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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季里的森林似乎注定是枯乏、萧瑟、素飒、寂寥,连游魂都要远避的空间。
北欧冬季里的森林更是“无边落木萧萧下,惟见孤云天际流”。然而,秋叶落尽处方显露出树木枝干的强壮与遒劲,如同一个从农村出来的棒小伙子,扒掉上衣,裸露出精瘦而线条嘎吧嘎吧响的一绺绺肌肉。
春天里树木的枝干被嫩绿色的新芽剥夺了人们赞许的目光,大家光顾着用新绿清洗、按摩干涸了一个冬天的眼睛,哪有心思留意支撑着树叶的母体呢。夏天没到树叶已经急扯白脸地长满枝头,全力伸展开自己的身子吸收阳光和从根系传来的养分,不停地在风中炫耀自己迷人的身条。人们欣赏着浓浓的树阴,并对树叶带来的阴凉和清风千恩万谢。岂知只有树干高大了树阴才能遮住烈日。秋季里色彩缤纷的叶子更是迎风招展,进入黄金年华。她们浓装艳抹、相互攀比,象是一群沐浴着闪光灯出席盛装晚会的女明星。人们眼里看见的只有忽略了枝干后的树叶,用无穷的词汇赞美秋叶调和出来的五彩世界。只有在苦寒的冬季,大树才向我们彻底亮出焕发着男性魅力的、最后的那张底牌。
上篇博文介绍了丹麦Aarhus的里斯森林公园,我特意将其中一些枯枝光杆儿的照片留给本文。
那天上午刚进入森林时天空灰暗,毫无层次可言,却正好如一张紧绷在画框上的画布或平铺在毡子上的宣纸,黑色的枝干七扭八歪地书写在上面十分清晰,每一根细疏的枝子都血脉贲张,让人体察得到其心房深处的律动。望着这些优雅流畅的线条不由想起国画大师董其昌和黄宾虹绝妙的笔法,前者以书入画,笔力浑圆;后者纷乱而有致,以墨色的枯润展现空间的远近,都是后学者们可望而难以企及的。
董其昌:1555-1636年,字玄宰,号思白、香光居士。才溢文敏,通禅理、精鉴藏、工诗文、擅书画及理论。绘画长于山水,注重师法传统技法,追求平淡天真的格调,讲究笔致墨韵,墨色层次分明,拙中带秀。
黄宾虹:1865~1955年,名质,字朴存,号滨虹,后改写宾虹。山水画水晕墨章,元气淋漓,风格浑厚华滋,意境郁勃澹宕。
午后天空放晴,森林里的画面也随之由黑白转为彩色,树木枝干的肌理和纹路在泛蓝色的天空映衬下更加精细、温存而质感生动。阳光为森林里的万物带来了表情明暗的变化,粗大的树干上晃动着斑驳婆娑的树枝的影子。假使梵高在世的话是否有兴致提笔对景勾勒一幅传世之作呢?即便是抽象派的愤青、街头行为艺术的马前卒或者美发大师、民间剪纸艺人也可以从中摄取灵感吧?
冬季里的森林空旷无边、寂静无声,任人思绪飘摇。
日本京都大学的东侧从若王子桥到银阁寺桥之间有一条约两公里长的“哲学小道”,是当地著名的赏樱胜地。“哲学小道”的中央流淌着一泓清流,川中的水草和布满青苔的石头显示着水流的清澈,两侧小道边种植着两排树龄耄耋的樱花树,其间间或横跨出几座小石桥,有点二、三十年前丽江的味道。那里起先并不出名,后因京都大学的学者们经常徜徉其间思索深奥的哲学问题而被附庸风雅者冠名。而这种冠名法的鼻祖却是源自德国海德堡(Heidelberg)大学外另一条被哲学家们踏出来的幽静的小路。
里斯森林公园也在Aarhus University左近,上篇博文的照片中有一位大白胡子的老人由远而近走过,看样子满肚子故事,不知是否是一位哲人。
吾等平庸之辈在森林里寻寻觅觅也没找到任何与哲学沾边的思绪,顶多只能发现一堆想吃而不敢尝的鲜蘑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