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前面：上学的时候，每次寒假开学，第一次作文课布置的题目肯定是：春节记事（或者寒假记事）。那时虽然假期漫长，但实在没多少东西可写，抓头挠腮，最后出来的还是去谁家谁家走亲戚了，用压岁钱给妈妈买礼物了等等之类的。而今假期寥寥几天，事情却丰富了起来，遂来次“复古”作文，虽以复古之名，但应该找不到当年的笔调了。

春节，一瞬间打眼而过。有些疲惫，有些怀念，有些失落，还有惆怅，还有些莫名其妙。而对于凤镇上的事儿，我一直五味杂陈，尤其是春节期间的----我在她的身外爱着它，而在她身上的时候却有些木然。不管我带着什么样的感觉，事情总要发生，我要做的，仅仅是记录一下。

一 姥姥

姥姥得了癌症，肺癌。我刚一回到家，妈就告诉我了这个消息。妈说，姥姥现在每天都大口大口的吐血，可能撑不到夏天。我愣住了，一片空白。妈继续平静地描述事情的前前后后，我无言以对。我知道妈很伤心，在那么多的儿女当中，姥姥是最心疼她的。妈忍住没表现出来痛苦的情绪，她知道我们是来过春节的，应该喜庆一下。
但在初四那天，妈还是在舅舅家的门外和舅舅说着话流泪了。这应该是姥姥的最后一个春节，所有的儿女子孙都来了，四五十人，四世同堂。表姐特意要我拿了相机，拍了全家福和很多其他的照片。那么大的一家子人在一起，全因一个长辈。没有了这个长辈，情分会越来越稀疏。愿意不愿意，这都是难免的。
只是，姥姥还不知道自己的病情。真的不想让母亲失去了母亲。

二 聚会

从心里讲，我宁可看着那一本本的相册和留念册，也不想参加任何的聚会。我清楚地知道，人已天南地北，沉浸过各色社会，如今的心态、观念、身份等等都稀里哗啦地分了干系，谈论这些只会引起尴尬和不安，我们不能仅仅依靠集体回忆----那样只会透支曾经的美好。相见不如怀念。生活的定理大抵如此。
但还是参加了两次小的聚会。一次是高中同学的，共同感叹的一个事情是：如今在大街上很难再看到熟悉的人了。是啊，大多而立，有家有室了，谁还在街上晃悠。一次是发小的聚会，叫了一桌子菜，搬了一箱子郎酒，喝得东倒西歪。这也是春节期间的唯一一次喝醉。但即使身体醉着，脑子依然淋雨般清醒。

三 汽车

仅仅是过了一年，凤镇上就多了很多的汽车，挂着京津鲁渝等等等车牌的，在并不宽阔的马路上缓缓驶过----在往常，飞驰而过的是摩托车，大致都会招来一阵“不要命了”的臭骂。这些汽车文明了，速度平稳，从摇下的车窗里，路边的人看到这是谁家谁家的孩子，继而议论这车的牌子和价格。

而春节一过，这些汽车就会朝着不同的方向消失得无影无踪。“机器候鸟”，我脑子里冒出了一句话。

四 回京

刚回到家时，妈说：我都想你们了，你们想妈了没有？我说想了。离开时，妈又说，你们这一走，我这心里空落落的。

回到北京，鞭炮声声，华灯璀璨。我一片恍然，似乎正准备回家呢，怎么又回来了？

总之，春节就是一次情感旅程；春节结束了，收心，回归理性生活，忙忙碌碌，周而复始。

叹小竹︱2009-2-1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