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正直狱医（2） 

“哪里、哪里。钱班长，你按方子下面的煎制方法、服用剂量和服用时间严格使用，切不可随意增减，过量适得其反，过少不起作用。服完后再来这里我为你候候脉。”扁阙这次配的根本不是什么保健之类的补药，完全是针对钱丽的怀孕和子宫肌瘤对症下药，确保不呕吐以及抑制子宫肌瘤发展，所以，扁阙反复强调使用说明。可惜，此刻钱丽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借刀杀人”计划的成功上，哪里听得进去半句？

  扁阙的话，钱丽根本没有放在心上，敷衍回答：“一定、一定，再次谢谢！”钱丽回去后，把药往垃圾桶里一丢了事，谁知五年后肿瘤恶变转移，医治无效病故，因果报应，这是后话表过不提。

  再说扁阙背了药箱到了地牢，进入9801号囚犯房间，立即，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呛得人直打恶。扁狱医拿出手电筒一照，立即命令似的喝道：“钟警员，快把脚镣手铐给囚犯全部取下，再这样下去，囚犯要得败血症了！”

  “好！我马上开锁。扁主任，这事别让钱班长知道。她要知道是我开的锁，我又得挨批了。”

  扁阙怒道：“死刑犯也是人，何况，她又不是罪大恶极，听说她是被人陷害的，照这样折磨下去，就死在牢里啦！小钟，不用你负责，由我扁老头一个人承担！”扁阙说完，递过手电筒，“你给我一手按住她手脚，一手照住伤口，别动！”

  东方绮瑰听在心里，好生激动，虽说有人害她，但好人还是处处存在。现在她的伤口首先要进行清除烂肉、创面消毒，当剪子剪去那些烂肉并用镊子夹着酒精棉球在伤口上不断摩擦时，那种钻心般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尖叫起来，传到隔壁的牢房，以为她在受刑呢。

   只听扁狱医说：“你得忍一下痛，我要彻底为你消毒，不把表层腐烂的肉切除，不把病毒彻底杀死，不把进入血管的病菌完全杀死，后果严重啊！”说完，又将伤口挤压了一下，直到鲜血流出为止，但听东方绮瑰大喊一声：痛煞我也，随即昏了过去！

   此时扁医生却说：“好了，好了，新鲜血液流出，等于把病菌挤出来了，趁她昏迷，赶紧给她伤口缝几针止血。小钟，把手电照好，不要乱动，看你吓得浑身发抖，连手电筒也抖动了吧。”

  钟亮道：“我是有点怕，但更多的是感动。我看到这个死囚这么坚强，实在少见！大多数死囚一经判决，精神都失控了，胡言乱语的有，寻死觅活的有，哭天喊娘的有，唯独这个死囚精神完全正常，行为举动也完全正常！”

  “那就证明她确实冤了，只有想要翻冤的人，抱着平反希望的人，才能做到沉着、坚定，临危不乱。”扁阙在牢房看得多了，以他的经验看，9801号死囚肯定冤枉无疑。

   钟亮说道：“我是新兵，扁主任有经验。可是这都是上头定的，而且中院已经判定死刑，怎么翻案呀？”

   “啊呀，这些我们管不了，只能让她少受些痛苦就算尽心了。小钟，现在伤口消毒、缝针、包扎全做完了。考虑到还有少量病菌或者病毒已经进入她体内，形成感染源，我还得给她注射一针抗生素，以抑制伤口发炎。”扁阙说完，从药箱里拿出事先备好的药瓶。

  扁阙狱医完全不知道，他拿的药瓶，就是钱丽调包的毒药！

  死亡开始向东方绮瑰逼近，但东方绮瑰此时还因为剧烈疼痛过度而处于昏迷中，如果这一针下去，真的死了，倒没有什么痛苦，功过是非，冤与不冤，一了百了，再无牵挂。而对于扁医生来说就是不可思议了：一针消炎针，也能把人打死？不可能啊，除非药物强烈过敏，来不及用解药抢救。当然，这些都是假说。

  此时在牢外的钱丽狱警，正板着指头掐算时间，心里在说：这老扁头该到牢房了吧？该给9801号死囚打针了吧？不会发现破绽吧？饶你这个老军医经验丰富，也想不到我这个黄毛丫头在你药箱里早已做了手脚，哈哈哈！钱丽想罢，给秦珪院长发了一个短信：“按您指示，一切进展顺利，再等半小时听好消息！”

    再说扁阙拿起药瓶，用酒精棉球擦一下封口，再取出针筒，按剂量抽了3CC，准备排空针筒内的空气后给9801号囚犯注射，就在此时，仿佛上帝要拯救一个不该含冤死亡的人，特意指派一群大老鼠毫无顾忌地爬了过来，绕着扁阙的脚打转，搞得扁阙一阵忙乱，握针的手一抖，竟把针筒里的药水挤了出来，掉到几只老鼠身上，这一下可不得了，这几只老鼠感觉不爽，立即添了添身上的耗毛，顷刻间倒毙当场！

