果清廉而不贪图财物,老百姓也就会效法。不贪图财物,这样一来,也就没有什么盗贼了。相反,如果作为国家领一导一人 都贪图财物,那下面的各级官吏乃至于普通老百姓就都会贪图财物,这样一来,当然会盗贼蜂起了。

这就是贪欲起盗心的道理。

所以,领一导一人 一定要勤政廉洁。

孔子不是福尔摩斯,不是包文正公,甚至也不是那“片言可以折狱”的子路,没有能够为季康子贡献出什么抓盗贼破案子的好办法,但却提出了釜底抽薪、根治盗贼的一劳永逸之法,这就是思想方法。

当然,作为国家高级领一导一人 的季康子是否听得入耳,是否能够采纳,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风吹草动的统治术

【原文】

季康子问政于孔子曰:“如杀无道,以就有道,何如?”孔子对曰:“子为政,焉用杀?子欲善而民善矣。君子之德风,小人之德草,草上之风,必偃。”

【注释】

无道:无德的坏人。下文“有道”与此相应,指有德的好人。君子:这里的“君子”指在上位者,下文的“小人”与此相对,指老百姓。上:加。偃:倒伏。

【译文】

季康子向孔子问政事说:“如果杀掉无德的坏人,从而亲近有德的好人,怎么样?”孔子回答说:“您治理国政,怎么用杀戮呢?只要您一心向善,老百姓也就会跟着向善。领导者的德行好比是风,老百姓的德行好比是草,草受风吹,必然随风倒。”

【读解】

老子说:“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老百姓不怕死,你用死来威胁他们有什么用呢?在这一点上,孔子和老子的观点是一致的。所以,他对季康子说,不要用杀戮来进行统治,而要用德行来引导、感化。因为领导者的德行好比是风,普通老百姓的德行好比是草,草受风吹,必然随风倒。

孔子的这种理论,我们姑且把它称作“风吹草动”的统治术。它的核心内容是主张德治,在全国上下形成一种道德风尚,移风易俗,改造思想,而不是靠刑罚手段来强制实施统治。正是在这一点上,见出儒家政治与法家政治的根本区别。

当然,以我们今天的观点来看,无论是单用刑罚还是仅凭道德风尚都不能治理好一个社会,而是要德法并用,法治建设与道德文明建设共举。或许,这也可以叫做一手软,一手硬,或者说是“软硬兼施”吧。“软”的是道德之风吹拂;“硬”的是法治手段打击。如此而已,岂有他哉?




闻人与达人

【原文】

子张问:“土何如斯可谓之达矣?”子曰:“何哉,尔所谓达者?”子张对曰:“在邦必闻,在家必闻。”子曰:“是闻也,非达也。夫达也者,质直而好义,察言而观色,虑以下人。在邦必达,在家必达。夫闻也者,色取仁而行违,居之不疑。在邦必闻,在家必闻。”

【注释】

达:通达,指见识高超,不同流俗。闻:指有名声。家:旧注指卿大夫的封地。“在家”指在卿大夫家做官,与“在邦”(在诸侯的国家做官)相对。其实,也不必作此拘泥的理解,可以泛指家居或在家族中。下人:甘居人下,指对人谦虚,“下”作动词用。

【译文】

子张问:“读书人怎样才可以称得上是通达呢?”孔子说:“你所说的通达是指什么呢?”子张回答说:“就是在朝廷做官一定有名声,居家也一定有名声。”孔子说:“那是名声,不是通达。通达是指品质正直而见义勇为,善于分析别人的言论和观察别人的脸色,时常想到对人谦让。这样的人在朝廷做官一定通达,居家也一定通达。至于那种只有名声的人,表面上做出爱好仁德的样子,实际行为却违背仁德,还自以为是地以仁德的人自居。这就是你所说的在朝廷做官一定有名声,居家也一定有名声。”

【读解】

从闻与达说到闻人与达人。

我们今天也偶尔听人说谁是什么什么领域的闻人,这里的闻人是指有名气的人,也就是名人。可是,在孔子与子张的对话里所说的闻人,却有特定的含义,指的是那种徒有虚名,沽名钓誉,甚至不惜“色取仁而行违”,欺世盗名的名人。这一点特别需要引起我们的注意。而且,我们也建议现在爱这一点语言的时髦,有时复一点古的人有要滥用“闻人”这个词语,对于通常意义上的名人,还是说“名人”的好,不要说成了“闻人”。不然的话,万一有谁用圣人关于“闻人”的论述一套,岂不把那千人崇拜万人捧的名人说成伪君子一样的欺世盗名之徒了吗?

至于说到达人,则是通情达理,通权达变,通泰练达的人。具体说,达人有三个条件:第一,品质正直而见义勇为;这是慷慨好义。第二,察言而观色;这是通情达理。第三,虑以下人;这是谦虚待人。凡是达到这三个条件的的,就是达人。

达人当然也可能出名,成为名人,但却是名实其符的名人,与名不符实的闻人有着根本的区别。

是不是可以这样说呢?--我们要做名实相符的名人,而不要做“色取仁而违”,欺世盗名,名不符实的闻人。或者,根本就不要做什么闻人名人,而只要做一个能达的人。当然,因为通达而不经意地出了名,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就只有顺其自然了罢。




先事后得及其它

【原文】

樊迟从游于舞雩之下,曰:“敢问崇德,修慝,辨惑。”子曰:“善哉问!先事后得,非崇德与?攻其恶,无攻人之恶,非修慝与?一朝之忿,忘其身,以及其亲,非惑与?”

【注释】

修慝(te):修,整治而加以消除。慝,邪恶,错误。其:这里代指自己。

【译文】

樊迟陪孔子在舞零台下游览,说:“请问怎样才能提高品德,消除错误,辨别迷惑?”孔子说:“问得好!先做事后收获,这不是提高品德了吗?多检查自己的过错,少怪罪别人,不就能够消除错误了吗?由于一时的愤怒而忘掉了自己的身家性命,甚至连累到父母,这不是迷惑吗?”

