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
(2023-02-06 16:25:52)
余泽江 文艺七星 2023-01-24
08:00 发表于贵州
古时以农为主,每个节日都按农时安排。
中国人的祖先设春节的意义,在于人们辛苦了一年,该停下来休息几天,乐几天。大家玩一玩,走走亲戚,串串门户,消闲消闲。正月十五一过,春天就来了,农民就该准备播种了。依照祖先的惯例,春节期间,人们以娱乐休闲为主,为的是储备力量,迎接又一个春种夏管秋收冬藏的艰辛劳作。
我们童年和青年时代的春节娱乐活动是些什么内容呢?改革开放以来出生的人,是无法设想的。
1954年,我5岁。到过年了,大人总要给孩子一些乐趣,至于玩具,一是没卖的,二是没钱买。妈妈爱子心切,千方百计也要让儿子春节过得快乐。我们家紧挨着321国道,汽车很常见。妈妈去挖了些黄泥来,用木槌拌溶,教我们制作小汽车玩。先捏4个轮子,再捏车身、车头。然后放在火上烘干,将木棒穿上轮子,车子就做成了,有了泥巴小车,我就一天拉着在院坝中跑,弄坏了又继续做。反正泥巴有的是,妈妈教了一次,自己也就会做“新车”了,而且还会在车身上做“文章”:捏一些小鸡、小狗、小猫之类的动物放在车上,玩得还是蛮开心的。
到了八九岁,我们春节的娱乐就是玩老鹰抓小鸡的游戏。五六个人或十多个人一起玩,欢快闹热。这个游戏的规则是先由一人做“老鹰”,排头人当“鸡妈妈”,其他人在“鸡妈妈”后边互相拉着前者的衣服接成长队。一声“开始”令下,“老鹰”扑向“鸡群”,“鸡妈妈”要准确判断出“老鹰”扑的方向,全力保护“鸡群”并与“鹰”搏击,不让“老鹰”抓到“小鸡”。而每只“小鸡”都要随“鸡妈妈”跑动,如跟不上“鸡妈妈”的方向和步调,就容易被“老鹰”抓住。被抓住的“小鸡”就算出局了,要被“老鹰”处罚,通常的是刮十个鼻子或弹十个指崩。如果大家认为“鸡妈妈”不得力,可以免除,另推荐一个“鸡妈妈”。“老鹰”把“小鸡”抓完,就算得了一场。所有出局的“小鸡”,每人给“老鹰”“进贡”一件物品,如老人给的零食或家里煮的洋芋等。
那时农村,除夕夜要接福接水。没有时钟,更没有手表,老人们说“鸡叫就交更了”。鸡一叫就要去挑水,意为新的一年喝上了新年水,能保证家人一年到头健健康康;鸡叫就得第一时间接财神,也就是到堂屋烧香、化纸、磕头、祷告,盼财神爷在新的一年把财送到家来。父亲给我们分工:老大、老三负责接财神,老二力气大,去水井挑水。漫漫黑夜,让我们坐到鸡叫,干坐着怎么坐得起?妈妈想了个办法,给我们兄弟三个每人发20个核桃。父亲用瓦片帮我们做个骰子,让我们丢骰子玩,骰子数字小的,就给数字大的一个核桃。当时我11岁,二弟9岁,三弟6岁,觉得这还很好玩。我和三弟要诚实憨厚些,不会耍滑。二弟心眼多,有算计。他得到核桃后马上就敲来吃,留两三个同我们赌,输了他就喊“该(欠)到”,赢了他就马上将核桃吃了。结果,我和三弟的核桃都被二弟吃光了,我们知道上当了,从此以后不再同他玩这种游戏。
长到十二三岁,每到春节,就邀约一批同龄人找一家人的堂屋“打瞎猫”。“打瞎猫”就是将一块布蒙着一个人的双眼,这人就被称为“瞎猫”,其他人满场跑着,瞅准机会用拳头打被蒙着眼的人。被蒙住眼的人要靠精准的判断和敏捷的身手,尽快抓住打他的人,这样,被抓住的人就又当上了“瞎猫”。如此轮番,一场瞎猫打下来,有的人当了七八次“瞎猫”,而有的人一次也没被抓到。瞎猫当的次数多的人,要请大家分享家里的好东西,如葵花籽、核桃、板栗、爆米花等。有时连大人也参加进来,甚至女生也跟着打,真有点男女齐参战、老少皆宜的味道。“打瞎猫”很激烈,也很野蛮,有的人力气大,打得很重,因此装扮“瞎猫”的人得多个心眼,一上场就要多动多跑,才能避开,而且要听觉好,身手敏捷,别人拳打过来,随风扫过去就抓住打的人,否则会一直抓不住人。打“瞎猫”的人也要机灵,瞅准空档,甩“瞎猫”一拳就跑,如果稍慢一点,被“瞎猫”抓住,自己就得当“瞎猫”。一场瞎猫打下来,人人满身大汗淋漓,个个累得气喘吁吁,既享受了娱乐,也锻炼了身体。这是那时农村较为普遍的春节娱乐游戏。
还有一种农村娃娃独特的春节娱乐活动,就是大家约定好,到野外放牛对山歌。到了约定地点,先将牛放到山坡上,拾柴烧起大火。待柴火烧成炭,就将各自从家里带来的洋芋放在炭中焐着,火炭灰焐的洋芋比蒸的、煮的、炸的都香。洋芋一熟,开始对歌,唱赢的人奖励一个洋芋,唱输的人就罚去砍柴。如此往复,有的人洋芋吃撑肚,有的人砍了足够多的柴。疯够了,洋芋吃光了,炭火灭了,牛儿也腹饱腰圆,把剩下的柴禾平分,大家背着柴欢天喜地回家了。
这就是我们这代人儿时的春节。那时国家穷,人民也穷,可民风淳朴,这些原始、野性的活动,是农村娃独有的娱乐方式。
现如今中国人民的春节娱乐活动可谓丰富多彩:看春晚联欢会、电视娱乐节目、看电影、旅游、猜灯谜、唱K等等。尤其是儿童的娱乐更是应有尽有:逛公园、游乐园……凡有孩子的家庭,玩具都堆积如山。看着今天孩子们的幸福生活,我脑海里再次闪现出儿时那段艰辛岁月。
这篇文章写于十多年前,我都忘却了。不知翟向平主编从那个废纸堆中扒出来发表在《七星文艺》上。咳,别说,读起来还觉得有儿时的年味。那时我们过年是穷、土、纯自然,而现在的孩子们过年享不尽的福乐,玩不够的花样。这,都是托共产党的福,享改革开放的利。感谢文艺七星,感谢编辑们把这篇埋没了的拙作让它面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