 “不好！”扁狱医惊叫起来！

  钟亮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用手电筒往地面一照，发现一连三只大老鼠滚动着，蜷缩着，抽搐着，吱吱的叫着，随即一动不动。

   只听扁狱医发出警告：“小钟，针剂有毒，千万别碰！”

   钟亮见三只老鼠突然毙命当场，也是惊讶不已。听到针剂有毒，急忙问道：“扁主任，针剂是你亲自选配，怎么可能有毒？”

  “是啊，怎么可能有毒呢？而且我们药房也根本没有这种毒剂呀，也根本不可能把毒剂误装在正常的消炎药瓶里，除非有人故意做手脚害人，真是好险哪，若不是这群耗子捣乱，我这一针下去，9801号囚犯必定当场死亡，我不成了杀人犯了！”扁阙心有余悸地说。

   “那就好好查查，看有谁来过你的医务室？”钟亮提示。

   “除了你钟狱警外，就是钱狱警了，她是来看病的，没有怀疑的理由，其他人没有来过。”扁阙表面这么说，心里已经怀疑是钱丽做的手脚——趁在他去中药房配药的那个时间段作案，这只能怪自己太麻痹大意了，所以不便对钟亮说。

   “这倒奇怪了，钱班长身体一向很好，看什么病呀？”

   “这倒不奇怪，有的人感觉上没有病，其实潜伏的病没有发作或者还处在胚胎状态，钱班长就是这样的。”

   “是吗？实在看不出。”钟亮说。

   “我已给她配了药，只要坚持服用，可以治愈。”扁阙嘴上说，心里却是恨她：“我好心为你治病，你却趁机调包，借刀杀人，好狠心啊！”

   钟亮说：“扁主任是有名的扁鹊再世，妙手回春。悬壶济世，治病救人你是一把手，破案怎么样？我看这次毒针事件就是冲着9801号囚犯来的，从刑具的折磨上可以看出，刑具折磨是慢死，有人等不得了，要她速死，我分析对吗？”

   扁阙点头道：“钟狱警分析对头。我看此事不宜声张，不要上报，惊动了上面反而不好。既然是毒剂瓶子，我通过化验室能查出是什么毒性如此厉害？再通过印痕鉴定中心的老战友，查一查瓶子上留下的手印就知道是谁干的了，当然，就是查出结果来我还是要保密，免得影响我们监狱的声誉。小钟，我要马上行动，你在此保护现场，防止再有人暗害9801号囚犯。注意，这里发生的一切只有你知我知。我现在把针剂拿回去化验，把瓶子上留下的手印做个鉴定。还有，9801号囚犯再也不能戴手铐脚镣了。”

   扁阙狱医交待这么清楚，让钟亮这个新兵好生感动，便说：“好，我一定照办。扁主任对死囚这么有担当，我要向你好好学习。”

   扁阙反问：“你学我什么呀？关键是你忘了监狱的宗旨，你来监狱工作，难道没有受过这方面的教育吗？我们的监狱，既是惩罚罪犯的地方，更是改造罪犯重新做人的场所，它是监牢，又是熔炉，还是学校，听说过炼狱重生吗？就是这个意思了。至于那些罪不可赦的死刑犯，虽然剥夺了人生自由，是罪有应得，但在执行之前，必要的人生尊严还是应该得到尊重的，至于那些冤枉入狱又被冤判死刑的人，就要格外慎重了。就说这个9801号死囚，面相那么善，正气那么足，这么可能犯罪呢？她是澳洲的成功商人，又何必自筹资金到中国来犯罪？她是来大陆投资的，不是来犯罪的，动动你的脑子就知道了。”

  钟亮有些惊讶地说：“原来扁主任非常熟悉监狱的规矩，对9801号又很了解，真是了不起。”

  扁阙道：“我们做狱医的责任跟你们狱警差不多，我为罪犯治病，你为改造罪犯，好了，不说这些了，我要马上追查调包毒针的凶手。你在这里看好9801号死囚。对了，针是不能打了，但消炎药片还是要吃的，等她醒来后多给她喝些水，让她吃饱饭，增加抵抗力，防止伤口感染。

  扁阙以为只要查出毒剂瓶子上留下的手印就能查到作案凶手，但他低估了凶手的反侦察能力，在调包过程中瓶子上根本没有留下作案者的手印痕迹，倒是扁阙自己的手印沾满了瓶子，幸亏此事没有声张，而毒针事件的主谋钱丽也不可能暴露自己。因此毒针事件就这样不了了之，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是，经过化验确认的氰化钾是从哪里来的呢？除了钱丽有作案时间外，再也没有其他人了，可是没有证据，又何从查起呢？这让扁阙狱医存疑了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