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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城里各单位一律养成习惯，星期日早上于9点钟开饭，大家因此可以多睡。午饭和晚饭合并，吃饭时间是下午4点钟。即休息日只吃两顿饭，可以有更多的休闲时间，炊事员也因此较平日轻松。

一小的炊事员姓林，四五十岁，因体形高大，人们都喊他林大汉，至于他的真名是什么，很多人并不知道。他坐过牢，被关过好多年，生得面容丑陋，鼓眼睛，嘴阔鼻大，皮肤黝黑，不苟言笑。刑满出狱回到故地，一时找不到工作，大家对他皆心存畏惧，不敢用他。一小校长范见闻为人宽厚，看重他力大能干，接收了他。他也争气，认真干活，少言寡语，每天三顿饭向来准时，供给师生的开水、热水也从不短缺，兼养看门犬和一二只猪，养猪便于利用每天产生的潲水。大量的用水皆出自井水，由人工从十几米深的井里打上来。他有好手艺，善于烹饪，只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阿坝一年四季主要是莲花白菜和土豆当家，做不出好菜。

年节到来，他才得以一显身手。那天，他早早地起来，磨快尖刀，做好一切杀猪的准备。早饭、中饭照样准时开饭。早饭后收拾停当就可以杀猪。他不需要别人帮助，身边帮忙的只是他的老婆和女儿，平时她们并不来学校，特殊时候前来应急。没看过他怎样杀猪，一般杀猪需要几个人共同出力按倒猪只，先用绳子将脚捆上。即使被人称为的蠢猪也知道就要被杀，挣扎反抗的力气超强。而老婆和女儿，一个年老，一个年少，都没多大力气。天知道他是怎么完成捅死一头拼命抗死的活猪的！

接下来，是割破猪脚腕的皮层，嘴巴对准破洞用力吹气，让气体进入腹腔，使猪的肚子鼓涨起来，再用滚开水烫猪，便于用快刀迅速刮掉猪毛。满身猪毛刮净，才是开膛取出内脏，清洗内脏，包括最脏的肠子，分解肢体，分门别类放置各部件猪肉，按做菜的需要使用材料。他太能干了，除夕大餐按时按点完成，蒸、煮、煎、炒、炖的方式一样不少，好几种肉菜罗列眼前，还各有样式，如蒸菜豆沙肉卷红白镶嵌，未食之先已怡悦了人的眼睛。一个劳改释放犯，别人不敢要，一小要了他，他以此报答校长的知遇之恩。

外面有个传说，中学有个女生在公路上被汽车碾死。起初，她的母亲夜里梦见她来求告，她说曾买过几个锅盔欠钱赊账，要母亲立即去将钱付给卖家。母亲去还钱时，卖饼的大妈说，的确有此事，想到都是熟人，人都死了，又没有多少钱，就没有计较，不愿收钱。可是母亲坚持还了钱，以了死去女儿的所托心愿。

又说有中学生夜里骑自行车路过女生出事地点，忽然感觉骑车费力，似乎后座上有人，回头一看，竟是那女生请求搭她一程，被吓得半死。此话传出，一时大家夜行都不敢路过那里。

还有传言，电站的一个女工曾与那女生是好朋友，有天夜里忽然莫名其妙地将床上被单撕成条状连接起来，爬上凳子欲要上吊。正好有人前来找她，及时阻止了她的寻死。问她为什么想不开，她说，刚才那女生来找她，比划着教她撕开被单上吊，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竟会盲从。

县城太小，这些传言一时弄得人心惶惶，议论纷纷。林大汉听了，判断是鬼魂作祟。他找来一根钢钎将之烧红，大步流星地赶到小学后面坟地女生的墓前，把烧红的钢钎打进坟包里，说是可以镇住鬼魂。说来也怪，从此不再听闻有关女鬼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