【读解】

前面我们已经看到,子张也曾经向孔子请教过“崇德,辨惑”的问题,孔子的回答是:“主忠信,徙义,崇德也。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既欲其生,又欲其死,是惑也。”可这里樊迟问同样的问题时,孔子的回答却是另外一番话了。这又一次使我们看到,孔子在任何问题上都是因材施教,针对学生不同的情况进行不同教育的。

在《雍也》篇里,当樊迟问仁时,孔子已经回答过:“仁者先难而后获,可谓仁矣。”这里樊迟问怎样提高品德时,孔子又回答:“先事后得,非崇德与?”先事后得也就是先难后获,都是有耕耘才会有收获的意思。看起来,樊迟多少有一点坐享其成的懒汉思想罢,所以孔子在他提出的两个问题上回答同一个意思,一再叮咛告诫。

关于樊迟提出的另外两个问题,孔子的回答也是很有意思的。

一个是改正缺点错误的问题。孔子开的是老处方,也就是开展自我批评,要求“过则勿惮改”。(《学而》)或者如《卫灵公》篇所说:“躬自厚而薄责于人,则远怨矣。”总之是多检查自己,少怪罪别人。如我们。头语所说:“会怪的怪自己,不会怪的怪别人。”

还有一个是辨别迷惑、糊涂的问题。当子张提出同一问题时孔子举出的是一本爱恨生死的糊涂帐。这一次回答樊迟,孔子举出的却是亡命徒的问题。为了一点小事,一时愤怒到极点,完全不考虑后果,动辄拼命,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结果不仅使自己性命难保,还连累到父母、妻子和儿女。这样的人不是最迷惑、最糊涂的了吗?

遗憾的是,这种最迷惑、最糊涂的人在我们今天的时代也还不少。他们不仅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而且还有火药槍甚至最新式最先进的手槍在握,动辄弄出人命来,危害社会治安。文明进化到令天,而迷惑、糊涂者依然如故,这怎不令人遗憾呢?

其实,不仅是这一个问题,就是自我批评的问题,先事后得的问题,也都是我们一般人很不容易处理得好的。所以,孔子对樊迟说的几点道理,也很值得我们深思而记取。




仁者爱人,智者知人

【原文】

樊迟问仁。子曰:“爱人。”问知。子曰:“知人。”樊迟未达。子曰:“举直错诸枉,能使枉者直。”樊迟退,见于夏曰:“乡也吾见于夫子而问知,子曰;‘举直错诸枉,能使枉者直。’何谓也?”子夏日:“富哉言乎!舜有天下,选于众,举皋陶,不仁者远矣。汤有天下,选于众,举伊尹,不仁肴远矣。”

【注释】

知:同“智”,读去声。后面“知人”的‘知”’读一陰一平,“知道”的意愿.错:同“措”,放置。乡(xiang):同“向”,刚才。皋陶(yao):传说中的东夷族首领,舜时做掌管刑法的官,后被禹选为继承人,因早死,未继位。伊尹:曾助汤灭夏建立商朝。皋陶、伊尹均被儒家视为贤臣。

【译文】

樊迟问什么是仁。孔子说:“爱人。”又问什么是智。孔子说:“知人。”樊迟没有明白是什么意思。孔子解释说:“把正直的人提拔到不正直的人之上,能够使不正直的人也正直起来。”樊迟从老师那里出来以后,又去见子夏说“刚才我去请教老师什么叫智,老师说:‘把正直的人提拔到不正直的人之上,能够使不正直的人也正直起来。’这是什么意思呢?”子夏说;“这是含义非常深刻的话呀!比如说,舜帝有了天下,在众人之中提拔了皋陶,那些不正直的人就靠边站了;商汤王有了天下,在众人之中提拔了伊尹,那些不正直的人也就靠边站了。”

【读解】

仁者是充满慈爱之心,满怀爱意的人。智者是知人善任,尤其善于识别人的人。

由于樊迟对智者识别人的道理不太理解,又引发了孔子关于选拔人才的一番论述。其实,在《为政》篇里,当鲁哀公问怎样做才能够使老百姓服从时,孔子已经回答这类似的话:“举直错诸枉,则民服;举枉错诸直,则民不服。”所以,如何选拔人才,一直是孔子思考的问题,也是他向当政者所提一供的活国方略之一。

只不过在本篇里,孔子原本不是说的从政治国问题,而是一般性地向樊迟解释什么叫智。在孔子看来,能够知人,识别人就是“智”的体现,能够知人识别人的人当然也就是智者了。

那么,孔子关于智者的要求是高还是低呢?表面看来是低,实际上却是非常之高。俗话说得好:“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要知人的面,要求很低:要知人的心,要求就非常之高了。

尤其是在所谓“现代”社会,人人行色匆匆.个个疲于奔命,相互之间似乎总有一层无形的隔膜。“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人言无二三。”以致不断有人高呼“理解万岁”,结果还是难于被人理解。在这种情形下真正能够做到“知人”的又有多少呢?

可见,智者原来不是那么好当的啊!




一交一 朋友不要自取其辱

【原文】

子贡问友。子曰:“忠告而善道之,不可则止,毋自辱焉。”

【注释】

道同”导”,开导、劝。

【译文】

子贡问怎样一交一 朋友。孔子说:“忠言相告,好话对导,他不听就算了,不要自找羞辱。”

【读解】

这一段话的意思其实在《里仁》篇里已由子游说过了。

子游说:“事君数,斯辱焉;朋友数,斯疏矣。”意思是说:服事君主太殷勤繁琐,反而会招来羞辱;与朋友相一交一 过从太密,反而会有一天疏远。一句话:无论是对待领导还是朋友,都要保持一定的距离。

孔子在《公治长》里赞扬晏子“善于人一交一 ,久而敬之。”其实也有这样的意思在内。至于在《先进》篇里说:“以道事君,不可则止。”那意思就更明显了,都是说:对待领导也罢,对待朋友也罢,都不要“剃头担子一头热”,太过于自作多情,结果是一厢情愿,反而使人厌烦,招来羞辱。

这里面的道理,我们在《里仁》篇里已经说得很细。总之是人各有志,不能强勉,就会朋友成冤家,那又何必呢?这不是在人际关系上耍滑头,也不是对朋友不忠,而是一交一 友的艺术,圣人的经验之谈。





君子以文会友

【原文】

曾子曰:“君子以文会友,以友辅仁”

【译文】

曾子说:“君子用文章学问来聚会朋友,用朋友来帮助修养仁德。”

