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做报刊美编的朋友,决定为三岁的儿子打造一本私人杂志,每年一期。这是个很好的想法。作为老朋友,我也被约写了一篇文章。
2009年的秋天,第一次见到这个孩子,在潘家园古旧市场旁的医院里-----潘家园是我经常去的,最多时每周都要去一次,但对我来说,那只是一个淘换各类古旧物品的地方。而那一次去,却让这个习惯性路程的目的发生了变化,一个很重要的变化----就是为了这个小孩。
虽然经历了亲邻朋友们很多孩子的出生,甚至在家时还帮不同的邻居们照看着小孩,但碰到这个孩子,还是让我发自内心地感到欣喜,这种欣喜感是有生而来的第二次,第一次是大哥家的孩子出生。
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欣喜呢?就好像清晨在阳台看见一朵娇小的花儿悄然展开羽瓣,好像在林间走过时从枝叶不经意间滑落到脸上的一滴露珠,和你的路途有关,和你心尖的距离很近。
所以,在医院清净而整洁的房间里,看到这个甜甜睡着的小孩时,我又想了那许多和路途有关的事,和青春有关的事,在校园,在教室,在书桌,在冬季的一场雪里,在夏天的一帘雨中,和同学,和朋友,和后来的兄弟姐妹,还有如今的孩子他妈,读书,晚会,逛街,吃饭,办板报,一滴一滴的都成了一张张珍贵的照片,晾在记忆中,稍有点风息,便会满岁月里荡漾,而这样的照片是在我后来的许多时间里很难碰到的了。
2002年的夏天,似乎并没有一场酒宴作为仪式,我们和他们却也就此决绝地离别,天南地北,如被打乱的蒲公英,飘荡到各地,开始自己的生活,也开始着彼此的陌生。在此期间,谁的幸福、谁的苦辣,都成了远方正在播放的电影,垫起脚尖,也看不见。
孩子他妈也是这样的一场电影,自己拍着,自己演着,同样在千里之外播放着。但我想,这个剧情应该是幸福而甜美的,像小溪潺潺地流过山谷,唱着歌儿,一转弯,就碰见了那一个对她一生都很重要、也将影响孩子一生的男人----小孩他爸。
从北方到南方,再从南方到北方,一趟趟列车,一碾碾行程,她和他去了,又来了。在这么珍贵的青春时间里,能一起如此坚定地牵手走过,于苍茫浮躁的人群中,“你让我可以在平凡的世界发现我自己/不管是否有阳光照耀我依然美丽/你让我明白爱你就是爱我自己/你让我学会珍惜生活里的点点滴滴”,这多么像一个浪漫的童话。
2007年的夏天,北京,再次见到了孩子他妈。时光过去了五年,甚至毫无音信(当然,童话里的人都是极其容易忘记别人的,在这一点上,我能理解),却突然间出现在了眼前,那一瞬间,我恍惚间以为是假期之后开学了,只不过,这个假期有些长。
一见如故。夜晚的后海边上,两个老朋友暂时都从各自的童话里走出来,去聊聊“假期”里的事情,这五年,似乎一下子成了呼啸过去的五天。
自后的日子,我们都在北京这个学校里“上课”磨练,一切都平顺而有序。直到2009年,秋风铺满地面时,原来的女孩终于化羽成蝶,属于她和他的孩子,在一个晴朗的天气里如约而来。
我欣喜地接到电话、上楼、推开房门,看到这个孩子,一个特别白净的小孩,就那么睡着。我感觉很神奇,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又是什么样的过程,就出来了这么一个漂亮的小孩儿。我认为科学的解释在此显得特别无味无力。在我的想象中,他就是在花间游走的精灵,偶然看到了一对幸福的人牵手,就决定幻做肉胎来做他们的孩子。
我还记得,她微微笑着,母性的光泽一下子覆盖在了她的脸上。伟大的母亲,今生开始注定和这个孩子血脉相连,为这个孩子勇敢坚强。
这个孩子后来被他年轻的爸妈起名叫任泓道,小名儿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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