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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法回避的疼》第三十一章围海会战

(2008-10-10 23:44: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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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

分类: 长篇小说连载

《无法回避的疼》第三十一章围海会战


二八月,乱穿衣。因为这种季节天气多变,忽冷忽热,有的人的意识还停留在冬天里,有的人却觉得夏天来了。天气晴和,阳光明媚的中午,感觉是夏天,早晚阳光退去,冷风飕飕,却是春秋气候;如果寒流南下,刮风下雨,天气一下子又退回冬天了。这种季节造成了人的种种错觉,再加上身体、性别、年龄等等条件的不同,所以形成了大街上春夏秋冬衣服乱穿的现象。

阿佬那天出来时天气暖和,带的衣服不多,接着天气暴热,继而寒流挟带风雨到来了,气温骤降,潮谚云,东风伴雨微,冻死“奴仔蕾”(少年),气候又一次让人感受到了春寒料峭。

寒流挟带风雨是黄昏时到来的。那天下午,阿佬的胸部就开始隐隐作疼,这是一种似有似无,似轻似重,但又极其压抑郁闷的隐疼,就像胸腔里灌满了铅,使本来应该通气的地方都不通了,成了冰硬的一大块;上下的气流也都受阻了。住在镇政府招待所的阿佬,那天夜里就有点低烧感冒了……

阿佬迷迷糊糊地,觉得遍身酸痛,浑身无力,胸口好像压着一块大石,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压得他濒临窒息……他想喊,但怎么挣扎努力都无法发出声来……

 

阿良,阿良,你今天能上工吗?他们都走了。这是小莲那熟悉又亲切的声音。

阿良听到小莲那亲切的声音,精神为之一振,终于翻身坐起来。他拼命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拍了拍昏沉沉的脑袋,不好意思地对小莲说,能,我马上来。然后他在心里下定决心,迅速站了起来。他知道如果他再躺下去的话,可能会睡三天三夜也醒不过来,他实在太累了,也实在太困了!广播里的起床号响了那么久,他竟然一点也不知道。他看了看表,凌晨四点十分,他睡过了三十分钟。他记得昨夜躺下去时是半夜零时。

工友们果真都走了,厅里只剩他一人。

这是海边的一个小渔村的一位渔家阿婆的厅屋,厅屋里打了六个通铺,他们借宿在这里。

阿良迅速穿好工作服、解放鞋,借着星光跑到搭在村口作为食堂的帐篷里去打早餐。因为阿良起得晚,大锅里的咸稀饭只微微有点温,他几大口就喝完了,然后拿起馒头边走边吃。他大步流星往前走,越过了一茬又一茬的人群往海边赶去。跳过了小沟,走完了那条曲曲折折的羊肠曲径,他的裤子膝盖以下的部分都被小路边野草上的露水拌湿了。天边已现出了鱼肚白色时,眼看红树滩到了。

小莲正站在前边下海的地方等着他。胸部还痛吗?小莲关切地问。

没起床时很不舒服,起床一紧张,痛也没感觉了。

那么,我们走吧。

于是两个人都把裤子卷到膝盖之上,鞋子脱下来提在手上。小莲先提起一只脚,脚尖朝下,慢慢往水里试了试,待那只脚站稳了,才把另一只脚提起来,脚尖朝下也慢慢地往水里试试探探地放下去。此时的气温是六摄氏度,他们感觉海水很冷,先让两只脚慢慢地适应海水的冰冷温度以后,他们就这样一步一步地往前挪动。

远处是蓝蓝的一望无际的海水,近处的水面上杂乱无章地散布着一拨一拨的红树。这是一种生长在浅海滩涂上的灌木,大约一人多高。一大队长长的望不到头的队伍,像蚂蚁似地在水上的红树林之间缓慢地往前挪动,行进的速度快不了,也没法快,因为这水下埋伏着千军万马,谁想加快速度就要付出惨重的代价!那代价是令人胆颤心惊的。每当阿良望着眼前这幅像水墨画一样的画面,这种时候,他总会自然而然地联想到红军过草地的情景。他虽然没有经历过过草地,但他可以想象得出那种情景,或者说他总在用心去体会那种情景。

