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宁调来养路队是因为那里的文书职位出现空缺。先前的文书王世忠和女工蔡玉容发生不正当的男女关系，处理结果是将王调离县上去乡下工作。两人皆有自己的家庭。王的妻子名叫罗玉冰，在县医院妇产科工作，虽是中专毕业，但医术较好，待人和气，颇有人缘和好评。夫妻俩生有一儿一女，按照穷养儿子富养女的理念，出门散步游玩一般带上女儿，儿子却留在家里，安排一些事情让他做，因此儿子养成了独立自强的能力。应该说这是一个和谐而理智的家庭。蔡姓女工较罗医生年轻，容貌更好，这大概就是王出轨的根本原因。蔡的父母和妹妹都在羊毛加工社工作，羊毛社最初由她的父母开办，后来改为集体所有制经营。其妹妹长得尤其漂亮，又身材高挑，婀娜动人，被认为是县城的美人。蔡的丈夫姓罗，与她同是养路队的工人，对她宠爱有加，只是工作和长相不及王文书好。事发后，他们的妻子和丈夫都能冷静对待，罗医生顾及家庭和儿女，不愿离婚，只要王能痛改前非，与蔡一刀两断，就不再计较；蔡的丈夫也不愿放弃婚姻，反而加倍抚爱蔡的失落失意。似这般婚外情的故事在阿坝时有发生，如传闻有两个乡下干部和自己的妻子相处时间既久不复再有激情，便突发奇想，商量互换老婆，图个新鲜刺激。可是他们的妻子无论如何也不答应，因而这样的奇思怪想便被捅漏出来成为笑谈。

县养路队的几十名男、女工人由本地居住民和外来人组成，民族有汉族、回族和藏族，他们被分到几条县城公路上长年做公路养护工作。队上有两架马车和一部带车斗的手扶式拖拉机不时往来于道班其间，马车主要拉物资，拖拉机亦可载人。休息日工人基本上靠自行车往来。

子宁闲暇时萌生去道班看看的想法，得以接近工人，了解他们的工作和生活，懂得他们的所想所思，也乘机观看各处风光，亲近自然。

那天听说拖拉机要去科河线路的道班。此前听过传闻，科河区的土著藏族不少人患有大骨节病，不止手指关节变大、变僵硬，严重的两腿变形，走路一瘸一拐，究其原因可能与当地水土和藏民的饮食生活习惯有关。她却来不及多想地随拖拉机去了。

子宁来到的道班位于县城去科河区的路上，这里植物茂盛，科河的清流傍公路下方流过，公路的另一侧是险峻的山崖，青山绿水，风景不错，道班房处于左右无邻舍，四顾皆绿野的环境之中。工人们的粮油盐肉酱醋茶菜等食用品皆从县城带去，亦可去科河区的供销社购买。在道班房附近也开辟了菜地，种植季节有新鲜菜贴补。白天大家去修缮路面或储备铺路的料石，留下一人看家和做饭，收工回来有茶喝，有热菜热饭吃。这里气温较县城更低，即使七八月，早晚也颇有寒意。晚上，大家围坐铁皮火炉取暖，喝着滚热的马茶，是惬意的享受。马茶是高原地区藏族人每天生活的必用饮品，若加进酥油、牛奶，便成为更高级的饮料酥油茶，常常用以待客。也用马茶调和、揉捏放在小碗里的炒熟的青稞麦面，掌部和手指的配合灵巧自如，面粉不会有一些儿撒出，吃时将之揉捏成小坨，一口一坨。他们以糌粑为主食，犹如南方汉人离了米饭不行。马茶茶汤色深，味浓，助消化，提精神，亦含有多种对身体有益的元素。取材茶树老叶连带细枝，加工后压成紧实的长方形大砖块，焙干。道班工人喝马茶是受当地民风影响，也看重马茶价格最便宜。茶叶放在水壶里烧煮，喝完添水续煮，直到茶叶味尽出。马茶属于国家计划食用商品，平时子宁常为工人开具盖有公章的购茶证明，无论是为道班即或为私人购买，皆来者不拒。

围炉取暖，龙门阵话匣子打开，天南海北民俗风习，玩笑，趣事，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有人说，大雪天几个人去深山林子里打猎，转了几天终于打到一头雄鹿。鹿子受伤严重，知道自己活不了，用最后的力气向粗壮的树干撞去，撞断了头上带叉的长角死去。鹿子很爱惜自己的角，它知道人杀死它是想得到它的角，那就偏不给你好角。活鹿的角有气血滋养，捕猎的人都会赶在鹿子死前锯断鹿角，卖个好价。几个猎人只得到了折断的死鹿角，觉得运气不够好，但他们却乘机喝下了还带有热气的鹿血，鹿血滋补强身。没想到的是他们都还年轻力壮，血气旺盛，不宜大补。喝鹿血后身体发生燥热，体内似有烈火焚烧，无法忍受，便解开衣服躺在厚厚的雪地上，才觉得好受一些。一觉起来，身体却未冻坏。

有人说，曾看过一本书上说雪域高原上发现了雪人，也就是白毛野人，身长，手脚长，毛发长，跑起来飞快。立即有人接话，说年轻时有事去青海，住在一个藏民家里，寨子建在一个山凹处。时值严冬，雪下得很厚，四顾茫茫，天上难见飞鸟，地上不见走兽。一天下午刚走出门外，忽然听见有似野兽的长哮之声，哮声凄厉。忽然就见远处一个全身长白毛的直立飞跑的动物在视野里一闪而过。如今回想起来也许就是所说的雪人了。于是，众人议论纷纷，既想象，又神往。

然后，话题又转向说笑打趣了。有说藏族妇女喜欢汉族男人。曾听说，有个汉人想去找女阿罗，却又嫌她的身上脏臭难受，便买了一块肥皂带去送给她，叫她先去洗澡。女阿罗得了肥皂很是高兴，洗澡后两人尽兴男欢女爱。事后，女阿罗还心痛他，怕他肚子会饿，给他做了一个大的面饼，让他吃了之后离开。

这人的话说完，就有几人响应，他们都说，听过听过，真有其事，有趣得很。亏他想出来的法子，带块肥皂去送她。说完，大家都忍不住笑。

接着有人说，不说远的，说一个身边的事吧！有一回其他人都因有事走了，道班上只剩下了一男一女两个工人，分别住在两隔壁的屋子里。隔墙的高度距离屋顶上方还有近一米的距离，并未完全隔断。夜里，男的敲敲墙壁发话：“睡着了吗？”女的问：“有什么事吗？”男的回答：“没有事不可以说说话吗？”女的说：“你说什么？”男的说：“我翻墙过来，睡在一起才好说话，要不要得？”你们猜，她怎么回答？

  一个人说：“她回答的是：‘你是不是有神经病？有什么话明天再说不好吗？不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