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子恺是杰出的画家、文学家、翻译家。丰子恺自称是儿童的崇拜者。至今他留下的文字作品读起来,仍然非常精彩,再配上他的画更是能够锦上添花。最近重读丰子恺的《此生多珍重》和《活着本来单纯》二本散文集,书中好多篇幅都是他和孩子之间的天伦之乐故事,既有趣又感人。
比如《送阿宝出黄金年代》是讲大女儿阿宝的成长和对孩子的牵挂。
《阿难》是记述了出生不久就夭折的孩子的感慨。
《儿女》是讲一人在居所生活四个月思念儿女的心思。
《作父亲》是讲述带孩子们买小鸡的故事及教育问题。
《爱子之心》是讲他故乡给孩子起名的往事。
《从孩子得到的启示》是从孩子说道最喜欢“逃难”得到启示:撤去世间事物的因果关系网,看见事物本身的真相。
《给我的孩子们》文中对孩子们每天的创造力游戏生活要比大人们的不自然的、病的、伪的生活是何等的真率、自然与热情;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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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最让我感动的一篇还是《送阿宝出黄金年代》。
此文一开始就告诉读者:“阿宝,我和你在世间相聚,至今已十四年了,在这五千多天内,我们差不多天天在一起,难得有分别的日子。我看你呱呱坠地,嘤嘤学语,看你由吃奶改为吃饭,由匍匐学成跨步。你的变态微微地逐渐地展进,没有痕迹,使我全然不知不觉,以为你始终是我家的一个孩子,始终是我们这家庭里的一种点缀,始终可做我和你母亲的生活的安慰者。然而近年来,你态度行为的变化,渐渐证明其不然。你已在我们的不知不觉之间长成了一个少女,快将变成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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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去春有一天,我拉着你的手在路上走。落花的风把一阵柳絮吹在你的头发上,脸孔上和嘴唇上,使你好像冒了雪,生了白胡须。我笑着搂住了你的肩,用手帕为你拂拭,你也笑着,仰起了头依在我的身旁。这在我们原是极寻常的事:以前每天你吃过饭,是同你洗脸的。然而路上的人向我们注视,对我们窃笑,其意思仿佛在说:“这样大的姑娘儿,在路上教父亲搂住了拭脸孔!”我忽然看见你的身体似乎高大了,完全发育了,已由中性似的孩子变成十足的女性了。我忽然觉得,我与你之间似乎筑起一堵很高,很坚,很厚的无形的墙。你在我的怀抱里中长起来,在我的提携中大起来;但从今以后,我和你将永远分居于两个世界了。一刹那间我心中感到深通的悲哀。我怪怨你何不永远做一个孩子而定要长大起来,我怪怨人类中何必有男女之分。然而怪怨之后立刻破悲为笑。恍悟这不是当然的事,可喜的事吗?”
后面作者讲述了其长女阿宝,从小时是喜欢独享“好东西”的捣乱分子,长大后却把好东西自己收藏着,如数留给弟弟妹妹们分享,渐渐懂事。这个“专门欺负弱小的捣乱分子,今天在那里牺牲自己的幸福来增值弟妹们的幸福,使我看了觉得可笑,又觉得可悲。你往日的一切雄心和梦想已经宣告失败,开始遏制自己的要求,忍耐自己的欲望,而谋他人的幸福了;你已走出唯我独尊的黄金时代,开始在尝人类之爱的辛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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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丰子恺先生,他一生喜欢孩子,对“小燕子似的一群儿女”十分疼爱。长女阿宝,大名丰陈宝,是小燕子之首,长大后不再捣乱,而是帮父母分担家庭事务,带领弟弟妹妹游戏,哄他们睡觉,习字等活动。这些都在丰子恺的画里有所表现,姐弟的关系非常融洽,这也是家长期盼孩子成长的过程。
我们家的孩子就像大多数家庭一样,小夫妻就一个孩子,根本没有兄弟姐妹,孩子在家没有儿时同伴,到托儿所、幼儿园才有同伴。一晃大孙女已经都大学四年级,孙子也上初一年级了,人也都有一米七以上的大个子,已经完全没有小时候的童趣了。但是这是客观的规律,谁也逆转不了,我只能欣然接受这个现实。“你已做中学生,不久就要完全脱离黄金时代而走向成人的世间去了。”“所以现在追述我的所感,写这篇文章来送你。”“…希望你努力自爱,勿贻我忧而已。”
丰子恺在《给我的孩子们》中曾经有这样的话:“我的孩子们!我憧憬于你们的生活,每天不止一次!我想委屈地说出来,使你们自己晓得。可惜到你们懂得我的话的时候,你们将不复是可以使我憧憬的人了。这是何等可悲哀的事啊!”“但是你们的黄金时代有限,现实终于要暴露的。这是我经验过来的事情,也是大人们谁也经验过来的情形。”
每个疼爱自己孩子的人不都是这样的心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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