这是一片广袤的一望无际的浅海红树林。一九七五年冬,当橡胶树落叶停割的时候,海南农垦局从各农场抽调了大量的人力,集中起来围海造田,要把这片红树林围起来填上土改造成良田。造田的第一步必须先围海,首先要在红树林的边缘筑一条能拦住海水的大海堤,海堤筑好后才能运土填平红树林。

为了要让人能走到筑堤的地方,所以又必须先筑一条路。这就必须把拦路的红树砍去,然后把树枝铺筑成一条路,再从两边铲一些海泥盖上去。但这条马马虎虎铺起来的所谓路,看看还像一条路,用起来则毫无路的功能。本来泥就少,千军万马一践踏,加上海潮的浸泡冲刷,泥不是烂得一塌糊涂,就是被海潮浸泡冲刷没了,剩下的树枝倒成了行进中的障碍。

后来大家只能在水中另走出一条路来。

红树被砍以后,每一株树都在水中留下了一个树桩,这树桩又不像在陆地上可以齐刷刷锯平或砍平,而是每一株树都在水中留下了一把像尖刀式或匕首式的树桩,而且把把刀刃刀尖都朝上,所以这条路就等于布下了一条长蛇尖刀阵。若不先用脚尖探探水下有没有树着尖刀,冒冒失失一脚踏下去,若踏中水下暗器,想想看,此时不管多痛,入肉多深,都不能蹲下、坐下,更不能倒下,那样将会更糟;所以不管多痛,只要你还活着,就都只能“金鸡独立”站着忍痛。如果此时旁边没人救护,那就更不堪设想了,咸海水灌进伤口,血与海水混在一起往上冒……这是每一个人都从未经历过的痛苦,一般来说,谁都没有想去尝试这种痛苦的兴趣。

这条水下之路从开始下水的地方到工地看起来虽不是很远,却要走将近一个钟头,而且不能单枪匹马独立行动,需结伴而行,以互相照顾。互相帮助在这种时候显得尤其重要。

小莲在海边等着阿良以后,两人结伴,相互照顾着一起去追赶他们的连队。

阿良,你感觉怎么样?还能坚持吧?路上小莲又关切地问阿良。

能坚持,你注意看路,跟着前面的人的脚印。

所谓脚印,只能是留在水面的波纹痕迹。春寒料峭,早晨包菜叶子上面还结着薄冰,海边的海风又很大,两条腿都被海水冻得几乎麻木了。小莲与阿良只是凭着一个坚持下去的信念往前挪移着,好不容易两人终于走到了工地。老班长见了他俩说,我以为你俩都病倒不来了。

在筑海堤的地方,施工员用尼龙绳拉出线路位置,然后在水中挖泥,四周先垒起一圈土坝,再用抽水机把土坝中的水抽走,这样,就从海水中开辟出一条长长的海上大道。然后就在大道的一边挖泥垒到另一边去,筑成一道高大的能拦住海潮的大堤。工程以连队为单位,以量土方方式计算任务。

阿良与小莲的连队这几天都在挖泥土传泥砖筑堤,他们俩在同一个作业班。

挖泥土传泥砖一般是这样安排的,两个人在沟底拿耒铲切割泥砖,两个人捡抱起泥砖,其余的人排成一队把泥砖传接到堤坝上面去。

耒铲是一个丁字形木柄,下方装一块长方形钢铁,上方厚下方薄。持铲的人站着用力往下把钢铁刃口压没入泥中。开始切出一个缺口,后面一般切两下,切出一个“7”字形,抱起来就是一个又湿又软的泥砖。捡抱泥砖的弯腰抱起泥砖传递给站着接泥的人。接泥的人人与人之间要拉开几米宽的距离,奇数位与偶数位脸要相朝,每个人伸手接下前面飞传过来的泥砖,微侧身抛传给后面的人。每个人与前后的人配合要默契合拍,才能提高工作效率又不伤人。所以这种工作讲究团队精神和齐心合力。铲切泥砖、捡抱泥砖应是较有力的男人;坡度较高的位置也必须是男人担当;队末一般也要是较有力的男人,才能把泥砖抛到所需的位置。女人只能穿插安排在男人中间。