【读解】

以文会友,而不是以酒会友。

这大概就是“君子之一交一 淡如水”的意思吧。

《庄子。山木》说:“君子之一交一 淡如水”,小人这一交一 甘若醴。君子淡亲,小人甘以绝。“

“醴”就是酒,而“文”自然是如水一样清淡的了。

“文”虽然是如水一样清淡,但以文章学问相会,以志同道相连,“淡中知其味、常里识英奇”,反而能够“淡以亲”。所谓“人亲喝口水也甜”,友情春常在。

“醴”虽然醇浓香美,但以酒肉相聚,以利相一交一 .以利为条件,不过是酒肉朋友而已。“浓肥辛甘非真味”,结果是“金满箱,银满箱,转眼饰以乞丐皆谤”,不仅“甘以绝”,而且反目成仇人,无友谊可言。

所以,正人君子一交一 朋友要以志同道合为基础,而不要维系酒肉关系之上。

这就是”君子以文会友,以友辅仁”的意思,也就是“君子之一交一 淡如水,小人之一交一 甘苦醴”的原因所在。不过,物换星移、时代变迁,我们今天水与酒的界限也在模糊起来,酒水酒水:酒有女士香槟,清洗得很;水有各式饮料,浓香甜美.水不清淡。酒不醇浓。“感情深、一口吞;感情淡.舔一舔、感情薄,慢慢磨。“管它是酒是水,只管喝!喂它个一佛出世,二佛开天。“酒杯一端、政策放宽,一切都好说!”

哪里还有什么“以文会友”?哪里还在什么“君子之一交一 淡如水”?

假若曾子转世、庄子再生、是不是也要修改一下他们的说法?




子路第十三

本篇以论政的内容居多。包括为政先正己,富民兴教,近悦远来等政浩思想。同时也有关于“士“的论述。全篇原文共30章,本书选20章。

以身作则,吃苦耐劳

【原文】

子路问政。子曰:“先之劳之。”请益。曰:“无倦。”

【注释】

先之:先,率先。先之即以身作则,身先士卒的意思。益:增加。

【译文】

子路问怎样治理政事。孔子说:“以身作则,吃苦耐劳。”子路请求再多讲一点。孔子说:“不要倦怠。”

【读解】

这是勤政爱民的思想。

“先之”是爱民。如范仲淹的名句所说:“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凡事都以身作则,身先士卒。做到了这一点,就能做到不令而行。使自己成为老百姓的表率。

“劳之”是勤政。兢兢业业,吃苦耐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些都是“劳之”的形象。

治理国家大事是这样,做一个单位乃至一个部门的领导也是这样。做到了“先之劳之”,也就是一个好领导、好干部了。

可子路却还觉得这两点不够,还想听老师再多教他一点。所以孔子又说:“无倦。”不要倦怠。也就是《颜渊》篇里子张问政时孔子所回答的“居之无倦”。做什么职务就要安安心心,兢兢业业地做下去,不要半途而废。这一点,对豪侠而轻率的子路来说,是很有针对性的。当然,对我们很多人来说,又何尝没有针对性呢?这山望到那山高,见异思迁,动辄就想“跳槽”,结果在哪个单位都干不长,干不好。对于这种人,是不是也用得着孔子送给子路的这两个字来劝勉呢?--“无倦!”




先有司,赦小过,举贤才

【原文】

仲弓为季氏宰,问政。子曰:“先有司,赦小过,举贤才。”曰:“焉知贤才而举之?”曰:“举尔所知。尔所不知,人其舍诸?”

【注释】

宰:总管。有司:各部门。

【译文】

仲弓做了季氏的总管,向孔子请教政事。孔子说:“先派定各部门的负责人,赦免部下的小过失,提拔德才兼备的人。”仲弓问:“怎知道谁是德才兼备的人,从而把他提拔起来呢?”孔子说:“提拔你知道的。你不知道的,别人难道不会推荐吗?”

【读解】

“先有司”使人人各司其职,各得其所;“赦小过”有利于调动工作积极性;“举贤才”则是“先有司”所必需的。“新官上任三把火”,孔子教仲弓的这“三把火”一烧,管理的局面也就打开了。

具体说,“先有司”就是要明确各职能部门的责任,而不必领一导一人 事必躬亲。一般人往往认为当领导的事必躬亲是美德,其实不然。对于做人来说,事必躬亲也许是个优点,但对于做官来说,事必躬亲却是一个致命的弱点,费力不讨好,而且危害无穷。《吕氏春秋·审分览》曾经生动地举例说,人与马一起走,人不如马快,可是,人坐在马车上驾马,情况就不一样了。不能任用部下,事必躬亲,就好比舍弃车驾而与马同行,不仅不如马快,而且还会压抑、挫伤“马”的积极性,使其失去作用。更为严重的后果是导致各级职责混淆,领导不力,一片混乱。“此亡国之风也!”正因为事必躬亲有如此大的危害,所以才有“丙吉问牛不问人”、“陈平不知钱谷之数”等著名的执政典故。也正因为这样的道理,所以孔子才非常重视“先有司”的作用,把它作为首要的一条教给仲弓。

如果说,“先有”在于明确各部门的职责,各司其职,各负其责,那么,“赦小过”的主要作用就是在于调动一切积极因素,一团一 结一切可以一团一 结的人,包括那些犯有错误但愿意改正的人。俗话说:“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又说:“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如果你事事苛察,求全责备,就像眼睛里容不下一粒砂子一样抓住别人的缺点错误不放,谁还愿意跟从你,为你卖力气呢?所以,做领导的一定要原谅属下的小过失。这就是孔子教仲弓“赦小过”的道理。

至于“举贤才”,道理就更加简单,这是孔子在许多地方多次论述的问题,只不过对仲弓加以强调罢了。

总起来说,孔子倡导的是民一主 、开放的用人之道。其中“先有司”的思想尤其深刻,值得做领导的人士深思。




名正言顺

【原文】

子路曰:“卫君待子而为政,子将奚先?”子曰:“必也正名乎!”子路曰:“有是哉,子之迂也!奚其正?”子曰:“野哉,由也!君子于其所不知,盖阙如也。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事不成,则礼乐不兴;礼乐不兴,则刑罚不中;刑罚不中,则民无所措手足。故君子名之必可言也,言之必可行也。君子于其言,无所苟而已矣。”

【注释】

奚:何,疑问词。中(zhong):得当。

【译文】

子路说:“如果卫君等待老师您会治理国政、您将先做什么呢?”孔子说“那一定是先正名分心吧!”子路说“老师的迂腐竟然到了这种程度!那名分有什么可正的?”孔子说“好粗野啊!子由!君子对于他不了解的事情,就不应该发表意见。名分不正,说话就不顺当;说话不顺当,事情就办不成;事情办不成,礼乐制度就不能够兴起;礼乐制度不能够兴起,刑罚就不能够得当;刑罚不得当,老百姓就无所适从。所以。君子有一个名分就一定要说出和它相应的话来。说出话来就一定要实行。君子对于自己说出来的话是一点也不马虎的!

