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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拿手机说事
   章建作品


1    六老二一早去买馒头。
      前面小桥上围了许多人，他想，腊八不在家喝粥，都瞅啥呢？走的近了，才听见有妇女嚷嚷，快救人啊！小孩掉河沟里了......
      老伴一边给六老二喂姜汤一边唠叨，咋还像年轻那会逞能啊，我就不信你不跳就没人跳。
      六老二哆嗦着说，我不是逞能，是运气不好碰上了呗。
      老伴问，那小女孩是本地外地的，父母感谢你了没？
      六老二说，咱又不图感谢，人拉上来我就走了，管它本地外地的。
      老伴说，是，你是英雄，电视里披红挂花的事咋从来没轮到过你哩，瞧你这样，今天班就别去了，给工头打个电话请个假吧。
      哎呀，坏了！六老二从床上坐起来。

2    大楞子两口子正在村卫生室给女儿打吊瓶，医生说，没啥大事，呛了几口水，休息一天就可以去上学了。大楞子的娘跑来说，救人的人找上门来了。大楞子问，是本地人还是外地佬？大楞子娘说，是外地佬，在本村的一个建筑工地做工。大楞子的媳妇一脸愁容地说，麻烦了，沾上外地佬我们可就纠缠不清了......
      大楞子先说了几句谢谢然后问，您打算要多少钱？
      六老二先是说不用谢后是很诧异，我没说问你要钱啊。
      大楞子说，哦，我多想了，您真是好人，见义勇为，要不我给您送面锦旗？
      六老二笑着说，一把骨头了我要那玩意干啥，又不当饭吃。
      大楞子说，我们全家太感谢您了，中午请您吃顿饭吧。
      六老二说，饭就不吃了，我给你说个事。
      大楞子忽然觉得眼前的小老头在给自己一步一步设圈，他的脸开始收拢笑容。

3    昨天我刚买了部手机，结果今天一早为救你小孩进水了，泡坏了，我想......
      你不还是想要钱嘛，说吧，多少钱！
      你这人说话，我问你要钱了吗？
      你没要钱，你是拿手机说事！
      你等我把话说完好不好。
      你不要再说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我要说什么？
      你还会说，我哪哪有毛病了，我不能做工了，我上有老下有小呢，是吧。
      你你你咋血口喷人呐！
      ......

4    六老二的老伴一瘸一拐地赶过来拉六老二，我咋说的，让你不要逞能，你不知道好人难当吗？
      大楞子的媳妇接道，好人，外地佬有几个好人？做什么还不都是为了钱！
      围观的人多起来，指指点点，嘲笑声不绝。
      警车呼啸而至，问明了事由，警察问六老二，你既然不是问他来要报酬的，那你究竟要什么呢？
      六老二眼汪汪的水落下来，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部手机。
      这手机啊它不值钱，我买来才三百，打算邮寄给我小儿子的，因为他结婚时候我许了他的。我只想请被救孩子的父母今天给我修一下，因为我要赶时间去上班。
     做人啊咋能这样！六老二的手一扬，手机在人们的眼球里划了一道弧线，啪地一声落入了不远处的水沟。
     所有的人还没来的及反应，六老二拉着老伴在一个村庄的沉寞中快速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