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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正邪较量

       在“大老板”程少记祭出死亡威胁面前，殷繆不得不提供了一个有关太奇凤与英华公司前任领导刘贵喜在最初股权转让的一段隐情——

    那是1995年新年伊始，在万国证券公司老总关金生的撮合下，南方英华公司刘贵喜与澳门泰琪公司金琪凤“太奇凤”地块签订了股权转让协议。在双方商定过程中，关金生兼顾到双方利益，提出了4条意见供选择，（详见第14章“帮助朋友”），但由于当时房地产政策方面的原因——股权转让的前提，必须满足项目工程建设进度的的三分之二以上才能办理，而当时项目刚刚上马，所以，公司没能办理股权变更登记手续，只变更了公司法定代表人。对于这样转让的小事，“大老板”程少记自然不知情。

     “还有你呢，一起说！”大老板指着金若川，摆出一副审讯的架势。

     金若川在殷繆讲话时，已经拟好了一个腹稿，见大老板急吼吼地逼问，便毫无保留地说出了上面关于地块转让中贷款的一事——

    金若川三年前还是一个县级银行的主管，直到澳门赌场上巧遇大老板后被赏识，随即指示有关部门把他提拔到光发银行任职，有资格接触银行内部财务机密。原来太奇凤大厦建筑地块的前身也是刘贵喜经手的一个项目，因为项目资金筹集困难无法按政府要求的时间节点准时开工，眼看这块土地被政府无偿收回，刘贵喜为了挽回损失，向市府秘书处官员行贿，不料偷鸡不成赊把米，被人揭发，行贿、受贿各方均被处罚，刘贵喜差一点进了班房。此事是金琪凤通过万国证券公司老总关金生从中斡旋，从刘贵喜手中接过这块被政府即将收回的地块才算彻底解脱，帮了英华公司刘贵喜一个大忙。当时从光发银行出借的一笔221余万美元的土地购置金作为股权转让一并转到了太奇凤的账务上，至今未还上。现在刘贵喜被逼走美国，不能亲自作证。这笔“贷款”也好，借款也好，股权转让金也好，是大有文章可做的。

     “大老板”程少记听了两位详细“陈述”，突然怒气顿生，指着殷、金两位鼻子骂道：“你们这两个混蛋，看似忠诚老实，却背着我留一手，要不我用死来逼你们说出真相，难道想另起炉灶吗？”

    殷繆还算沉着，回答道：“首长，我们不说也不是，说也不是，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你还敢顶嘴？你不想想，你们只提供线索，却没有相应的对策，我要你们到这里来干什么？享受美女吗？死到临头还有这份心情？”

     殷繆解释道：“首长你听我说，当初属于英华公司的股权没有变更，而只是变更了法定代表人。你从事法律工作二十多年，一定知道，既然股权变更手续没有办，从法律角度看，金琪凤并不具备拥有太奇凤大厦的法律依据，是这样吧？那么不管太奇凤改成什么名字，从原始文本上看，英华公司依然是太奇凤的股权持有人。如果对方有异议告上法庭，刘贵喜去了美国，谁来作证？即使刘贵喜在国内，施予压力，他敢作证吗？再加上，我们是国企，她是私企，法庭会支持民营企业吗？所以，股权就是产权，我们英华公司拥有太奇凤的产权从逻辑到法律上都是成立的。”

    大老板听他这么一解释，心里有数了。可他依然得理不饶人，继续训斥道：“你看看，我不把你们往死里逼，你能急中生智说出这个隐情来吗？这不比那份虚拟的产权置换更有用吗？你们怎么早不说，早说了，我们还用得着费这么大牛劲去搞什么‘产权置换’吗？害得我们六七条生命死的死，失踪的失踪，都是你们无能造成的！”

    大老板把陷害金琪凤失败的责任统统推到了下属身上。

    其实，关于股权转让的真实情况是，当太奇凤大厦开工后的第二年，工程投资总量超过三分之二时，已经符合大海市有关股权转让的条件，刘贵喜作为英华公司的法定代表与太奇凤大厦的法定代表金琪凤及时依法办理了股权转让手续。股权转让文件上明确了太奇凤大厦产权归金琪凤所有，白纸黑字，双方盖了单位印章和签了名盖了私人印章。

