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签:
婶娘伢子老太太叔叔七大姑八大姨打圆场穷亲戚家乡风俗鞭炮遗体 |
分类: 小说2 |
自17岁离开家乡,我已30多年没有回去过了。今年,我70多岁的叔叔去世,和我住在一起的老母亲得讯,要我去奔丧。
我坐飞机,换汽车,紧急赶到叔叔家。到了叔叔家,我按照家乡的风俗,首先放了一挂鞭炮,然后对叔叔的遗体作了跪拜。在场的人都望着我,不知道我是哪方客人。
我跪拜完毕,在人群中努力寻找我能够认识的人,第一眼便认出了白发苍苍的婶娘。我拉着婶娘的手,安慰她。
婶娘却怎么也没有认出我来,又不好问我是谁,只是瞪着昏花的眼睛望着我。我只好自报家门。婶娘“啊”了一声,说:“哎呀,你是远伢子啊?”
“伢子”在我们家乡是男孩子的意思。听我婶娘叫我这个50多岁两鬓花白的老汉为男孩子,在场的一些小姑娘忍不住“哧哧哧”地偷笑。人群中一些中年人和老年人听说我是远伢子,纷纷围过来问我“你还认识我吗?”
说实话,这些人我都不认识了。
“哎哟哟,你连我都不认识了?真是贵人多忘事啊。你记得不,小时侯我抱你,你还在我身上撒了好大一泡尿呢!”一位老太太对我说。
老太太的话,引起了轰堂大笑,大家忘记了这是在气氛悲哀的灵堂里。
我仔细打量这位老太太,怎么也没有想起她是谁。
老太太把因为没有牙齿而瘪了的嘴巴噘得老高,使我联想到鲁迅说过的:仿佛我不知道她,就好比法国人不知道拿破仑,美国人不知道华盛顿。
婶娘给我打圆场,对老太太说:“这也不能怪远伢子,在你身上撒尿的时候,他还不到一岁,连记忆都没有,现在他都50多岁了,怎么记得?”原来,这老太太是我的一位堂姑。
“我还以为远伢子在外面当了官,就不认识我们这些穷亲戚了呢。”堂姑说。
我连忙向堂姑说,我连芝麻官都不是,纯粹是一个平头老百姓。堂姑这才露出了笑脸。
唉,庆幸我在外面没有当官,漂泊30多年只是为了生计,不然,我还真和家乡的七大姑八大姨们说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