【读解】

名与实的问题是一个深奥的逻辑问题,或者说是语言哲学方面的问题,我们在这里不加以讨论。

我们仅从实用政治学的角度来看名分与实际内容的相互关系。其实.这也是孔子原本的意思。

这里牵涉到的实际上是三个层次的概念:一、名分;二、在这个名分下所说的话;三、在这个名分下所做的事。按照孔子的观点,如果你名分不正.说出来的话就没有人听;既然说出来的话没有人听,事情当然也就办不成了。至于下面继续推论的“礼后不兴”、刑罚不中”、“民无所措手足”等,实际上都是“事不成”的范畴。相反,如果你名分正,说出来的话就会有人听了;既然说出来的话有人听,事情也就可以办成,礼乐、刑罚等等一系列问题也都迎刃而解了。所以,名分不仅仅是一个”名”的问题.而是有实在的内容。名不正所导致的,往往是实不正。尤其是在政治舞台上,名分更是举足轻重:官位不仅仅是一个名称.而是实权。不信、让你去领导一个单位而不给作任何职务,你试试看!让你去率领一支军队而不给作任何官街.你试试看!看你说话有没有人听、看你事情办不办得成。

这就是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的道理。

奔走列国,“累累如丧家之大”而不被任用的孔子对此由衷感叹,而粗心鲁莽的子路哪里能够理解呢?所以、当听说孔子一旦做官首先就要正名分时。子路竟然认为老师是太过迂腐了。

其实,老师才是深知个中味。

名正言顺,事情才办得成。

如果你要从政做官、可千方不要忘了圣人的经验之谈。  




谁来种田地?

【原文】

樊迟请学稼。子曰:“吾不如老农。”请学为圃。曰:“吾不如老圃。”

樊迟出。子曰:“小人哉,樊须也!上好礼,则民莫敢不敬;上好义,则民莫敢不服;上好信,则民莫敢不用情。夫如是,则四方之民襁负其子而至矣,焉用稼?”

【注释】

稼:种五谷叫稼。圃:种蔬菜的园地。为圃就是种菜。襁(一qiang一):背小孩的宽带子。

【译文】

樊迟请求学种庄稼。孔子说:“我不如老农民。”又请求学种蔬菜。孔子说:“我不如老菜农。”

樊迟出去以后,孔子说:“樊须真是个小人啊!统治者喜好礼,老百姓就没有人敢不恭敬;统治者喜好义,老百姓就没有人敢不服从;统治者喜好信,老百姓就没有人敢不真诚效力。如果能够做到这样,四方的老百姓都会背负着儿女前来投奔,哪里还用得着你自己亲自种庄稼呢?”

【读解】

樊迟在圣人门下来学种庄稼,种蔬菜真可以说是找错了庙门,烧错了香,被孔子骂了个狗血淋头。

“小人哉,樊须也!”

这里的“小人”其实只是相对于“上”,即在上位的统治者而言,是指他不堪造就,不求上进,倒不是说他品德上有什么问题。就像我们今天有些家长写自己的子女:“你这个没有出息的东西!”恨铁不成钢而已,没有其他的意思。

孔子这一骂不打紧,到20世纪70年代我们批判他时,就把这一条作了他培养“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书呆子的铁证。缺席审判,把他打下了十八层地狱。

其实,孔子的思想原本倒没有那么反动得透顶。不外乎表达出如下两层意思罢了:

第一是社会分工的观念。

除了在这里所说的道理外,在《卫灵公》篇里,孔子还更为明确地提出了“君子谋道不谋食。耕也,馁在其中矣;学也,禄在其中矣。”意思是说,作为君子,比如说读书人,你亲自去种地难保不饿肚子,努力学习 却可以得到俸禄。所以说,每个人要发挥自己的所长,既然做了读书人,就应该一心向学,走“学而优则仕”的道路,而不该提出去学什么种田种地的事。

第二是重脑力劳动而轻体力劳动。

这是当时社会状况与孔子本身的社会地位所决定的。所谓“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孟子·膝文公上》)存在决定意识,孔子本来就是脑力劳动者的一员,或者说是统治阶级中的一员,说出站在脑力劳动者或统治者立场上的话来,没有丝毫可怪的地方。相反,真要让他说出劳动人民的话来,那才是非常可怪的哩。

从这个意义上说,孔子的思想对后世儒者重脑力劳动轻体力劳动,走读书做官的道路的确也是很有影响的,要说有什么罪过也的确有那么一点。不过话说回来,脑力劳动贬值,出现人们所说的“体脑倒挂”现象,就一定很对,很先进吗?恐怕也不见得罢。




学以致用

【原文】

子曰:“诵《诗》三百,授之以政,不达;使于四方,不能专对;虽多,亦奚以为?”

【注释】

授之以政:孔子认为诗可以兴、观、群、怨、事父、事君,所以与政事有关。专对:独立应对。春秋时代的外一交一 谈判多背诵诗篇来代替语言,所以《诗经》也是外一交一 人才的必读书。

【译文】

孔子说:“熟读《诗经》三百篇,一交一 给他政事,却不能处理得好;叫他出使外国,又不能独立应对;虽然读得多,又有什么用处呢?”

