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红旗渠 又见幸福泉
(2008-09-21 21:40:27)
标签:
杂谈 |
作为上世纪70年代树立的兴修水利的典范,王辽村像当年的大寨一样为许多人所仰慕和熟悉。当闻知王辽人缺水情况后,记者先后数次来到名震一时的王辽村,现任王辽村支部书记张寿稳的娓娓追述,带记者步入有关王辽洞历史的长河。
上了五十岁人的记忆中也许还存留着“先学大寨再学王辽”的往事。做为上世纪七十年代树立起来的兴修水利的典范,王辽村象当年的大寨一样为许多人所仰慕和熟悉。三千一百米长的王辽洞,融入了王辽人血汗和泪水,叙述着王辽人改天换地的创业史,也见证着早年王辽村民彻心彻骨的缺水之痛。或许是因为承受的压力太大,或许是因经历的时间太久,或许是为了提醒人们不要忘了它的存在,滋润了王辽人三十个春夏秋冬的王辽洞在二十一世纪的某日突然断水,王辽村象三十年前再次面临缺水危机。
“修修王辽洞,救救王辽人”。2003年4月的一天,当王辽村现任支书张寿稳把一份关于王辽洞坍塌后全村缺水的材料递到记者手中时,一种莫名的悲凉感在记者心中悄然生发。于是记者冒着大雨,行了几十里的山路,第一次来到王辽村。
经询问,当年不少的凿洞英雄已相继故去,所幸的是修筑王辽洞的发起人之一——党三存老人仍然健在。提起王辽洞,74岁的老人紧紧握住记者的双手,口未开来泪先流:“塌了,王辽洞塌了”!昔日的凿洞英雄,如今已是古稀之年的老人,除了亲身步过了“王辽精神”的光环在人们心中逐渐淡去了日子,还亲眼目睹了王辽洞一寸寸的塌方,直至淤泥堵塞、洞水断流的全过程。开山凿洞时的欢欣鼓舞、英勇无畏,王辽洞塌陷后的忧心忡忡、无可奈何,两种错综复杂的心情交织在党三存老人的心头。
上世纪60年代,靠天吃水、靠天收粮的王辽村,农田产量一直不高。由于长期干旱,每亩小麦只能产90斤,棉花亩产只有7斤,人畜吃水得到几里外的沟里担。改变王辽干旱的面貌成了王辽村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
1966年初春的一个晚上,一个宏伟的计划在党三存老人和当时的村支书张效良心中形成———将后山涧水引入村中。2月28日,一支由王辽村50名村民组成的队伍向大山进军。
王辽村人兴修的水利工程从相距6华里的南北两端同时开工。一开始施工就遇到技术困难,村支部向上级政府求助。一周后,省里不但派来技术人员,无偿供应的各类所需物资也纷纷从全国各地运来。村民的信心更大了,全村男女老少都加入进来,工地燃着长明灯,响着革命歌,大家怀着对大山的蔑视和勇气,日夜奋战在一线。大家看着相同的东西-----水,怀着对大山的蔑视和勇气,日夜奋战在一线。
为改王辽的天,换王辽的地,王辽人怀着超人的毅力,经过了苦与累的考验,生与死的较量,历时7年多的时间,艰苦奋战两千六百多个日日夜夜,终于在1973年3月29日,将六华里的王辽洞凿通出水。
这是王辽人苦苦企盼的一天!王辽洞前,红旗招展,锣鼓喧天。王辽村民扶老携幼赶到工地上庆贺胜利,多少人瞧着从洞口流出的清澈涧水,激动得热泪盈眶,“这可是咱祖祖辈辈盼望的幸福水呀”!
中共山西省委号召全省人民学习王辽精神,全国十多家新闻媒体相继发稿,水利战线提出了“先学大寨,再学王辽”的倡议,并纷纷组织前来参观学习,王辽洞成了兴修水利的典范在全省乃至全国树立了起来。王辽洞像红旗渠一样在人们的心中打下了时代的烙印。
到了20世纪90年代,王辽洞却悄悄地塌了,王辽人再次面临缺水危机!
