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为理想“澎湃”
(2024-06-03 15:55:37)为理想“澎湃”
段奇清
人生要如大海，不仅浩渺宽广，还要浩荡澎湃。曹丕《沧海赋》曰：“惊涛暴骇，腾踊澎湃。”彭士禄的一生，就在无声无息的“深潜”中，发出威力巨大的“澎湃”之声。
彭士禄是毛泽东称为“农民运动大王”的澎湃之子，母亲父亲先后被敌人杀害。彭士禄8岁时被反动派抓去，关押两年多；刚出狱又被敌人抓去，更是饱受摧残，几个月后被营救出狱。这让他更是坚定了学好本领，继承父母遗志、忠心报国的决心，就像那大海中后浪推前浪。
由此，不管做什么，彭士禄都会似大海般发出响亮的“澎湃”之声。1940年，他被送到延安青年干部学院学习，品学兼优，被评为模范生。后来到延安中央医院做护士，成为一名模范护士。此后组织安排他到延安自然科学院学习，因成绩优异，被派往苏联留学，学习化工机械专业。
在苏联学习期间，他得知美国“鹦鹉螺号”核潜艇首次试航时，一个高尔夫球大小的铀块燃料可以让潜艇航行6万海里，如果用柴油作燃料，则需近百节火车皮。这让他萌生了以核动力强军强国的想法。就在这时，到苏联访问的陈赓大将对他说：“中央已决定选一批留学生改学原子能核动力专业，你愿意改行吗？“这不正是自己期待的强国梦吗？”他欣喜而坚定地说，“只要祖国需要，我当然愿意。”
1965年，已在苏联完成核反应堆专业进修，回到祖国在北京的原子能研究所等部门工作7年的彭士禄，携妻子儿女来到荒草丛生、蛇虫遍野的四川西南部大山深处，他要带领团队人员建起中国第一座潜用核动力装置陆上模式堆。这是一项离国家机密最近的任务，从此他隐姓埋名，开始了“深潜”人生，在核潜艇技术“无人区”的艰难探索。
“无人区”是说当时中国在核潜艇建造方面的知识近乎零，包括彭士禄在内的所有人，谁都没见过真正的核潜艇到底长什么样，不得不全靠“自教自学”。可在这“无人区”，彭士禄是最敢拿主意的人，“彭大胆”“彭拍板”的外号逐渐被同事们叫响。
敢于大胆拍板，在于他进行另一种“深潜”，即深潜于科学技术的海洋中。核潜艇研究建造，每一道工序，每一个零部件皆建立在大量精准数据上。他能成为“彭拍板”，用他的话说，“秘诀是‘用数据说话’。”而大量研究阅读国外的核潜艇资料，则是建立精准数据的基础。
当时核潜艇相关外文资料大多为英文，可研究人员只会俄语，便成了攻关中的拦路虎。彭士禄于是组织团队人员学习英语，然而，有队员担心从零学英语会花去太多时间，认为只看俄语资料也差不了多少。那些日子，彭士禄和团队人员工作学习在一起，可他多年患有的胃病又患了，晚上痛得直呻吟。天快亮了，有队员一觉醒来听不到声响了，心想好好让领导睡一会儿。这位队员轻轻走到到屋外欲上厕所，却看到研究室不远处有一个人，正是彭士禄，借着晨光在背诵英语单词，大伙儿深受感动！在他的带动下，经过两年的努力，团队成员基本都过了英语关，摸清了国外核电站、核动力装置的基本情况，弄清楚了核潜艇建造所需要掌握的相关数据。
当时，计算工具只有最简单的计算器，甚或传统的算盘，数据计算极不容易。一天下班后，夫人做好了晚餐，彭士禄却顾不上吃。饭菜冷了，夫人在锅里热；热了，又冷了……他是在计算核潜艇陆上模式堆相关数据，几个小时过去，他仍然不吃饭，潜心计算着。夫人急了：你可是总设计师，工作那么繁重，这些数据不能让别人计算吗？一直饿着肚子，难道不怕胃病又患吗？”彭士禄却说：“一个人，不管位置有多高，有多忙，重要的数据一定要亲自算一遍，这样心里才能踏实！”夫人喉头哽咽，心疼地说：“自从来到这儿，你总为一个公式的推导，一个数据、参数的计算而通宵达旦，忘我忘食忘掉一切，就从不知道顾惜自己的身体！”
1970年8月30日，在确立了彭士禄的计算公式，与数十万个数据的基础上，4.6万个零部件全部实现自主研制，我国成为世界上第五个拥有自主核动力技术的国家。当核潜艇陆上模式堆顺利达到满功率，发出了中国的第一度核电时，彭士禄却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此时他已经连续五天五夜没有合眼了。
彭士禄在我国核动力事业上就这样一直忘我地“深潜”，1974年，在一次核潜艇调试工作中，他突发急性胃穿孔，胃被切除了四分之三。手术后仅仅住院一个月，他就继续“深潜”于核动力事业上。他说，“我一辈子只做了两件事：一是造核潜艇，二是建核电站。”1983年，彭士禄被任命为我国第一座百万千瓦级核电站——大亚湾核电站建设总指挥，又一次为我国核电事业发展做出了开创性贡献。
彭士禄为中国核事业呕心沥血，直到耗尽最后的心血。2021年3月22日，他在北京逝世；同年5月26日，彭士禄被追授为“时代楷模”；2022年3月3日，他被评为“感动中国2021年度人物”。
历经磨难，初心不改，一辈子为国家“深潜”，却发出“惊涛暴骇”的“澎湃”之声。就像他的作品核潜艇一样，深潜在海洋中，无声无息，但蕴含巨大的威力……
发表于《意林.原创版》2022年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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