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生在江苏宜兴的大画家吴冠中曾经说过，“我一直断断续续的在画江南，直等到《双燕》的出现，我才找到江南。《双燕》这个作品，在我的整个艺术创作中，可以说是最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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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12月6日，北京保利秋季拍卖中，同时征集到吴冠中1988年以水彩创作的《双燕》和1994年以油画创作的《双燕》是非常难得的。二幅《双燕》的成交价一共达到1.44亿的天文数字，加上佣金达1.6675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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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冠中生前对曾他的作品拍卖现象讲过他自己的看法。拍卖的价格与我本人无关，将来的人会比我们聪明，有的可能泡沫多了会回归理性，估低的价格还会上去。

       1980年吴冠中和他的研究生钟蜀珩到江南去写生，“我们离开舟山回宁波，到宁波火车站，离开车尚有富裕时间，我们便到附近观察，我被滨河几家民居吸引，激动了，匆匆画速写，钟蜀珩看看将近开车时间，催我急急奔回车站，路人见我们一男一女一老一少在猛追，以为出了什么事故，我们踏进车厢，车也慢慢启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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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北京，吴冠中并没有立即动笔画这宁波水乡，实际上他一直怀念从小生活过的江南。1946年被公派到法国留学，1950年从法国学成回国之后，就在北京工作。对于在北京工作的南方人来讲，对家乡的怀念，如何用一幅画来表达思乡之情确实是很难很难的。

       而生活在北京的吴冠中经过八年的酝酿，1988年才以水墨的形式创作了这幅《双燕》，1994年又以油画创作了另一幅《双燕》。

       吴冠中自己解读“那幅《双燕》中突出了一堵高大的白墙，她占有画面五分之二的面积，她是主角，在画面的平行分割中，首先充分保证她的优越感。画幅是70X140公分，是横幅，白墙也是横的，量体裁衣，不要浪费衣料。横幅画服从“横”的势力统治，正如方幅画一般受控于方与园的核心”。

又讲那画中的黑门“主角白墙是画中之王，她的宫殿扩展的画面的极限。她容忍“黑”，只容忍窄长条条的黑，只是为了对照其身段之美，衬托其洁白。门窗位置的安排并非全根据住房主人的意愿，却服从于白墙身材的身段美的准则。树的姿态，左上角的山墙之尖峭，倒影的朦胧，都受制于端端正正，安详横卧着的女王——白墙，都是她顺心的侍卫。

孩子们首先发现飞来的双燕，谁知诗人在这幽静的高院门墙前会听见什么声音。”

       只见那寥寥几笔的双飞燕，就像要迫切地飞回家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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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燕》明确地表达了东方情思，即使双燕飞去，乡情依然。横与直、黑与白的对比美在《双燕》中获得成功后，便成为常留我心头的艺术眼目。如1988年的《秋瑾故居》（画外音：忠魂何处，故居似黑漆棺材，生生燕语明如剪）。再至1996年作《忆江南》，只剩了几条横线与几个黑点（往事渐杳，双燕飞了），都属《双燕》的嫡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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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子双飞的画面还出现在《十里长亭》这幅画中。是在文革的前一年，因美术学院的院系调整，吴冠中被调到另一所美术学院，他妻子被调到美术研究机构。后来文革中又随各自单位的不同地区的农村劳动，“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改造思想。有段时间二人单位的劳动地点相距十几里地，有时星期天被允许相互探亲。探望后的下午，吴冠中送妻子或妻子送吴返回驻地，总是送到半途。分手处有几家农户，有一架葡萄半遮掩着土墙和拱门，这就是他们的十里长亭的油画作品。当他们夫妻俩的下放生活结束返京时，吴冠中特意去画了这小小的农家院落，画面上还添加了一对燕子。吴冠中讲“画面并飞进了两只燕子，是小资产阶级的情意了，不宜泄露天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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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猜想吴冠中画中代表小资产阶级的情意的这两只燕子就是代表他和妻子二人。不仅在两幅《双燕》中出现一对燕子，在《十里长亭》也出现一对燕子，《忆江南》中也有一对燕子。燕子的形象不仅是他对妻子表达一生的愧疚和深沉的爱，这是一对老夫妻两心相同的圣洁高尚的情感。而且画中一对燕子也带动了整个画面的动和静的美感。虽然吴冠中讲白墙是画中的主人，但是画的名称却叫《双燕》，我看他是把自己对妻子的情感全部熔融在每幅绘画之中，老夫妇俩“比翼双飞”，共同忆“江南”。吴冠中夫妇在黄山雨中写生的情景照片中就能看出他们之间的情感非同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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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虽然不懂美术的布局理论，但是我也有过这种忆江南的感受。对于我们从南方城市过来的人，人在北方时，无论从饮食起居，工作学习，无论哪方面都怀念南方的。每一个在北方的南方人，实际都有自己心中的“江南”。

       经过十年的努力，我终于在1986年调回上海工作，直到退休，也算是了却了自己回到江南生活的心愿。

       其实家乡在北方的人，到南方落户也会有他们心中的“江南”，那年代的“好儿女志在四方”的号召也是无法抹杀每个人的思乡之情的。

      我家所在的弄堂，几栋大楼之间花园里，竟然也修建了有四面白墙的大亭子，这可能也是营造了似“江南”的情趣吧。每当我经过时，看到这带有月亮门的白墙，自然而然就想起《双燕》和《忆江南》的画面中的白墙，以及吴冠中那《双燕》的“天机”的故事。一天，下了一夜的雨，把亭子里地面都淋湿了，白天就能看到白墙的倒影朦胧地映在反光的地面上，犹如江南水乡的一幅景象，这也应该是弄堂里难得的一种“江南”景象，几分美意即刻呈现在我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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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冠中虽已驾鹤西去，但是他留下琳琅满目的绘画与文学作品将是社会的宝贵精神财富，根本不需要占有，只要能够欣赏，那就是满满的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