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回避的疼》第十三章艾副镇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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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佬从刻印佬的“定点刻制公章”出来,踩着单车到了玉港镇政府宿舍区,阿佬还要去找艾丽的家长,也就是他的另一初中同学艾铭。
艾铭现在是玉港镇管教育的副镇长,他是从镇文教助理升上副镇长的。
艾铭高中毕业后,因为他的堂叔是大队书记,所以他就被叫去村里的小学当民办体育教师,又因为家庭出身好,所以后来就被结合进学校领导班子。
一九七七年国家恢复高考时,阿佬和艾铭虽在不同的地区两人却都同时参加了当年的高考,阿佬考上了海南师范专科学院的中文系,毕业后分配在海南农垦系统的一所中学教书。因要照顾家庭,一九八九年阿佬才活动调回故乡玉港镇任教。
艾铭当年高考落榜后,继续当民师。国家重新重视教育,逐步落实改善民师待遇以后,艾铭又通过关系搞到了一个民转公的转正指标。艾铭转正后,当上了玉港镇一所小学的校长。
不久,这个小学体育教师出身的艾铭,却令人意外地坐上了镇文教助理的宝座。关于这方面社会上有二种传说。
其一:因为文革时艾铭曾被抽调去参加社教运动,和后来当上了东兴县教育局长的黄局长一起下过乡蹲过点,所以艾铭就通过黄局长这条线,跑出了一个文教助理。
其二: 艾铭是借他老婆的身体,当上了文教助理。
艾铭老婆当时在村里当妇女主任,和当时的区委书记偷情,被艾铭活捉。当时文革虽然已经结束,但文革的意识形态还占主流,基层干部犯男女关系的作风问题那还是不得了的大事,等待区委书记的有可能是被整臭搞臭,然后撤销党内外一切职务,甚至逮捕入狱的一系列厄运……也就是说,区委书记的一切有可能都将在艾铭手里毁了。聪明的艾铭和区委书记秘密地和平谈判:我可以不上告,也不声张,但我要当文教助理。区委书记别无选择,即时答应了艾铭的要求,结局是皆大欢喜。
艾铭既得了官,也控制了他那平时看不起他的很有几分姿色的老婆。若单从外貌上看,艾铭老婆嫁给艾铭,说是把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基本是恰如其分的。
后来艾铭又从文教助理而升为玉港镇管教育的副镇长,成为玉港镇上千个阿佬们的顶头上司。
艾铭当文教助理,当副镇长期间,经他手提拔任命的有几十个各初中、小学的学校行政人员。谁跟他要,他就可以给谁,当然这都是要有代价的,关健就要看你懂不懂行情了。艾铭就是通过变相卖官,炒官,然后自己跑官,才跑出一个副镇长来。艾铭在玉港镇经过几十年的苦心经营,他现在在玉港镇的土地上已经是根深叶茂了。
艾铭在大会小会上经常会这样说,我们要尊重知识,尊重人才。但他心里非常清楚,这不过是社会需要他这样说,这不过是他当了官他必须这样说。其实他心里并不这样认为,起码他自己的做法就不是按这说法那样去做的。他认为那些学历高的教师往往恃才傲物,不好领导。这些人往往容易忘了自己是老几,错误地认为他有知识应受尊重、甚至错误地认为工作上生活上应受某些照顾;但往往就是这些人对他艾铭总不够尊重。倒是那些低学历甚至没学历的人,对他艾铭更尊重,也更有求取“进步”之心。
我艾铭不就是一个没什么学历而却有进取心的最好的例子,最好的证明么?我艾铭不是得心应手地领导管辖着许许多多学历比我高的人么?
艾铭最得意的杰作就是让玉港人,最起码让玉港的教师们明白了知识与权力孰轻孰重这个根本性的问题。组织信任你,你中师也好,甚至没学历也好,都可以当领导。组织不信任你,你什么本科、学士、硕士都没用,我艾铭照样有办法把你流放到玉港的“西伯利亚”去,让你明白你到底有几斤几两。在艾铭看来,那些书读得多的人,多数都是书呆子。
艾铭的这种观念,并非主观唯心的产物,而是从客观现实中总结、概括而得出来的结论。阿佬就是这样的一个典型例子。
阿佬在海南教书时,家中有年老的父亲,那时他的孩子又小,老婆又还要上班。那一年,阿佬父亲托人写了许多信对儿子说,一块小石头不管被人甩出去多远、多高,它最终都要落到地上的。落叶归根,父亲希望儿子回家乡来,他更想看看自己的孙子,希望在他晚年能安享几天天伦之乐。所以阿佬那一年想尽办法,才终于调回家乡玉港教书,以照顾老父及安抚家庭。
那时艾铭正在当玉港镇的文教助理。阿佬用一个月工资,买了一条烟及一些礼品,去找艾铭请求帮忙。
艾铭说,老同学,很对不起!我没办法接收你。目前玉港教师不但饱和,而且超编。现在各镇财政包干,要接收一个人必须通过四个人同意:镇委书记、镇长、管教育的副镇长、还有我这个文教助理。难哪!这样吧,如果上面这三个人同意了,我这里没问题,我一定帮忙。不过,照我看,要让这三个人同意不会那么容易。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别枉费心血。礼品你带回去,我们是老同学,只要能帮我一定帮的。
多谢老同学的关心。希望以后有机会还请你帮忙。这点见面礼,实在不成敬意,就不必见外了!我走了。阿佬说罢就起身告辞。
阿佬当时的家庭确确实实需要他照顾,万般无奈之中,阿佬只好通过一个亲戚找到了县长。县长写了一封短信给玉港镇镇委那三位领导,三位领导碰头后同意接收阿佬。经过一番波折,阿佬终于调回玉港来了。那一年是公元一九八九年的秋天。
阿佬调回家乡玉港不到一年,老父却撒手人寰,匆匆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