    那么殷繆既然明知道股权变更手续已经办妥，为何还要蒙大老板呢？原因只有两条，一是在死亡威胁面前先逃过一劫再说；二是当事人刘贵喜已经被逼走美国，没有了证人，法院就不会单方面采信金琪凤，即使采信，英华公司完全有权提出“文件造假，印章伪造，笔迹不符”的指控，纵然对方搞司法鉴定，笔迹确认，大老板神通广大，这些行业都在他管辖范围，一个暗示，假的可以鉴定成真的，真的可以鉴定成假的，还怕什么呢？所以，殷繆有恃无恐。

    再说金若川也是胸有成竹，待到殷繆把阴谋计划讲完，马上把准备好的腹稿和盘托出：“首长，我前面说过这个金琪凤在我们光发银行有一笔221万余美元的贷款可以大做文章，但文章做大后，需要你的帮助才能达到目的。”

    大老板显得有些不耐烦，催促道：“别啰嗦，直入主题！”

    金若川马上答道：“我的意思是，把这笔贷款刻意做成金琪凤拒绝履行的由头，那么首长掌握的司法部门可以乘机介入，随便扣一个罪名即让她绳之以法。”

     大老板听出一些苗头，但如何让金琪凤上钩呢？区区一笔小数目贷款，能做多大的文章？大老板不解，要金若川明说。

    金若川继续道：“首长，我们银行内部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凡私营企业因资金周转困难向银行借款时，利息是由债权人说了算的，可以优惠，也可以提高。只要双方自愿约定，不算扰乱金融市场秩序。所以，这笔贷款以超常规计息，即本金加月息复计，就是利滚利的意思，我已经粗略算过，221万多美元本金折合成人民币即1200多万，到了三年还贷时，应该是7300多万元，合计年化率两倍多。以我对金琪凤的了解，她是绝不会答应的……”

     大老板还没有听完金若川的话，已经发出一阵不屑一顾的狂笑：“哈哈哈，你这个馊主意，你当人家是傻瓜呀？区区7300多万元，还不及她太奇凤投资的十分之一，她金琪凤还不起吗？就算她明知是我们在坑害她，为了太奇凤的大局，她也会忍痛归还的。她是一个经过大世面的人，不值得为了这一点高利息坚持原则，因小失大，装正义英雄，作无谓牺牲，更不可能让她失去战略眼光，宁可坐牢不愿还款。你也太小看她了，正因为你们一直小看她的能量和智慧，才导致我们的计划屡屡失败！”

   从常理分析，大老板的话没有错。商场上有很多这样的例子，明知是高利贷还得冒险借，忍痛还。只要对企业发展有利，临时借一点高利贷算不了什么。不过，金琪凤当初的这笔所谓贷款，是从好朋友刘贵喜手中作为产权转过来的一笔“土地出让金”由她承担还款。刘贵喜与金琪凤最初在澳洲相识，金琪凤回国投资创业，多得刘贵喜帮助，而刘贵喜落难，也得金琪凤全力资助，他们同舟共济，称兄道妹，关系亲密，根本就没有约定利息高低。所以，金琪凤始终确认这笔贷款顶多按国家银行正常利息计算，到时还贷就是，现在三年期未到，不急。可在这个关键时刻，刘贵喜被上头“处理”去了美国，音讯全无，没有人能证明这笔贷款的利息高低。

    金若川完全知道内情，所以，在大老板祭出死亡威胁面前，为了自保，大胆地利用了这个空子，态度坚决地对程少记说：“首长你判断错了，我不是说她金琪凤还不起，而是她倔强的性格注定要冒着坐牢的风险来抵制高利贷，这就中了我们设下的圈套。只要她坚持拒绝还款，等于自投罗网。我敢断定，只要我们演好这出戏，她绝对会乖乖地走进我们设置的陷阱。你难道没有注意吗？这个金琪凤在做希望工程和慈善事业上千万元她毫不含糊、慷慨解囊，她的水泥产品质量比竞争对手好，价格却比同行便宜，但在其它方面，不该出的冤枉钱，她是一毛不拔的。就这些，足以说明她骨子里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性格——该出的钱，出的大方，出的痛快，不该出的冤枉钱，打死她也不肯出。所以我愿用脑袋担保，到时她若不上我们的当，听凭首长发落，就是你首长不予追究我误判之罪，我也主动辞去光发银行行长职务，并由此给首长带来的损失，愿承担全部责任包括经济方面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