【读解】

春秋时代诗与政治、外一交一 活动密切相关,无论是处理政事还是在外事活动中,往往都会引证“诗曰”,随口吟出,而能够切合适用。这是非常有意思的时代风气,有点像我们在“文化大革命”运动中随口引用毛主席语录一样。它并不是要求政治家都成为诗人,更不是要求诗人来做政治家,而是因为诗里面包含了许多丰富的知识,且有表达情感,打动人。。和审美、教育等多方面的功能,确实可以在政治、外一交一 等场合起到超乎寻常的作用。尤其是经孔子删订的《诗经》三百篇,更是如孔子所说:“可以激发感情,可以观察社会,可以交往朋友,可以怨刺不平。近可以侍奉父母,远可以侍奉君王,还可以知道不少鸟兽草木的名称。”(《一陽一货》)所以,孔子号召“小子何莫夫学《诗》?”(同上)要求学生都要学习 《诗经》。

不过,孔子从来是要求学习 为应用而反对读死书的。正如他在《学而》篇里强调的那样:“行有余力,则以学文。”“学”的目的是为了“行”。如果不能“行”,你书读得再多也是没有用的。相反,只要你能够言谈举止得体,行为方式得当,那就如他的学生子夏所说:“虽回来学,吾必谓之学矣。”(《学而》)

说到底,还是求实务本,学以致用。




表率的作用

【原文】

子曰:“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

【译文】

孔子说:“自身的行为端正,就是不发命令,下面的人也知道该怎么做;自身的行为不端正,即使三令五申也没有人听从。”

【读解】

在《颜渊》篇里,孔子曾经回答过季康子:“政者,正也。子帅以正,孰敢不正?”在本篇的另一个地方,孔子又说:“苟正其身矣,于从政乎何有?不能正其身,如正人何?”意思是说:如果自身行为端正,从政治国有什么困难呢?如果自身行为不端正,又怎么能够去端正别人呢?所有这些与这里的论述表达的都是同一个道理,就是强调政治领一导一人 的表率作用。

今天我们抓廉政建设,要求领导干部遵守勤政廉洁的五条标准,说起来,与孔子所反复强调的思想也是完全一致的。正人先正己,表率的作用是不可忽视的。




知足常乐

【原文】

子谓卫公子荆,“善居室。始有,曰:‘苟合矣。’少有,曰:‘苟完矣。’富有,曰:‘苟美矣。’”

【注释】

卫公子荆:卫国的公子,字南楚,是卫献公的儿子。吴国的公子季札曾把他列为卫国的君子之一。居室:有多种解释,以“居家过日子”较为妥当。苟合:苟,差不多。合,足。

【译文】

孔子评论卫国的公子荆说:“他善于居家过日子。刚刚有一点财产,便说:‘差不多够了。’稍稍增加一点,便说:‘差不多完备了。’富有以后,便说:‘差不多美满了。”’

【读解】

这显然是一个很容易满足的人用我们今天一般的看法,会认为他很平庸,没有什么高标准的追求。岂不闻:“万元户,贫困户,十万元户才起步,一百万元不算富。”而公子荆刚有一点财产,充其量算个“万元户”吧,就在那里说什么“差不多够了。”稍稍增加一点,肯定是不到“十万元”嘛,就声称“差不多完备了。”这不是很没追求吗?

其实,话倒不能这么说。

《老子》说:“祸莫大于不知足,咎莫大于欲得。故知足之足常足矣。”

知足常足,也就是我们通常说的知足常乐。一个人知道满足,心里面就时常是快乐的,达观的,有利于身心健康。相反,贪得无厌,不知满足,就会时时感到焦虑不安。用叔本华的观点来说,就会使人生在欲一望 与失望之间痛苦不堪。面对现实,我们看到不少铤而走险而落得声败名裂的人正是因为欲壑难填,贪得无厌而走上犯罪道路的。看到这些人的犯罪事实,很多人都会由衷感叹说:“要是他早一点收手,大概也不会走到这一步罢了!”不知大家注意到没有,这些感叹所流露的,正是“知足”的思想啊!问题是,一旦受贪欲支配,又哪里会知足,哪里会收得住手呢?

所以,“知足”不是没有追求;“知足常乐”更不是平庸的表现。相反,倒是很难得修炼成的德性,尤其是在我们这个物欲诱一惑 滚滚而来,挡也挡不住的时代。  




实行富民政策

【原文】

子适卫,冉有仆。

子曰:“庶矣哉!”冉有曰:“既富矣,又何加焉?”曰:“富之。”曰:“既富矣,又何加焉?”曰:“教之。”

【注释】

适:到,往。仆:驾车。庶:众多,这里指人口多。

【译文】

孔子到卫国,冉有给他驾车。

孔子说:“好多的人啊!”冉有问:“人多该怎么办呢了?”孔子说:“让他们富裕起来。”冉有又问:“富裕了又该怎么办呢?”孔子说:“教育他们。”

【读解】

《管子·治国》说:

“凡治国之道,必先富民。民富则易治也,民贫则难治也。”

为什么呢?

这是因为,民富则安乡重家,敬上畏罪,所以比较好治理。民贫则危乡轻家,犯上作乱,所以难于治理。

因此,善于治理国家的人总是首先想方设法地让人民富裕起来。

这就是富民政策。

《管子》表达的思想正是孔子在这里所表达的思想。

其实,奔小康也好,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也好,也都是这种思想。

这种思想并不是不要精神文明建设,不讲政治,而是首先抓经济基础建设,在此基础上“教之”,建设精神文明的大厦。所以,这又叫做“先富后教”。

当然,在实际操作中,并没有这样截然分明的先后顺序,而是我中有你,你中有我。一句话,就是要两个文明建设一起抓不过在不同的阶段有不同的侧重罢了。  




一言兴邦,一言丧邦

【原文】

定公问:“一言而可以兴邦,有诸?”孔子对曰:“言不可以若是其几也。人之言曰:‘为君难,为臣不易。’如知为君之难也,不几乎一言而兴邦乎?”曰:“一言而丧邦,有诸?”孔子对曰:‘言不可以若是其几也。人之言曰:‘予无乐乎为君,唯其言而莫予违也。’如其善而莫之违也,不亦善乎?如不善而莫之违也,不几乎一言而丧邦乎?”

【注释】

几:期,期望。几:近。

【译文】

鲁定公问:“一句话就可以使国家兴旺,有这样的话吗?”孔子回答说:“话不可以这样说啊。不过,人们说:‘做国君很艰难,做臣下也不易。’如果真能知道做国君的艰难,不就近于一句话可以使国家兴旺了吗?”鲁定公又问:‘一句话就可以使国家灭亡,有这样的话吗?”孔子回答说:“话不可以这样说啊。不过,人们说‘我做国君没有别的快乐,只是我说什么话都没有人敢违抗我。’如果说的话正确而没有人违抗,不也很好吗?如果说的话不正确而没有人违抗,不就近于一句话可以使国家灭亡了吗?

【读解】

一言兴邦,一言丧邦。

乍一听很有些危言耸听,哪有这样厉害的一句话呢?

