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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阳吉金青铜器铭文文化 |
分类: 谈古论今 |
看上去很美
最近在报纸上看到《首阳吉金》办到宁波来了,很是高兴。这个展览是去年在上海博物馆首展的,我是在首展前两日,结束在上海工作回宁波的,可谓失之交臂。
在沪期间,去了两次上博,仔仔细细地欣赏了青铜馆。上博的青铜收藏是国内翘楚的,展出的都是精品。是不是我的运气比较好,就像那次参观一大会址,刚好是馆长为东北一批宣传部长作介绍。头次参观青铜馆,就遇到一位馆员正在为一群特殊嘉宾作讲解,就紧紧尾随,一路听得暗喜过瘾。几天后,又抽空到上博专门看青铜。今年9月又去看了3个多小时的青铜,发现展品有些调整,随口问问工作人员,都很惊奇:“你记性不错,对这里很熟嘛!”
一年之后,居然能在家门口看《首阳吉金》!但对宁博虽能得到这个机会,能否办好这个展览,却心存疑虑。就说开馆不久办的故宫金器展,居然连器物简介铭牌上的字都会搞错。果不其然,到了特展馆略一看就发现,展柜里的介绍与器物摆放位置出现错位;大型喷绘图文介绍的器物读音与展柜中简介铭牌上的不一样。唉!博物馆展出的都是好东西、精致的东西,可是办展览的人为什么就不能精细一点呢?崭新的宁博硬件是差不到哪里去,但是软件呀,实在是太可惜。但是瑕不掩瑜,瑕的不是展品本身。
《首阳吉金》是私人收藏展。首阳斋是范季融夫妇的斋名,有一些重要藏品其实是范的岳父收藏所遗。范是身在美国的华裔,祖籍宁波,因此宁波有幸成为继上海、香港之后的第三个举办此展的地方。
先秦时期把祭享礼仪称为“吉礼”,祭礼中所用的青铜礼器则被称作“吉金”,后世就用吉金泛指青铜器。所以《首阳吉金》就是指首阳斋收藏的古青铜器。展品器物上自夏代,下逮西汉,门类众多。据说首阳斋和上博有个默契,只要是收购中遇到的大器、精品,均先让与上博购买。这段收藏界的佳话,是青铜器所蕴含的古老的“礼”文化的最好体现。首阳斋以收藏铭文器见长。众所周知,青铜器的价值,除了年代、器形、纹饰、包浆等诸方面,有无铭文或铭文多少更是一个重要因素。特别是铭文中有史籍可按的人名或事件,则更是身价的至关因素。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起,就喜欢上了青铜器,很有兴趣辨识器物上面那些精美的纹饰图案,那些兽面纹、蟠螭纹、龙纹、凤鸟纹、云纹、雷纹特别富有美感。各种门类的青铜酒器、食器、水器、乐器、兵器和各种杂器,名称各异、形态多姿,美得无以名状。
尤其是青铜器上的铭文,每个文字简直就是一个精致的小谜语,非常刺激想像力和考究欲。青铜礼器体现了上古时期严格的阶层等级规制,天子、侯伯和各级贵族使用礼器的品种数量均由定数。贵族之家既不可超越规格多置而得僭越之罪,也不甘心少置而自掉身价。青铜器是主人地位身份的象征,制作青铜器是一件很严肃的大事,绝不像现在打一套家具这么简单随意。所以,在青铜器尤其是大型重器上一般都有铭文,记叙制作的时间、人物(一般是赏赐者天子或大贵族和受赐者本人)、缘由(因某种功绩而受赏)以及程式化的祝祥语。
举个例子,现藏故宫的西周微师耳尊铭文:唯六月初吉辰在辛卯,侯格于耳,侯休于耳,赐臣十家。微师耳对扬侯休,肇作京公宝尊彝,京公孙子宝。侯万年寿考黄耉,耳日受休。铭文大意:在六月第一个吉日辛卯这一天,侯到了耳的住处。侯赞扬耳,赐给他十家奴仆。微师耳为答谢侯的美意,做了这件纪念先祖京公的宝贵彝器,希望京公的后代子孙永以为宝,并祝愿侯万年长寿,耳日日得到侯的好处。
青铜器上的文字现在叫“钟鼎文”或“金文”,直接脱胎于甲骨文。虽喜欢辨读这些铭文,但感觉很吃力。自己想想原因不外乎三:
第一,底子不够。小学、训诂没有经过系统学习,只是在十六七岁的时候,读过一个多月的《说文解字》,但那个是小篆,与金文还是有很大差别。作为汉字的初级阶段,金文中的原始象形和通假情况比较普遍,为辨认带来难度。何况有很多字已经失传,虽存其形,无知音义。即使有后人作考证、推演,但那个毕竟是揣测,见仁见智,莫衷一是。有些金文根本只出现一次,只有孤证、没有旁证,难以为信。
第二,上古语文与后世文言还是有很大的区别。尽管文言于我不是一件特别难的事,《古文观止》、《史记》信手抓来读上一段不太费事,但读《诗经》已需要看注解了,对那些铭文就更感晦涩难解。
第三,先秦之后的历代文史看得不少,而之前无论是历史、文学都很少涉及,人名、事件比较陌生。不要说名臣了,就是那一大串叫帝辛、武丁的帝王,都没摸到过门道,搞不清到底谁是谁。这一段于我确是一块很大的知识空白。
但是,尽管懵懵懂懂,似懂非懂,却还是很喜欢看铭文,能够辨识一个,就感到异常高兴,呵呵、
看《首阳吉金》,太喜欢这些泛着青光的宝贝了,那严谨的器物造型体现了上古以来的文化传承,飞舞纠缠的纹饰跳跃着生命律动,一段古老的文字诉说着活生生的故事或情结。谁说青铜器是冰冷的朽物,那分明是超越时空活的生命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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