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
在浙江天台国清寺外面的丰干桥头,有块石碑,上面写着“一行到此水西流”。这块石碑是为天文学家一行和尚立的。一行和尚的衣冠冢在隋塔下面,坟上面立着一块碑,叫做“唐一行禅师塔”。一千多年前,唐玄宗因为当时通行的《麟德历》计算日蚀勿准,下旨叫一行和尚重亲编一本新的历法。
据《旧唐书·一行传》记载,一行原籍魏州昌乐县(今河南南乐县境),生于唐高宗李治弘道元年(683),本姓张,名遂,是唐初功臣张公谨的后裔。少年时代家境贫寒,常依赖他人接济度日。但他天资聪慧,刻苦好学,记性过人。一篇数千字的文章,他看后可以一字不漏地背诵出来。二十岁左右到长安(今陕西西安)拜师求学。当时京都有位学识渊博的道士,送给他一本西汉扬雄(前56-11年)所著的《太玄经》。他经过几天几夜的潜心研读,居然很快弄懂了书中的道理,写出了具有自己独特见解的论文——《大衍玄图》和《义诀》各一卷,阐释晦涩难懂的《太玄经》。得到著名的藏书家尹崇的奖誉,名声大振,成为京城有名的学者之一。
张遂于嵩阳寺礼普寂为师,落发为僧,得法名一行,时年约二十五岁(708年)。
出家之后,他得到普寂的许可,四处游方参学。北宋释赞宁(919——1001年)所撰《宋高僧传·卷五》说他只身三千里,到浙江天台山国清寺从一位隐名的大德研习数学,工巧明的造诣因而更深,名声也就更响亮了。唐睿宗李旦于是710年即位后,曾遣东都留守韦安石以礼征聘二十八岁的一行和尚;但他称疾坚辞,却徒步到湖北当阳玉泉山,拜悟真律师学习毗尼,并探讨天文。
开元五年(717),唐玄宗李隆基命一行的族叔、礼部郎中张洽亲自去武当山请一行入朝,协助善无畏(637——735)在洛阳大福先寺翻译《大毗卢遮那成佛神变加持经》(即《大日经》)。
开元九年,一行开始草拟《大衍历》,至开元十五年(727)完成,首尾达六年之久。这段时期,他的工作非常紧张。在历法方面,他要做许多准备工作,如《新唐书·艺文志》所记载的《历议》十卷,《历立成》十二卷,《历草》二十四卷,《七政长历》三卷等书,都是为草拟《大衍历》所作的重要文献。此外,他还要收集实测的资料,制造天文仪器以供测候之用。
据《新唐书·天文志》记载:开元十一年(723),一行和率府兵曹参军梁令瓒(机械制造家)合作,用铜、铁制成测定日月星辰位置和运行规律的“黄道游仪”。测候结果,证实了恒星的位置较上古有移动。他画成三十六张图,深得李隆基的赞许,亲为“黄道游仪”制铭。接着,一行又受诏和梁令瓒等人制造“浑天铜仪”。浑天仪是我国古代天文的重要仪器,创始于西汉武帝时的落下闳。东汉安帝刘祜元初四年(117),张衡(78——139年)将浑天仪改用漏水来转动。汉以后,又屡有改进;尤其是经过一行和梁令瓒的努力,才比较完备。《旧唐书·天文志》云:“铸铜为圆天之象,上具列宿赤道及周天度数。注水激轮,令其自转,一日一夜,天转一周。又别置二轮络在天外,缀以日月,令得运行。每天西转一匝,日东行一度,月行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凡二十九转有余而日月会,三百六十五转而日行匝。仍置木柜以为地平,令仪半在地下,晦明朔望,迟速有准。又立二木人于地平之上,前置钟鼓以候辰刻,每一刻自动击鼓,每辰则自动撞钟。皆于柜中各施轮轴,钩键交错,关锁相持。既与天道合同,当时共称其妙。铸成,命之曰‘水运浑天俯视图’,置于武成殿前以示百僚。”
一行还建造天文台,彻夜观察星宿的变化,测出一百五十多颗恒星的准确位置。发现恒星的黄道座标与古代历法记载有出入,于是提出恒星位置在天体中不断移动的学说,修正了自汉以来沿袭了八百多年的有关二十八星宿位置的论点,从而引起了人们对恒星变动的观察注意。
一行关于《大衍历》的著作,流传至今的已经很少了。唐宋时人,对一行技艺之巧,历算之精,十分敬佩,以致别人的许多有关著作,也用一行的名字刊布。笔者检索史籍,发现用一行名字刊布的著作,竟达三十二种七十五卷之多。其中大部分可断为伪托,但由于多已佚失,目前无法一一详细考定。至于《后魏书》所载《天文志》,则可能是一行的作品,然也散失,无从稽考。
一行主持的世界上首次子午线测量工作,是一次以科学战胜迷信,重视实践,勇于创新的伟大创举。他对天文学的巨大贡献,将永垂史册。
一行还是我国密宗教理的组织者,是传承胎藏、金刚两部密法的大阿奢黎,其代表作《大毗卢遮那成佛经疏》(即《大日经疏》),据说是一行笔记善无畏口授的秘义而成。该书对于中国密宗的贡献,除了把《大日经》中“文有隐伏,前后相明,事理互陈”(见一行弟子温古所撰《大日经义释序》)的地方解释明白,保存了善无畏所传的图位,注明了许多事相的作法与意义之外,更重要的是弘扬大乘佛教世出世间不二的积极精神,使密宗教理合理化。而一行,正是这种精神的实践者。因此,他在我国佛教史上的地位十分重要。
可惜,《大衍历》刚完成不久,一行因劳累过度,身染沉疴(李隆基所撰《碑铭》有“吐血忘倦”之语),不幸于开元十五年(727)十月英年早逝,时仅四十五岁。噩耗传来,玄宗皇帝黯然神伤。《旧唐书·一行传》记载:李隆基赐谧曰“大慧禅师”,并“为一行制碑文,亲书于石,出内库钱五十万为起塔于铜人之原。明年(728),幸温汤,过其塔前,又驻骑徘徊,令品官就塔以告其出豫之意,更赐绢五十匹以莳(音“世”,移植的意思)塔前松柏焉。”于此可以想见玄宗皇帝对一行和尚的思慕和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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