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描述揪心的疼

——《无法回避的疼》艺术手法点滴谈

罗田良

罗田良 作品散见全国40多家报刊，出版个人专集《客家山寨》、《给自己留点空间》二部，第三本个人专集《边走边悟》2009年5月将由人民教育出版社出版。作品入选《广东散文诗选萃》等十多种文集、个人传略入编《揭阳市文学艺术界人物辞典》，获各级各类奖励20余次。现为中国语文报刊学会研究员、广东省散文诗学会会员、揭阳市作家协会会员、揭阳市传记文学学会会员。

陈镇朝先生的《无法回避的疼》出版了。我有幸在第一时间得到了陈先生的书稿，有机会认真地拜读了这部佳作。不知怎的,我竟有一个强烈的感觉：如果阅读这部作品，有心脏病的人是不宜的，尤其是教育战线上的心脏病患者。当我读这部小说之时，我自始至终都沉浸在愤怒和疼痛之中而不能自拔；同时也为作者精湛的艺术手法而感叹。

作为一名业余作家，要紧跟时代的潮流，及时充实自己，这是很必要的。我平时很注意《十月》、《收获》、《花城》等小说月刊的各类小说，也及时看看一些中外名著，但像今天这样被文中主人公的遭遇牵扯得心疼而大生感慨的还实实在在不多。

这部作品的主人公是一个很普通的教师，但是这个教师却能牵动读者的心。它之所以能吸引读者的眼球，除了作品出色的语言特色之外，更有它一线穿珠、多面烘托的结构形式，以及那老练自如的人物形象的白描式刻画，更时时让人不能释卷。

兹就作品在艺术表现手法上谈点体会：

一 通过对人物的逐一介绍从而引出故事情节,这是这部作品在人物刻画上的一个重要特征。

故事情节虽然是吸引读者的一个要素。而如何引出精彩的故事情节又是小说创作的一个技巧。《无法回避的疼》在这个方面可以说是高屋建瓴、独具风格。矛盾冲突还未正式浮出水面之时，故事中一个个形象鲜明而各有个性的人物却已先后闪亮登场，他们一出场就紧紧地扣住了读者的心弦。比如小说中描写刻印佬的出场：

国家大事他们完全可以不管，但有一个人他们却是非管不可的。这个人是玉港市镇居民早已形成共识的一级保护“动”物，这个人的生死荣辱揪扯着玉港市镇上千千万万人的神经末梢。

这是一个什么人呢？

仅仅凭上面短短的几句话，就足以吊起了读者的胃口，吸引着读者急切地想往下看。接着是对刻印佬的具体描写：此人尖嘴猴腮，其貌不扬，非官非贾。他并非玉港土著，也不是玉港居民的老街坊、旧邻居。究其实，也就是一个初来乍到的外来工匠。

小说采取简单朴素的白描式外貌描写，以引起读者的疑惑来吸引其读下去的兴趣：一个如此其貌不扬的外来工匠何所为一级保护“动”物？这是全书的一个大伏笔,读完全书,才能真正揭开谜底。而一开始,作者先声夺人对他做了介绍,原来他是东兴县公安局定点刻制公章的“点”。玉港人看到作为权力象征的公章，所以都在心里嘀咕：看来，此人来头不小啊！

作者首先通过对这一人物的精彩介绍，而后艾丽冒刻私章, 冒领巨款, 刻印佬涉嫌被抓等故事情节就水到渠成地向前推进了。

阿佬、蔡封刀、艾丽、按摩小姐小米等人物的出场，也无不如此这般, 通过对这些人物形象逐一的介绍，从而引出后面一个又一个精彩的故事。这是本书艺术手法上的一大亮点。

二 不以紧张的故事情节取胜而以舒缓的笔法侧重于典型环境的描写，这是本书艺术手法上的又一大亮点。

小说刻画人物一般是通过矛盾冲突以展现人物性格，这部作品的作者虽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如笫二部，但并不是全书的重点。作者更注重把人物放在特定的典型环境之中去彰显其性格特征。比如对葛材的刻画，作者这么写道：

