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见到表姐快一年了,今天她来找我,和我说了半天,说到最后我才明白她跟我说的话。
表姐是工程师,四十多岁。她技术一流,就是说话缺乏逻辑,东一句,西一句,常常听得别人摸不着头脑。
今天,她突然问我:“你说,什么工程?”
我莫名其妙,反问:“什么什么工程啊?”
“我说市里的那个重点工程。”她说。
市里的那个重点工程我知道,听说耗资一亿多,建了八年,现在还停在那里,成了烂尾工程。
我问:“那个重点工程怎么了?”
“你说,什么招标?”她问。
我又成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对她说:“你是说工程招标吧?”
她点了点头,说:“什么招标?分肥!”
“怎么是分肥?”我问。
“你不懂的。你只会写文章,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文人。”
“姐,你没喝酒吧?我可不是什么文人,我是医生,这你是知道的。”我可不喜欢别人说我是文人。说起文人,我便联想起鲁迅笔下的孔乙己,一个酸腐无用的人。
“哈哈,你不说医生,我差点忘了,我是来找你看病的。你不给我看病,却跟我七扯八扯地扯什么工程和文人?”
我愕然,这工程和文人是我七扯八扯扯出来的吗?我问她:“你怎么了?有什么病?”
“我失眠。”
“你以前不是很开朗的吗?怎么突然失眠了?”
“唉!下岗了。”
我大吃一惊。她是单位的技术骨干,高级知识分子,怎么会下岗?
表姐看出了我的惊疑,说:“说你是文人,你还不服气。我参与了市里那个重点工程的设计和建设,工程为什么会成烂尾工程,我心里一清二楚。我向上级领导说,招标分肥,是造成烂尾工程的根源。我们单位领导就是当时的招标领导人。后来,他知道了我说的话。你说,他能给我好果子吃么?”
我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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