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年

【原文】

十有二年，春，王正月，盛伯来奔①。盛伯者何？失地之君也。何以不名？兄弟辞也。

杞伯来朝。

二月，庚子，子叔姬卒②。此未适人，何以卒？许嫁矣。妇人许嫁，字而笋之，死则以成人之丧治之。其称子何？贵也。其贵奈何？母弟也③。

夏，楚人围巢④。

秋，滕子来朝。

秦伯使遂来聘。•遂者何？秦大夫也。秦无大夫，此何以书？贤缪公也。何贤乎缪公？以为能变也。其为能变奈何？惟浅浅善峥言⑤， 傅君子易怠，而况乎我多有之⑥。惟一介断断焉无他技⑦，其心休休⑧，能有容⑨。是难也⑩。冬，十有二月，戊午，晋人秦人战于河曲⑩。此偏战也，何以不言师败绩？敌也⑩。曷为以水地。河曲疏矣，河千里而一曲也。

季孙行父帅师，城诸及运⑩。

【注释】

①十有二年：鲁文公十二年（公元前615年）。盛：《左传》作“成肠”。国名，周武王封弟叔武在这里。故地在今山东范县境。盛伯：这里指盛国太子朱儒。因其父死，国人另立了国君，他只好投奔鲁国避难。

②庚子：二月十一日。叔姬：嫁给祀桓公的鲁国女子。还未成婚，祀桓公就抛弃了她。上文“杞伯来朝”就是祀桓公来请求与叔姬离婚。叔女厦也为此事而死。

③母弟：鲁文公同母妹妹。

④巢：国名。故地在今安徽巢县东北。

⑤谈浅（ji己n建）：巧言善辩貌。峥（jing静）：结撰，撰集。何休注：“峥，犹撰也。”

⑥伸（bi笔）：使。易怠：何休注：“易怠，犹轻惰也。”我：徐彦疏：“我谓秦伯也。”

⑦一介：何休注：“一介，犹一概。”概，原是平斗解的木棍，引申为齐平一切的意思。断断：何休注：“断断，犹专一也。”他技：。何休注：“他技，奇巧异端也。”

⑧休休：宽容，气量大。何休注：“休休，美大貌。”

⑨能有容：何休注：“能含容贤者逆耳之言。”

⑩是难：何休注：“是难行也。秦缪公自伤前不能用百里子、赛叔子之言，感而自变悔，遂霸西戎故。因其能聘，中国善而与之，使有大夫。子贡曰：君子之过也，如日月之食焉。过也，人皆见之。更也，人皆仰之，此之谓也。”按：秦晋散之战以后，秦军全军覆没，秦穆公十分悔恨。《公羊传》这里引用秦穆公自责的话，不是责备自己用人不当，而是责备自己对一切事物不专一，心胸不宽广，不能容纳逆耳之言，不听百里奚和赛叔的劝谏。现在思想转变了，有了正确的认识，因此作者认为他是贤明的。

⑩戊午：十二月初四。河曲：晋国地名，在今山西水济县南。

⑩敌：势均力敌，不分胜负。

⑩诸：鲁国邑名，在今山东诸城县西南。运：《左传》作“郸”。鲁国邑名，在今山东沂水县东北。

【译文】

鲁文公十二年，春季，周历正月，盛伯逃奔到鲁国来。盛伯是什么人？失去国土的国君。为什么不写出他的名字，这是兄弟国家之间的说法。

杞桓公来鲁国朝见。

二月，庚子这天，子叔姬死了。这是还没有出嫁的人，为什么记载她的死呢？她已经订婚了，女子订婚以后，就要取名字，并给她举行成年的典礼。死了就应按照成人的丧葬礼仪为她办理。这里为什么称“子”呢？是尊贵她。为什么尊贵她呢？因为她是鲁文公同母妹妹。

夏季，楚国军队包围了巢国都城。

秋季，滕国国君来鲁国朝见。

秦伯派遣遂来鲁国访问。遂是什么人？是秦国的大夫。秦国没有大夫，这里为什么记载呢？是认为秦穆公贤明。秦穆公怎样贤明呢？《春秋》作者认为他能够转变思想。他怎么能转变思想呢？秦穆公认识到能撰善辩，易使君子轻忽惰怠，何况自己经常犯这种毛病。只有对一切事物认真专一，不追求奇巧异端，自己心胸宽广，能容纳不同的意见，这才是最难做到的。

冬季，十二月，戊午这天，晋国军队与秦国军队在河曲这个地方交战。这是各据一方的正规战争，为什么不说哪一方军队溃败了呢？因为秦晋两国军队势均力敌，不分胜负。为什么用河曲作为交战地点呢？因为河曲疏旷，黄河上千里才形成一个河曲。鲁国大夫季孙行父率领军队修筑诸和运两座城邑的城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