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徐校长一中:感铭肺腑两恩师(载绍兴日报2023年9月11日)
(2025-11-12 15:1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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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铭肺腑两恩师
感铭肺腑两恩师
徐一中
我考上初中是1963年,当时校名叫绍兴第三初中,前身是越光中学,后来叫五中、建功中学。班主任是杜殷民老师。他高高瘦瘦,用今天的话来说,很帅很酷,教语文。
杜老师的功底很扎实,阐发文义非常准确,讲解非常引人入胜。那时候的语文课文,佳作名篇比比皆是:选自《论语》的《苛政猛于虎》、周敦颐的《爱莲说》、方志敏的《可爱的中国》、鲁迅的《故乡》、朱自清的《春》,等等。于我,既是世界观的启蒙,又是心仪学科的启蒙。所以,课堂上杜老师的精彩讲解,在我是极大的享受。需要背诵的课文,到今天还能背出来许多。
杜老师教了我们三年语文,一直做班主任。“文革”期间,他因为新中国成立前的经历受到冲击。一天,听他说起,有人揭发他的名字“殷民”,出典是伯夷、叔齐商亡后不食周粟而死,含义是对中国共产党不满,盼望国民党复辟。杜老师笑着说,“那家伙倒是有点文史基础,典故没弄错。可惜我的名字不是新中国成立后改的,是抗战时改的,已经有证明了。”
我们本该于1966年毕业,因“文革”不能离校,耽误了三年,直到1969年才下乡当知青。等于当了六年杜老师的学生。停课动乱,反而增添了我们和杜老师的私谊。我下乡后每次回城,晚上必去杜老师位于下大路杜家台门的家里坐几个小时。谈天论时,无所不及。这份信任,在当时的时代背景下,极其珍贵。
后来,我考上绍兴师专,读的也是中文专业。教学实习上公开课,我选了鲁迅小说《祝福》,教案是杜老师一字一句帮我改定。
我读师专时,大二大三的班主任是邹志芳老师。巧的是,邹老师也是杜殷民老师的学生,比我早了十年。高攀了说,可算师出同门。
邹老师教的是古典文学。从先秦一直讲到唐宋。我们毕业后,他曾向有的同学说起,当时他上课前,必以数周时间搜集资料,整理各家观点并断以己意,尽可能使课堂内容有基础知识传授,又有学术前沿信息。他讲课激情四射,挥洒自如,又是串讲又是吟诵,大段原文张口就来,衣袖上沾满粉笔灰也毫不在意。板书是右起竖写,古风蔚然。
邹老师曾在一次闲时对我和几个同学说:“你们这一届是我去招来的。当时我尽量招录年纪大的,因为你们的机会不多了。年轻人相对来说机会更多一点。”拳拳爱才之心,闻者莫不动容。
许是从杜老师那里了解到我家里经济困难,当知道学校要安排几个同学去隔壁攒宫茶场的职工夜校教语文课,有一点津贴时,邹老师便把我也列入名单。许是我在职工夜校讲台上举止还算从容,毕业实习时,有四名同学被安排教高中,我也是其中一个。当然,这些都无从印证,是我私下猜想。斯人已逝,猜想就永远成了猜想。
邹老师后来担任绍兴市陆游研究会首任会长,研究成果斐然,曾获浙江省精神文明建设“五个一工程”奖;编著《浙东唐诗之路》而获盛名。受邹老师的影响,我在从教之余,也撰写论文,参与学术研讨,忝列绍兴市陆游研究会会员、理事。
可以说,我的人生之路由这两位老师启蒙、奠基,指引、培养。没有他们,我可能懵懂无知,浑浑噩噩,一辈子为谋生而挣扎,根本不可能到退休后还沐浴在曾经的学生们的宠爱中。
虽然我的两位恩师都已作古,但是他们于我,恩同再造。因此我情愫在怀,不吐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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