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归故里
故乡与我,隔着快30年的光阴,唯以梦牵。梦中,那条流淌不息的废黄河两岸,柳影婆娑,水湾逶迤,懵懂少年赤脚轻衣,踏泥而行,像南归的燕儿,万里跋涉,目光温热,急切的寻找那屋檐下的泥巢是否安在。
海近了,滩近了,故乡的气息如那阵阵细浪层层向我涌来。脚在松软的沙上轻轻走过,清凉柔和,趾间湿沙摩挲,酥痒麻滑,软若海绵。那些细鱼小虾儿仿如水晶般晶莹透明,在脚踝间萦绕穿行,恋恋不舍,我这个陌生的梦中归乡人呦,何以受到你们如此隆重的欢迎?
那条出海的木船还在,晃悠悠的泊在岸边。船底一顷一斜间苔痕隐现,墨绿如玉。也许,它才是人生最直接的记录者,把岁月流逝都堆积在深处,任海水冲浸,色彩却愈加厚重。浪来船起,我坐在舷边,坐在了海里,把脚伸到海水中,水花激荡,就象儿时和小伙伴们在海里嬉戏一样,欢笑声和“哗哗”的嬉水声被留在了从未平静过的海面上。
岸堤就在眼前,堤高十丈,成卧龙之势,连绵千里,把大海和陆地分成了两重天。堤内青一色的混凝土墙,堤外林深树高,那里曾是儿时的天堂,捕鸟摘果,爬树捉迷。大海造就了孩子们宽广浪漫的性格,儿时风吹浪打则让现时处于安闲的我,愈发怀旧。
是什么让我双眼迷醉?是什么让我鼻下生香?哦!是堤下那麦田里一望无际的金黄,是那随风飘散的麦香,是那浅黛薄粉的农家割麦姑娘,在翠绿金黄间,挥镰搂金,头上流行的遮阳帽和花俏的服饰伴着优美各异的割麦动作,像是一个个舞者。
堤的远方,余辉映面,大叔左手提着鱼篓,右手提着渔网,沿河岸回走。不远处,犬吠鸡鸣,炊烟袅袅,家已依稀可见。
长于屋后的玉米林,吐出了诱人的长须,雨丝呖呖,闻香听声,心清神净。抚过剑似的长叶,忽闻池塘里的蛙鸣声,悠长脆亮,那是年少离家时它们为我吹的曲子,就在这片熟悉的青纱帐里,我从不曾忘记!
那繁花满枝的梨树下站着的是谁?笑吟吟的向我招手,轻轻呼唤我“大海”的乳名,搂我入怀。我能感受到她温暖的呼吸,却看不清她的眉目,只有朦胧虚幻的影子,是隔壁视我如宝的婶娘,还是摘下第一个熟了的梨子给我吃的奶奶?
午夜醒来,泪湿枕边,故乡似乎就在床前,可终究不可触及!(金华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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