昨天他们班在传土过程中,有人故意搞了一个恶作剧,结果使阿良受了一次很不轻的伤。

阿良站在队伍中间一个坡度较高的地方,他的前面是副班长老导,后面是小莲。因为小莲力弱,阿良为了照顾她,就靠近她一些。他与老导的距离就拉远了,接泥就较费力。昨天上午快收工时,老导和沟底的几个人嘀咕了一阵,就发狠拼命地传。泥砖一个紧接一个,像舞台上的杂技表演一样,拼命地向上飞来。阿良本来还能应付,但后面的小莲却吃不消了;阿良见小莲应接不暇,还没准备好,手中的泥砖如果这时飞过去,就会往她胸部砸下去,因此缓了一缓才抛过去;待他侧转身正要来接老导的泥砖时,泥砖早砸中他的胸部。泥砖一个约二十斤重,前面的老导一个紧接一个飞砸过来三个泥砖,每一个都往阿良的胸部砸下去,三连冠;第三个飞来时,阿良就被砸倒了。

小莲责问老导,你怎么能一个一个地往下砸?老导说,我只看前面,哪里有看后面?这时收工时间到了,大家呼啦一下子散了,各自去洗手吃饭。只有小莲走到阿良身边,扶他到一边帮他把胸部的泥浆稍稍清洗一下。阿良对小莲说,你快去吃饭,去慢了怕没饭菜了。

小莲赶快去把两个人的饭菜打来后,顾不上吃,又赶快去找工地卫生员,拿来了一瓶红花油,为阿良擦了擦胸部。阿良的胸部一片红肿,表皮有部分擦伤了。工地十二时收工吃饭,下午一时开工,阿良又继续坚持。他不敢休息,怕被人议论小伤大养、偷懒;那时工地上到处树着这样的标语:接受考验,轻伤不下火线!

下午五时在工地吃晚饭,五时半起加夜班。九时收工,小莲陪着阿良从工地走到房东家己十时多了。阿良吃完晚饭洗好澡,十一时多小莲又过来带阿良去卫生所看卫生员,阿良胸部有些青紫色,卫生员拿碘酒擦了擦,就把他们打发走了。阿良躺下去时已是半夜零时了。

围海造田大会战四十天,阿良与小莲都出勤四十天。本来元旦那天会战指挥部宣布全体放假,但团委号召团员用实际行动起先锋模范作用,所以团员元旦不休息。小莲是老团员,阿良是这一次“火线入团”的新团员,他俩自然都不能休息。小莲是阿良入团的主要介绍人。

一九七六年初,阿良与小莲他们这一期围海造田大会战的任务胜利结束时, 小莲与老导都受到会战指挥部的嘉奖,阿良却没有。小莲找了老班长,老班长说,班里评议后我交代副班长老导报上去了。老班长找到会战指挥部,会战指挥部说,报上来的名单中没有阿良。经过老班长的要求,会战指挥部才给阿良补发了一张奖状。

围海造田回连队后,不久,老导以工代干当了连队的小学教师。阿良被任命为连队管理员兼团支部宣传委员。小莲回来后被任命为连队团支部副书记。

阿良当时的胸部被严重砸伤,特别是左下肺受伤最重。当时因没有及时处理妥善,淤血久积不散,成为旧疾遗留下来。二十年来,每逢天气变化就要发作,成为终生的病痛。

阿良就是阿佬程浩良。老导就是镇委书记宁导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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