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深刻的海南树木（一）：沉香树

        海南八年多的知青生活里学的东西不多，由于年龄较小，去的时候才十六岁多，对政治方面兴趣不大，而对那里的山林草木多留意一点，后来当上了“赤脚医生”，对那里的一草一木慢慢熟悉了。在本博客里，我已对一些药用草本植物作了介绍，对树木方面虽然也说了一些，如《做家具》、《野山竹》、《鸭脚木和发财树》等。但太少太零碎了，而留在我脑海中的关于树木的内容何止这么一点？虽然几十年已过，记忆愈来愈淡忘了，把它们写下来，就是当年生活的一斑，也算是一种留念吧！

            2011年5月6日，我们一行十人登上重返海南的旅程，我怀着满腔激情期望能重返当年的热带雨林，重见那里的山涧溪水、山林草木。但到达目的地后，虽然重游故地的激情不减，却已惆怅暗生，那就是心里明白：一心回来再次走入深山密林的希望已经落空。山还是那座山，林却不是以前那片林，树木稀疏，山涧干涸。向留下来的农场职工打听，他们说：原来人迹罕见的密林现在已经没有了，那个旮旯没人去过？兵团时期大片砍伐，知青走后农场不景气，人们对山林的索求只增不减，有用的多被弄走，林里不剩什么了！我问：那片野生茶树的“茶沟”呢？答：已经没有了！估计已经开发种其它什么作物了。呜呼！“茶沟”不存在了！雨林没有了！那些挺拔粗壮的“加白树”、赤枥木、山苦楝难得一见了！只能在梦中再见了！

             和老职工们讲过去的事，话题很多，仿佛就在昨天，无数的琐事，讲起来倍感亲切，其中一个小插曲说者无意，但听者有心，很奇怪的直至今天我还常常想起。那就是一棵沉香树的事情。http://s5/mw690/001HjCxGgy6PMYqgmRC74&690

            海南是沉香的产地，在我们生活的那片山林听说也有沉香树。有一个故事，说的是某个村边的小茶馆外，有一根卧在路边的朽木，多少年、多少人曾坐在木上小憩，终有一天有人坐在木上抽烟，烟蒂放木上，烧灼到朽木，散发出一股异香，那人不动声息，等到天黑无人把朽木扛走了，据说那就是一段沉香木，至于含有多少香，那就请你想象一下，不是故事要说的。

           沉香是双子叶植物瑞香科的乔木植物，在受到自然界的伤害如雷击、风折、虫蛀等，或者是受到人为破坏以后在自我修复过程中分泌出的油脂受到真菌的感染，所凝结的分泌物就是沉香。

            所以即使找到沉香木，不论生死，有没有沉香却不一定，或多或少也不一定。但如果一段沉香木浸在水里，日久木质腐朽，剩下的沉香是沉在水底的。所以老职工告诫说，要留意水底的黒木  ，说不定能找到沉香呢！说实话，那就是个天方夜谭，这么多年也没听说过谁在水底捡到一块沉香来。

         活的沉香树却真的见到过。那是和一个老职工跑山，不记得是砍藤叶还是什么，因为有任务很匆忙，路过一个土崖时他指给我看，那就是一棵白木香，也就是沉香树。那时我是队里的“赤脚医生”，过了一些日子，我上山采药，转着转着，来到这土崖上，找到了这株沉香树。

        面前确实是一棵我从未见过的树木，那已是我在这山里过了七八年时间了，山里有什么树，那些有用那些无用，基本已认识个七七八八。只见这棵沉香树树干笔直，胸径粗若水桶，四五米无分叉，如果不长虫不腐朽，那真是打家具的好材料，可惜了！老职工告诉过我沉香树极易腐朽。那这棵树有没有沉香呢？我把眼光向上望去，只见树冠完整，树身光溜，无疤无痕，连个断叉都没有；我又把眼光往下，终于沿着树根，在不远处找到一个根瘤，大概有一个橄榄球那么大。可是，回到宿舍，慢慢用刀把根瘤劈开，只见白生生的木质，只有零星几个黑点 ，毫无价值。又过了不知多少日子，有人告诉我，他们砍倒了一棵很大的沉香树，也是一无所获。要等它以后充分腐朽后，再去寻找一下是否有沉香。根据他说的方位，我断定就是同一棵树。心想也忒可惜了，这么大的树怎么也要长二三十年，一下子放倒了，却什么也没得到！不过那时人们对自然界缺乏尊敬：碗口大的茶树几刀就劈下来，就为采摘那些茶芽；为了一小篓白榄，也是宁愿用刀把一株胸径十多厘米的白榄树砍下来，也不会爬上去摘；说到兵团开荒种植橡胶就更离谱了，整面山坡地砍芭，也不注意留防风林。那是一个疯狂毁坏海南雨林的年代。

          本来我是打算过一段时间再去看看那棵沉香树的，但我回城了。直到34年后故地重游，人们说起这个小插曲，我才又想起那棵高大的沉香树。有人用几句话高度概括了沉香：经磨难，结疤痕，凝馨香。这几句话和知青命运对照倒有几分相似，不过我更是这样联想：倒不如说知青似一棵沉香树，有的结了香，还有的空空白白，一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