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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古村石门高

(2008-09-30 14:2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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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

 由于经济、文化、地理环境等诸多因素,池州大地上至今仍遗存着一些数百年甚至上千年历史的古老村寨。走进这些至今仍保存着历史建筑概貌的古老村落,宛如目睹了数千年文明历史的背影。   
    出池州城向东南,沿齐石线南行60公里,就到了藏在贵池深山里的石门高村,新修的公路让我们减少了途中颠簸之苦。这个地处青阳、石台、九华山和贵池交界处的村庄,早在一千二百六十年前就已闻名天下了。   
    公元749年冬,唐朝大诗人李白来秋浦,寻仙访道,与时任青阳县令韦权舆一道寻访隐居于石门桃花坞的处士高霁。三人结伴同上九子山,从石门桃花坞出发,过白沙岭古道,上楼台山,从九子山后山上山。途经乡绅夏侯回家小憩,主人盛情,举酒待客。饮宴中,坐眺九子山松雪美景,即兴联句,改“九子山”为“九华山”。诗序记曰:青阳县南有九子山,山高数千丈,上有九峰如莲花。按图征名,无所依据,太史公南游,略而不书。事绝古老之口,复阙名贤之记,虽灵山往复,而赋咏罕闻。予乃削其旧号,加以“九华”之目。时访道江、汉,憩于夏侯回之堂,开檐岸帻,坐眺松雪,因与二三子联句,传之将来。其诗曰:   
    妙有分二气,灵山开九华。(李白)   
    层标遏迟日,半壁明朝霞。(高霁)   
    积雪曜阴壑,飞流贲欠阳崖。(韦权舆)
    青莹玉树色,缥缈羽人家。(李白)   
    从此,不仅九华山名噪天下,与李白、韦权舆共为九华山联句的处士高霁及其隐居之所石门村桃花坞也广为天下人所知。就是说,石门村早在唐朝就已天下闻名了,有“西汉居千载,东晋第一家”之说。   
    古时的村庄皆聚族而居,像这样古老村庄的历史只能到家族的谱志上去寻找其远古的痕迹。在一千多年后的今天,我们在石门村找到了高氏第五十八代子孙高六旬,得以翻阅石门高氏家谱。谱序中记叙,东晋成帝时,高林虎拜太尉,其子高岳避乱来池,过九华山至白沙岭下石祟里,号曰石门者,慕其秀丽,遂隐于兹。高岳于元兴二年(403年),始迁住石门,家谱记其父高林虎为一世祖,至唐朝时已传十七代,并繁衍成该地望族。唐长庆三年(823年),第十七代有高子军授翰林院大学士衔,光宗耀祖。其叔父家景殷实,为此特书一硕大“魁”字,刻于石门村东山岩壁之上。其字丈余见方,笔划宽有尺余,深及半寸,至今仍清晰如初。   
    当我们徜徉在石门村的石板巷道,手抚随处可见的石墙石壁,竟不知那一块花岗岩是汉代人,抑或是唐朝人垒砌的;确切可知的是村北“桃花坞”和村东巨岩上的“魁”字是唐代的高家人所留下的,虽经一千多年的风雨,还是那么真切。目睹这唐人石刻,让我们体验了一回“勒石留千古”的况味。   
    石门村四周青山环抱,一泓清泉自村东南高山上潺潺流下,绕村穿过村北桃花坞的一片稻田,再西出山壑发而为横贯贵池东南境的龙舒河,至古石城(今灌口沧埠)处汇入秋浦河。奇特的是,村北水口处夹河两巨石对峙陡立,形似门户,因有“山为城,石为门”之说,石门之名由此而来。古代未在崖壁上开凿公路,进村的人,须“缘溪行”,必经此“石门”后,才“豁然开朗”,眼前就是一片平畴的桃花坞了。目光越过这片平畴,只见古老的村寨垒石为墙,依山就势建在东山坡上。高家有书生曾写道:故园觅得幽居味,屋上青山屋下泉。又有诗赞曰:四面山峰好护藏,炊烟百二起村庄。书声隐约穿云出,三里人家数学堂。如此幽静福地,酷似陶渊明描写的桃花源,一派农家山中耕读的田园生活风光,的确是农耕文明时代令人羡慕的生息之地。    
