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中国发生了诸多具有深远意义的大事件:南方雪灾、5.12汶川大地震、北京奥运会等等,但大事件并未孕育出伟大的文学作品。回顾2008年,反倒是一些另类的“伟大作品”给人印象深刻,如王兆山的《纵做鬼,也幸福》,余秋雨的《含泪劝告灾民》,范跑跑的《那地动山摇的一刻》等等。文章时事出,在我看来,中国当代文学不能从大事件中写出伟大的作品,就是中国当代文学的悲哀。
造成这种现象的主要原因是:文人社会责任的丢失,文人远离了社会这块肥沃的土壤。文学家就象在黑屋子里做梦的乌鸦,看不到外面的世界,也看不见自己的色彩,一切都是毫不存在的文学幻想!产生的文学作品,根本无法让人产生共鸣、共振。
然而,中国传统文学里,实际上一直有紧贴时代,从时事中取材的传统,由此获得充沛的生命力。从诗经、楚辞到杜诗、韩文、关剧、明清小说,莫不如是。抵至民国,自梁启超掀起政论高潮后,杂文时评盛极一时,鲁迅就是个中翘楚。而其时紧贴时代的文学同样强大,老舍的《四世同堂》、《骆驼祥子》,李劫人的《死水微澜》,茅盾的《子夜》,萧红的《生死场》……无不沉淀于时代,又自其中脱颖而出。20世纪80年代以后一个国家的文学元气从民间慢慢恢复,但始终没有一个真正的文学大师出现。
2008年中国发生诸多惨痛或隆重的大事件,却未孕育出什么大作品。究其原因,大约有三:
一是娱乐精神对文学的挤压。当今的阅读主流是些花边碎料。随着社会的富有,人文精神的缺失,新闻舆论日益强健,各种匪夷所思乃至骇人听闻的时事如瀑布般倾泻人眼,很容易就将人淹没在信息洪流中。传统实力文学,遂被挤到向隅一角。
二是文学者奉旨填词。近年来,中国文学家取材之贫瘠,前无古人。作家们似乎都生活在末代桃花坞里,自得其乐地哼着中气不足的小曲儿。更恶劣的,则是炮制令人掩鼻的“遵命文学”。于是,我们的当代文学,大多要么沦为小圈子的文本游戏而走火入魔,要么向各种势力低头而画眉入时,要么陷入深度自恋而无法自拔。文学遂成为纸上谈兵,一群自命不凡的文学家对着大众捧着得意的作品说——这就是“大场面、大震撼、大深度”。
三是实力派文学人才的错位。在今日搞文学的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那点文学水平有时连身边周围大众的水平都不如。于是只留下二三流乃至不入流的人在文学圈里打转,真正有写作天赋的人,则争先恐后地逃离文学地界。所谓八十年代最好的写手写诗,九十年代最好的写手写小说,而21世纪第一个十年,最好的写手写博客。这是文学的悲哀!
现代文学如果要孕育出伟大的作品,就必须在文学圈中有一批有时代责任感的实力派文学家,将真正的时代命运、百姓悲欢写出来。惟有如此,文学才能用撕开时代的主动脉,让它的鲜血如怒潮排空,震撼天地,历史传承。也惟有如此,当代中国文学才能扫除乌烟瘴气,重新获得灿烂阳光的雨露,肥沃土壤的滋润,生根发芽,茁壮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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