仔细想一想,尤其是联系到历史的经验和现实的发展来进行思考,“一方兴邦,一言丧邦”的说法其实也并非危言耸听,反倒还很有些深刻性在其中哩。

以孔子在这里举出的两句话来看,“为君难,为臣不易”,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做领一导一人 难,做中层干部也不易。没有一定的行政工作经验,是难以体会得到这句话的深度和分量的。相反,一旦能深刻体会到“为君难”,也就会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地尽心于国事,做到了这一点,国家也就会兴旺起来。总而言之,这句话类似于唐太宗时的名言:“创业难,守成也不易。”很有些沉重而深刻的分量。

另一句话是说到权力的绝对性问题。如果当一个国家领一导一人 只是想到自己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并且以此为乐,以权力为享受。就像安徒生著名童话《皇帝的新衣》里所讽刺的皇帝那样,放个屁都是香的,那也就离亡国不远了。

可见,虽然语言不是原一子一弹 ,不可能一下子炸毁一个国家;反过来也一样,没有哪一句话可以像“芝麻开门”那样神奇,一下子就兴旺一个国家。但是,语言支配思想,思想决定大政方针和政策,所以,有时候,关键的一句话就是可以起到兴国亡国的作用。以我们所经历的时代来看,“抓一党一 内军内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是不是搞乱了一党一 ,搞乱了军队,搞乱了国家呢?而“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白猫黑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发展才是硬道理”等待,每一句话是不是都起到了兴邦的重大作用呢? 

回过头来看,一方兴邦,一方丧邦,的确还是危言耸听啊!




近者悦,远者来

【原文】

叶公问政。子曰:“近者悦,远者来。”

【译文】

叶公问怎样治理政事。孔子说:“让国内的喜悦,让国外的人来投奔。”

【读解】

近者悦,远者来。

内政外一交一 ,一语囊括。

近者悦是因为国力强盛,人民安居乐业,生活蒸蒸日上;远者来是因为声名远扬,外一交一 辉煌。

朱熹说得好:“被其泽则悦,闻其风则来。然必近者悦,而后远者来也。”(《论语集注)卷七)

所以,首先是要为人民谋幸福,增强国力,使“近者悦”。不然的话,“远者来”是要来,但不是来投奔,而是如“八国联军”一般来侵略了。

国耻未忘。

能不使“近者悦”而后“远者来”吗?




欲速则不达

【原文】

子夏为莒父宰,问政。子曰:“无欲速,无见小利。欲速则不达;见小利则大事不成。”

【注释】 

莒父:鲁国邑名。《山东通志》认为在今山东高密县东南。一陽一文】子夏做了莒父邑的长官,问怎样治理政事。孔子说:“不要图快,不要贪小便宜。图快反而达不到目的,贪小便宜就办不成大事。”

【译文】

子夏做了莒父邑的长官,问怎样治理政事。孔子说:“不要图快,不要贪小便宜。图快反而达不到目的,贪小便宜就办不成大事。

【读解】

孔子反对急功近利。

公元前658年,晋国人以宝马美玉献给虞公,要求借道讨伐虢国。宫之奇以唇亡齿寒的道理劝谏虞公不要答应晋国的借道要求,但虞公贪图宝马美玉而不听劝谏。结果,晋国人灭虢国后在返回的途中又顺手灭了虞国。这是贪小便宜而坏大事的典型。

公元1958年,中国人以火箭般的“大跃进”速度赶超英美,结果是经济大倒退。这是“欲速则不达”的典型。

国家大事如此,个人事务也是一样。所谓“风物长宜放眼量”也就是这样的意思。但面对现实,谁又没有“近视”而急功近利的时候呢?既然如此,就请把圣人的话铭诸座右,时常提醒自己吧。




“直”也有讲究

【原文】

叶公语孔子曰:“吾一党一 有直躬者,其父攘羊,而子证之。”孔子曰:“吾一党一 之直者异于是:父为子隐,子为父隐。——直在其中矣。”

【注释】 

直躬者:直率坦白的人。攘羊:攘,偷。证之:告发他。证,告发。

【译文】

叶公对孔子说:“我的家乡有一个直率坦白的人,他父亲偷了羊,他便告发父亲。”孔子说:“我的家乡直率坦白的人与你所说的不同:父亲为儿子隐瞒,儿子为父亲隐瞒。——直率坦白就在这里面了。”

【读解】

按照孔子的看法,一个人不能一味地直率坦白。换句话说,直率坦白也有一定的讲究。比如说在父子关系上,有一个孝与慈的问题。所以,父亲有什么问题,从孝的角度出发,做儿子的就应该替他隐瞒,而不应当告发他。反过来也是一样,儿子犯下了什么过错,从慈的角度出发,做父亲的也应该替他隐瞒,而不应当告发他。

这样说来,也就不应当大义灭亲了。甚至,在法律面前,父子之间也就可以作伪证而相互包庇了。圣人的思想显然不合于法治的精神,而是从伦理道德的礼法角度思考问题的。这也就是他在《泰伯》篇里所说的“直而无礼则绞”。直率而不符合礼就会尖刻伤人。所以,一切都要以礼作为规范,“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颜渊》)儿子告发父亲虽然直率坦白,但因为不符合孝的礼制,因此仍然是错误的。反过来说,父亲为儿子隐瞒,儿子为父亲隐瞒,虽然都不直率坦白,但却符合慈与孝的礼制。




士的标准

【原文】

子贡问曰:“何如斯可谓之士矣?”子曰:“行己有耻,使于四方,不辱君命,可谓上矣。”

曰:“敢问其次。”曰:“宗族称孝焉,乡一党一 称弟焉。”

曰:“敢问其次。”曰:“言必信,行必果,硁硁然小人哉!抑亦可以为次矣。”

曰:“今之从政者何如?”子曰:“噫!斗筲之人,何足算也?”

【注释】 

硁硁(keng):浅薄固执的样子。斗筲(shao)之人:”指器量狭小的人。斗,古代量名;筲,竹筐,容量不大;斗、筲喻度量的狭小。

【译文】

子贡问道:“怎样才可以称得上是士?”孔子说:“做事有羞耻之心,出使外国能很好地完成国君的使命。这样的人可以称得上是士了。”

子贡说:“敢问次一等的。”孔子说:“宗族称赞他孝顺父母,乡亲们称赞他尊敬兄长。”

子贡说:“敢问再次一等的。”孔子说:“说话一定守信,做事一定有结果,这是浅薄固执的小人啊!或许也可以算是再次一等的士吧。”

子贡又说:“现在执政的那些人怎么样?”孔子说:“唉!这些器量狭小的人怎么能算得上呢?”