阿佬随女人走上二楼。好家伙！阿佬扫视着葛材的大客厅，足足有上百平方之宽。可惜他把一个客厅搞得像一家高级电器店和高级家具店。他是把什么东西时髦，什么东西高档,就什么东西往家里搬。更令阿佬感慨的是，读初中时掉在同学后面大字识不了几个的葛材，现在也附庸风雅，居然也在客厅挂上了字画。字是“富贵吉祥”，画是大红大紫的“金玉满堂”。都是特大的玻璃红木镜框。

“看得出很有钱。但是——俗！”阿佬在心里说。

不见其人,胜见其人,一个没有文化的有钱人的形象就在这个典型环境的描写中凸现出来了。

而对开“兄妹早餐店” 的葛叶与葛花两兄妹,作者则把其置身于蔬菜市场人喧车鸣的环境之中去表现其文化素质与性格内涵……

尤其是对于阿佬的形象刻画，他的调动工作，他在海南的恋爱故事，他后来的起起落落，都与他所置身其中的特定典型环境密切相关。特别是对于阿佬调动过程中的那些社会现象的描写，不动声色地将读者引入了一个令人悲愤的境地。比如作者描写艾铭的心理活动：

 组织信任你，你中师也好，甚至没学历也好，都可以当领导。组织不信任你，你什么本科、学士、硕士都没用，我艾铭照样有办法把你流放到玉港的“西伯利亚”去,让你明白你到底有几斤几两。在艾铭看来，那些书读得多的人，多数都是书呆子。

读至此，读者就会明白阿佬以后凄凉坎坷的人生道路那是自然而然的了。

引人入胜的故事情节，典型环境的渲染刻画，既给读者设置了悬念，也留下了极大的联想空间。

三 用散文化的笔法表达小说题旨是本书的又一大特征。

本书众多的人物形象并不是全靠紧张的故事情节来展现其性格特征，作者似乎是在和读者聊天时而向读者介绍每个人物的故事似的。就是这种看上去很随意性的描述，一个个鲜活的人物形象就栩栩如生地呈现在读者的眼前了。如写艾丽，先从她的外貌入手：

她从里往外看起来完完全全像“鸡”。她身材高挑，又发育得早，再加上爱打扮，是一个最会赶潮流的时髦女孩。她不是奇装就是异服。她在学校里像一朵反季节开放的花，招蜂引蝶。

继而是描写一些有关她的奇闻异趣。如她与阿佬谈工资、聊金杯，对老师称她为“小姐”的反应，与男生撒野，互相投掷粗言乃至秽语。有些浪语，连阿佬听了都脸红心惊，可艾丽却若无其事，视为家常便饭，好像这是她最醉心的一种精神享受。然后才描述一系列她与老师的矛盾冲突。作文课上，当老师借笔给女生时，她故意加重语气重复了好几次的“阿佬“支物”有膏给你用,直到引得全班同学哈哈大笑才罢休。这些看似很随意的描述，却把艾丽这一人物形象刻画得栩栩如生。

作者对阿佬夫妇这两个主要人物的性格特征，更是通过众多的生活琐事来加以渲染烘托,如阿佬的教学生活、家庭生活、与社会上的各种各样的人物的交往与矛盾等等, 对其描写都显得很随意性,但却是多侧面、多角度地去刻画一个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而对倪玉，作者通过从她的下岗、对待老公被抓的六神无主、茫然无奈；新居进宅时的无理取闹、迁移户口时的刁蛮撒泼等等不成章法的叙述，把一个虽正直善良，热情好客，勤劳节俭但却大事糊涂,小事又固执己见，缺乏心智，既不懂相夫教子、又不辨贤愚忠奸的时代怪胎描绘得有声有色、有血有肉。

总而言之,我认为这是一部精美的小说,它可能是潮汕长篇小说创作史上具有划时代意义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