滴水贵如油。王辽一带的村民平时用水是相当节约的,一盆洗脸水要洗全家人的脸,上午的洗碗水沉淀后下午再用,反复使用后再用来喂牲畜。事实上,自从王辽洞间断断水开始,王辽村和附近的几个村庄的牲畜就一天天地减少,牛在王辽一带几乎见不到。
采访中,记者几乎每到一家,村民第一件要做的事便是为记者烧水冲茶。王辽村现任支书张寿稳说:“自从王辽洞断水后,村民们就连自家的亲戚来了也舍不得多用水。”
从1990年开始,王辽洞就出现了塌方,2002年出现断水现象。2001年由村委会出资,曾请来陕西一个水利工程队对王辽洞进行了详细勘察后得出:洞内不仅泥水、流沙堵塞很多,洞石坍塌也不少,预算经费15万元。村委会便号召村民集资,由于村民近几年的经济收入一直持续下跌,只集资了3万元。
王辽洞断了水,附近依附王辽洞吃水的几个村庄同样断了水源。在王辽村及附近的几个小山村,几乎每个村民家中都挖有一个水窖。逢下雨,便在屋檐下支上一截宽约十来公分、两边向上翘着的铁皮,铁皮末端放个水桶,桶的下方留着的洞连着一根水管将雨水引入窖中。没有这类设施的村民在下雨前将院子扫干净,任雨水流到窖内。记者采访时正值下雨,亲眼目睹了村民们接储天水的情形,家中所有的盆盆罐罐也都腾出来用来接水。储在窖内的水也只供平时食用,洗衣则要步行十几里山路到山洼积水的地方去。
距王辽村四里地的六官村村长王茂根告诉记者:要是碰到干旱窖内的储水用完,一大罐从外村拉来的水卖到5、60元,村民收入少,贵得那买得起。
水,成了王辽人的奢侈之物;水,成了王辽人的心头之痛!
记者历时了4天的采访后,带着采访手记来到当地的水利部门,王辽洞缺水的现状同样也震憾了该局局长冯进喜,当即与芮城县水利局和王辽村委取得联系。此事也引起芮城县委、县政府的重视。
2003年6月,运城市水务局农水科、芮城县水利局定出维修王辽洞的初步计划:向省水利厅申请维修王辽洞的专项资金;由市水务局农水科牵头,对王辽洞进行勘察,做出维修预算;在资金未到前,由芮城县水务局暂借资购买管道,王辽村委组织工程实施,用管道直接将水引入村中。
9月,运城市水务局的技术人员前往王辽村对王辽洞现状进行勘察,同行的有芮城县水利局分管局长,风陵渡水管站的工作人员,记者受邀同往。在张支书和几个村民的带领下,一行十多人前往后山探寻王辽洞的水源头。车开到王辽村后,换乘三轮车,行了一段后三轮车也完成使命。山路在脚下无休止地向上陡伸,身边无处不在的村民种植的花椒树经一年的奉献之后,尽显疲惫与苍凉。
爬行了一个多小时,张支书指着脚下的深涧说:“王辽洞的水源头就在这个涧底,原修洞时有一条一米多宽能通牛车的路,当年修洞所需的物资就是用牛车从此路上运送进山的。后来由于走的人少,有的被村民种了树,有的被山体塌方毁掉。”下涧果然没路,大家小心翼翼穿行在花椒树丛间。下行了一段后,记者在村民的指点,才依昔找到当年的路迹。而今没了路,修洞所需物资将如何运入山涧呢?令记者发愁的问题在当地村民心中却不是什么难事:“就是背,我们也要把东西背进山。”