【读解】

“士”是中国古代社会中的一个特殊阶层,与近代文化中的知识分子相近。在商周时代,士属于贵族中的下层,到春秋时代,则成了介于贵族与平民之间的一个特殊阶层。孔子生活在这个时代,他本人也是这个阶层中的一页。所以,他和他的学生们对士有过各种论述。比较著名的如《里仁》篇孔子说:“士志于道,而耻恶衣恶食者,未足与议也。”又如《泰伯》篇曾子说:“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仁以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已,不亦远乎?”这些论述,都近似于我们今天说知识分子是社会的良心一样,对“士”给予了较高的评价,赋予了社会历史的重任。在本篇中,孔子又与子贡讨论了不同层次的士的标准。

子贡与孔子讨论的第一个层次的士是参与国家大事的“入仕”的士,或者说是“用之则行”,“达则兼善天下”的士。子贡与孔子讨论的第二个层次的士是在乡赋闲,没有在朝廷做官的士,或者说是“舍之则藏”,“穷则独善其身”的士。子贡与孔子讨论的第三个层次的士是拘泥固执,不知通权达变的“任任然小人哉”的士,这种士是勉强可以称得上的,实际上不太够格的士。这里尤其值得我们注意的是“言必信,行必果”的品质。不少格言、座右铭一类的书籍都把“言必信,行必果”作为孔子的格言而加以传播推广,可孔子却明明说这种“言必信,行必果”的人是“硁硁然小人哉!”孟子说得更为清楚:“大人者,言不必信,行不必果,惟义所在。”(《孟子·离娄下》)孔孟的论述一反一正而现点却一脉相承,都是反对一味地“言必信,行必果”,要求“惟义所在”,一切用“义”来衡量。只要合乎“义”,也就‘唁不必信,行不必果”了。这种通权达变的思想是很值得我们注意的。一方面,孔子说过:“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为政》)孟子也说这:“君子不亮(通“谅”,即信)。恶乎执?”(《孟子·告子下》)君子不讲信用,怎么能有操守?孔子、孟子对“信”的论述都是很多的。但另一方面,又的确不能拘泥固执于“信”上而不知变通。这正如孔子与叶公谈论关于“直”的问题一样。叶公认为父亲偷羊儿子告发是“直”,孔子却认为应该父为子隐,子为父隐,这才是“直”。这是用孝、慈的礼数来变通。同样的,在“信”的问题上也一样,应不应该“言必信,行必果”,要用“义”来变通。比如说你对你的敌人也讲信用,那岂不是太书呆子气了吗?

所以,我们既要讲信用,又要根据实际情况,用“义”的原则来进行变通。只有这样,才能使自己超脱出来,不做“硁硁然小人哉”的读书人,而做一个通权达变的人。所谓“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实际上也蕴含着这样的道理在内。




狂者与狷者

【原文】

子曰:“不得中行而与之,必也狂捐乎!狂者进取,狷者有所不为也。”

【注释】

中行:依中庸而行的人。与:交往。

【译文】

孔子说:“得不到言行合于中庸之道的人相一交一 ,那就必然是和狂与狷这两种人相一交一 吧!狂的人具有进取精神,狷的人有所不为。”

【读解】

狂者、狷者是相对于“中行”的人而言的。“中行”的人是合于中庸之道的人,是圣人心目中最理想的人,也是很难遇见的人,所以圣人说很难得到这样的人相一交一 。于是便退而求其次,与狂者和狷者相一交一 。狂者是进取的人,狷者是有所不为的人。孟子对孔子在这里所说的狂者和狷者都曾作过解释,在孟子看来,狂者是志向远大,言语夸张而不切实际的人;狷者是洁身自好的人。(《孟子·尽心下》)这两种人都有各自的缺点和毛病,但我们常常所遇见的,或者说见得最多的,却又正是这两种人。所以,也就只有和他们相一交一 了。

重要的是,我们要认识这两种人各自的缺点和毛病,从而用“中行”的标准来加以调节,使之不走极端而接近“中行”。说到底,还是一个“过与不及”的问题,狂者太过,狷者不及。

你周围的人是狂者多还是狷者多呢?或者,你本人是狂者还是狷者呢?无论是你还是你周围的人,是不是都应该用“中行”的标准来加以调节呢?  




恒心的重要性

【原文】

子曰:“南人有言曰:‘人而无恒,不可以作巫医。’善夫!”

“不但其德,或承之羞。”子曰:“不占而已矣。”

【注释】 

巫医:古代用禳祷之术替一人治病的人。不像后来分为卜筮的巫和治病的医。“不恒其德,或承之羞”:见《周易·恒卦·九三爻辞》。或,常;承,受。

【译文】

孔子说:“南方人有句话说:‘人如果没有恒心,不可以做巫医。’这话太好啦!”

《周易·恒卦》说:“没有恒心坚持德行,就会受到羞辱。”孔子说:“这是告诉不守德行的人连卜也不必占了而已。”

【读解】

在《雍也》篇里,孔子说:“颜回嘛,他的心长期不违背仁道。其余的学生就只有在短时间里做到了。”这是赞扬颜回有恒心坚持德行,而这种能够坚持德行的人又太少了一点。所以,孔子在这里继续强调恒心的重要性。

人没有恒心,连做个巫医都不行,那还能做什么呢?又如《易经》所说,没有恒心坚守德行,就一定会有羞辱降临。所以,没有恒心的人连占卜都难以进行。一方归结起来,没有恒心将一事无成。相反,只要有恒心,铁棒磨成针。这是人所共知的简单道理。联系到我们每个人的生活实际,谁都会有这方面的体会可以验证。因此,认识是不会难的,难还是难在行动上的实践。所谓“贵在坚持”,“坚持就是胜利。”无一还是强调恒心的重要性。古往今来,道理都是一样的。 




“和”与“同”的根本区别

【原文】

子曰:“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

【译文】

孔子说:“君子和谐相处却不盲目苟同;小人盲目苟同却不和谐相处。”

【读解】

和是互相补充配合但不失去自我;同是完全一样没有自我。用现代哲学的话来说,和是矛盾的统一,同是绝对的同一。

好比五味调和,油盐酱醋等互相补充搭配但不失去自我才能调出有盐有味的食物,否则就是一味的酸,一味的咸,令人不能下咽。

好比八音和谐,高低长短徐疾强弱互相补充配合但不失去自我才能奏出悦耳动听的音乐,否则就是一高到底,一低到底,令人神经衰弱,心脏病发。

好比夫妻和美,卿卿我我,你依我依但依然是“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否则就是大男子主义或全频道肥耳朵气(妻)管炎(严),无爱情和美可言。

齐景公问晏子:“梁丘据这个人与我算得上是和吗?晏子回答说:“只能算是同,算不上和。为什么呢?君说可以的事情,如果其中有不可以的地方,臣就应该提出不可以的意见加以完善;君说不可以的事情,如果有可以的理由,臣就应该提出可以的意见加以修正。梁丘据则还是可以的。君说可以的,他也说可以;君说不可以的,他也说不可以。就好像水与水做成的汤,有什么味道呢?又好像五音只有一种,有什么听头呢?”(《左传-昭公二十年》)

梁丘据阿谀附和,盲目苟同,唯齐景公之意见是从,因此只能算是“小人同而不和”,而不能算是“君子和而不同。”

君子小人,和同区别。?