    历经千年风雨,唐时高霁隐居的村屋已湮没于荒草之中,仅有“桃花坞”石刻尚存,春耕的田畴仍在。我们今天所见到的石门村中高氏宗祠乃明代建筑。据高氏家谱记载,明朝景泰六年(1455年),高氏第四十一代昂一60岁时率子孙筑此高宅大屋。此前,石门村居历经瘟疫和战火,在唐和元末先后两次被毁。   
    元末,红巾军起义,朱元璋所率徐达、常遇春部与陈友谅所率赵普胜部,在池州进行了一场争夺战。其时,驻守池州的红巾军为朱元璋之徐达、常遇春部。至顺二年(1334),陈友谅劲旅赵普胜部准备进攻池州,徐达、常遇春在青阳五溪南之六泉口设伏,大败赵普胜。其时,徐达、常遇春秘密调兵,从池州府开赴六泉口,途经石门遇高家阻挠,激怒了大将常遇春,一把火烧了石门高村。大火烧了三天三夜,五百余间房屋荡然无存,高家四散奔逃,流落他乡。   
    百余年后,久居百安长迳坂的高氏四十一代昂一,值60寿辰,率长子高舆清回到石门,卜宅筑庄,重建家园,共建庐室150余间,除前后七进主宇外,两边还建有偏房、柴房、伙房。整个布局在南北向的一条中轴线上,纵深20余丈,依山就势,136根柱子落地。门前建一道石牌坊,由其次子高锐题额曰:孝弟慈。高舆清辞官归隐后,闲居于此,号称“归隐堂”,高氏高门大族于兹又盛矣。至明嘉靖十九年(1540),归隐堂又经高璧重修,改家宅为高氏宗祠。   
    高舆清,字松轩,生于明永乐十六年(1418),当过鲁定陶县和蜀简县令,为官清廉,“上自所司,下及民庶,无不钦之”,及至纳政归隐,司堂诸公赠以“清廉莅政”匾额。归隐故里后,高舆清坚辞不再出仕,63岁时自作像赞曰:我之貌虽陋,我之心实正;我之官虽卑,我之守甚清;我之临民莅事也,唯以仁爱为本;我之纳政归来也,只有琴书随行。噫,我之子孙勿视我之貌我之官,其当学我之守我之心欤!他教诲子孙,“少年抱志,读书为业;积谷储金,懿德济人”。弘治十五年(1502),高舆清寿终正寝,享年八十有五。临终告戒子孙:“归寝后,毋须糜费,葬清白之躯。”子孙遵其遗言,将其灵柩停放在他老祖母墓旁。直到70年后的隆庆六年(1572),他的晚辈们才在宗祠后的牛形山将其下葬,并建造八卦形石墓。八卦古墓历经430多年风雨,至今仍完好如初,成为石门村重要古迹之一。   
    石门历史上,高氏鼎盛时期莫过于明朝嘉靖年间,高氏一族同时有14人在朝为官,还有一个女婿任知县,一个外甥做知府,显赫一时。至清朝康熙年间,人丁兴旺,一时石门村人满为患,全村粮食,一年不足食三月。族人鼓励外出谋生。至今,安徽霍山、金寨、潜山、舒城、湖北黄杨、京山、罗田等地,均有自石门外迁的高氏后裔。   
    清咸丰五年(1855)九月,太平军翼王石达开率部取道池州路经石门派使者先来颁告。时石门高人丁兴旺,财大气粗,石门高团练将太平军使者扣留,拒绝借道。盛怒之下,石达开带兵攻打石门。石门团练凭险要地势固守村寨要隘。太平军强攻三天三夜,打不下石门高,军师率兵由马子坑大冲绕行,翻山奇袭石门,大破山庄。一时村寨大火冲天,血流成河。咸丰九年七月,太平军韦志俊部进攻陵阳镇后,又寻衅石门。高氏五十三代高正宏召集民团兵勇,由其子高荫棠任团练,率众抵抗,终因寡不敌众,全家殉难。后经湘军首领钦差大臣曾国藩奏请朝廷,颁旨赐恤,封高荫棠为云骑尉,祀昭忠祠,春秋享祭。    
红巾军火烧石门高五百年后,太平军又血洗石门高,历经劫难后,昔日鼎盛一时的村庄,一度十室九空,繁华不再。   
    我们穿行在石门高村的石巷中,静听远古脚步的回声。正午的阳光照耀着古老的村庄,石板、石壁发出金属般的光泽,四周青山肃穆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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