脚下的泥土越来越湿,涧底土渠内流淌着的水源就是呈在洞外的地段。说话间,一群羊穿越渠间饮水,使原本还算清澈的涧水顿时浑浊起来。几位村民却见怪不怪,说什么水流百步自然清,大家在唏嘘之后继续前行。绕过一处塌方严重的山崖,就来到了名震一时的王辽洞入口处,用砖石砌成的洞口长满的荆棘被村民用锨铲除后,隐约还能看到上刻的“王辽洞”三个字样,虽历经风雨的侵蚀仍是苍劲有力。往前10来步,一处石壁内缓缓渗出的水流在记者脚下形成一处水潭。张支书说:“这就是泉水点,原有3处泉眼出水,由于地下水位的下降,现只有两眼出水,而且水量小了许多。”就是这汪山水,穿越7华里的石洞流到王辽村,养育了几代的王辽人。同行的当地水利局翟广哲副局长告诉大家:“按现在的出水量,如用管道直接将水引入村中,远多于村民的饮用水量。
大家沿着当年修洞的山路往回返,来到王辽洞的出口处。足有二十米高的石洞门顶上,同样刻着的“王辽洞”三个大字在风雨的侵蚀下已斑驳不清。洞口杂草丛生,洞下水渠内由于秋季雨水较多的原故,缓缓有水渗出,很小很细,像未断线的泪洙般舒缓地流动着。记者弯腰将头探入洞内,里面黑黑乎乎地啥也看不见。和着滴嗒作响的水声,记者仿佛听到三十年前那铿镪的锤声,看到老支书张效良弯腰凿洞的身影,瞧见了涧水流出洞时全村人欢呼雀的场景。
2003年10月1日,在当地水利部门和政府的关注下,王辽村委与县水利局签订了维修王辽洞的施工合同,30多名王辽村民自发组成一支维修队。在上辈人精神激励下,怀着对水的渴望和勇气,王辽村民再次向大山进军。背着砖石、扛着水泥,拉着管道,装着干粮,维修王辽洞的工程正式拉开。
按原计划,先清理洞内塌方,再将管道压入洞中。30多个村民分两组,从洞的两头同时开工清理。由于洞内潮湿,穿衣进洞没一会就全被水滴浸透,村民进洞清理时只好光着膀子穿着短裤。虽然天气越来越冷,但王辽人的心是热的,为了让村民早日用上水,数九寒天他们也不愿停下来,就这样一身泥一身水,一米一米地缓缓向前清理着。
前期的清淤工作是艰难而漫长的,其困难不亚于当年凿洞。原洞只有一米多高,塌方使洞内多数地方只能爬着前行,再加上洞内由于阻塞通气不畅,人待在里面时间一长,就会感到胸闷想吐。但困难是吓不倒王辽人的。
为了不出事故,村支书张寿稳一直坚守在一线,指挥30多人分两组轮换进洞。淤泥一筐筐被清出来,一块块大大小小的石块被王辽村民手传手得搬出洞。经过30多个村民两个多月的奋战,6华里长的洞内淤积终于被清完,一根根管道没几日就拉入洞内,接好了封口。
冬闲时节,不少村民自愿参与到维修王辽洞的队伍,有的扛着锨对入洞口周围的塌土方进行清理。一块块砖、一袋袋水泥被村民们背进山,背下山涧。
2004年4月,在二期工程完工后,省水利厅下拨的维修王辽洞5万元专项资金到位。得知这一消息后,记者再次前往,车刚驶进王辽村头,就看见等待在村东头的王辽村民。村民们兴奋地将记者带上一处土坡,管道将后山涧泉水引到此处,全程封闭后流出来的泉水清澈无比,几户人家开着三轮车来拉水,乐着说现在这水可比城里喝的矿泉水地道得多。
村支书张寿稳告诉记者:维修王辽洞的专项资金现已到县水利局,接下来的工程是在村东和村西各建一处蓄水池,以后村东将蓄水100方水,村西将蓄水200方。如果资金出现短缺,村委会将通过村民集资的办法来完成最后的工程,就是铺入输水管道,将蓄水池内水的输送到各家各户,王辽人此后就能用上自来水,幸福泉将流入王辽村每个村民的家中。
该文原载于2004年4月28日《三晋都市报》2004年第6期《法制与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