好恶不等于是非

【原文】

子贡问曰:“乡人皆好之,何如?”子曰:“未可也。”“乡人皆严恶之,何如?”子曰:“未可也。不如乡人之善者好之,其不善者恶之。”

【译文】

子贡问道:“一乡的人都喜欢他,怎么样?”孔子说:“还难说。”子贡又问:“一乡的人都厌恶他,怎么样?”孔子说:“还难说。不如一乡的人中好人喜欢他,坏人厌恶他。”

【读解】

一乡的人都喜欢他,他可能是一个好好先生,用孔子、孟子的话来说,可能是一个乡原先生,因此,不一定是好人。一乡的人都厌恶他,他可能是一个特行独立,鹤立鸡群的人,因此,不一定是坏人。

只有当好人喜欢他,坏人厌恶他时,我们才可以肯定他是一个好人。

所以,好恶不等于是非,群众意见也不是绝对正确。正因为如此,孔子才在另一个地方说:“众恶之,必察焉;众好之,必察焉。”(《卫灵公》)要求对舆论必须分析考察,坚持是非标准,而不可简单盲目地从众。

我们今天考察干部,任用人才,在广泛听取群众意见的时候,是不是也应该特别注意这一点呢?




君子易事而难悦

【原文】

子曰:“君子易事而难说也:说之不以道,不说也:及其使人也,器之。小人难事而易说也:说之虽不以道,说也;及其使人也,求备焉。”

【注释】

事:侍奉。说:同“悦”。器之:量才而用。求备:求全责备。

【译文】

孔子说:“在君子手下做事很容易,但却难以讨他欢喜:不用正当的方式去讨他欢喜,他是不会欢喜的;等到他使用人的时候,却总是量才而用。在小人手下做事很难,但却容易讨他欢喜:用不正当的方式去讨他的欢喜,他也会欢喜;等到他使用人的时候,却总是求全责备。”

【读解】

君子平易近人,善解人意,所以比较容易相处,共事也比较融洽。但如果您一心要想取悦于他,那就难了;尤其是想通过不正当的手段去取悦于他,那就更难了。不过,虽然你不能取悦于他,但他用人时还是会量才录用,不会给你小鞋穿的。

小人心胸狭窄,为人忌刻,难以伺候,所以不易共事。但如果您一心要想取悦于他,那也很容易,给他一点好处,甚至只需要顺着他来,稍稍迎合他一下,都会使他高兴。不过,高兴归高兴,轮到他用人的时候,照样会百般挑剔,求全责备。做这样的人的手下,那可就惨了。

孔子分析人情世故,入木三分,非常深刻。我们今天衡量领导,选择做事的公司或单位,不也应该注意你的上司到底是君子还是小人吗?




泰而不骄

【原文】

子曰:“君子泰而不骄,小人骄而不泰。”

【译文】

孔子说:“君子泰然自若而不骄傲,小人骄傲而不泰然自若。”

【读解】

在《颜渊》篇里,司马牛问什么是君子。孔子说:“君子不忧不惧。”不忧不惧就能做到泰然自若,心平气和。相反,心胸狭窄,矜己傲物,装模做样,色厉内荏,貌似骄傲内心却比惧一交一 加,患得患失,永远不得安详宁静。

平生未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

凡事保持泰然处之的心境是最重要的




刚毅木讷,近于仁德

【原文】

子曰:“刚、毅、木、纳,近仁。”

【译文】

孔子说:“刚强、果敢、质朴、沉默寡言,这几种品质近于仁德。”

【读解】

这实际上是一个男子汉的形象,海明威笔下的硬汉或日本影星高仓健所塑造的形象。

有意思的是,这些现代的硬汉,少男少女们心中的偶像,居然也是圣人在两千年前就赞扬的形象。

这是不是古今一理,圣人与平常人平常心相通的一个例证呢?




宪问第十四

本篇内容较多,也较杂,包括道德、政治、学问等各个方面。还有不少对人物的评论,通过对人物的评论表现出孔子的政治、伦理观点。全篇原文共44章,本书选19章。

读书人不要怀恋一温一 柔之乡

【原文】

子曰:“士而怀居,不足以为士矣。”

【注释】

怀居:怀,怀恩,留恋;居,家居,安居。

【译文】

孔子说:“做了读书人却怀恋家居,那就不配做读书人了。”

【读解】

在《学而》篇里,孔子已经说过:“君子食无求他,居无求安。”在《里仁》篇里又说过:“士忠于道,而耻恶衣恶食者,未足与议也。”曾子也说过:“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泰伯》)孟子说得更为严重:“上天要把重大使命放在某人身上,必定先使他的意志受到折磨,使他的筋骨受到劳累,使他的身体忍饥挨饿,使他备受劳困之苦……”(《孟子·告子下》)因此,儒学虽不是苦行禁欲主义,但却主张艰苦奋斗。所谓“头悬梁,锥刺股”,正是这样的典型。《左传·僖公二十三年》载,晋公子重耳流亡到齐国的时候,住进了好房子,又有大小老婆陪侍左右,于是便不想再走了。他老婆姜氏骂他说:“行也!怀与安,实败名。”这其实也正是孔子的意思。所以,如果你是读书人,就不要去贪恋家居的一温一 柔之乡。









  

0

阅读 收藏 喜欢 打印举报/Report
  

新浪BLOG意见反馈留言板 欢迎批评指正

新浪简介 | About Sina | 广告服务 | 联系我们 | 招聘信息 | 网站律师 | SINA English | 产品答疑

新浪公司 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