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居住的城市

如今，我还站在这里
看着这繁华的街道。
反光镜中过路的人群
像是一粒粒被遗弃的棋子。

雾气弥漫的城市，偶尔
透出些许星光。这星辰
给予我无形的压力，
像是一双黑翅膀紧紧收缩。

月光如刃，薄而冷。
人们一边咒骂一边工作
日子富有秩序
皮鞋锃亮，每日一擦

这就是我居住的城市。
我的每一次飞翔都无从记载
我的每一次坠落都悄无声息
而我的城市永远欣欣向荣
像是新鲜的韭菜


◎ 俯瞰

鸟飞在这城市的上方
像是一只被风刮跑的塑料袋
孩子们奔跑在城市的盲肠里
气球挂在天线上

我时常感到身体很空
时常觉得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
把我从里到外掏得空空如也
把我从里到外掏得泪水涟涟

而我小心翼翼地过马路
脑子里不敢想那些多余的
因为只需轻轻一撞
我就会魂飞魄散，成为孤魂野鬼

 

◎ 欢愉

我有一颗发亮的头脑
它喜欢笨拙的，干枯的事物
它喜欢独自沉浸在黑暗中
留下我，跟你开些无聊的玩笑

在夏天的夜晚，我的童年
与夜色融为一体。我的童年
挥舞着网兜，捕捉那些
星星点点的光亮的小翅

后来我站在街上，眼前
闪烁着各种颜色的霓虹灯
你不得不说它们很美，真的很美
可我很累，就闭上了眼睛

我感到无限地下沉
像是置身于通往未知的电梯
我发亮的头脑也无法形容那种
莫名的像是濒死的欢愉


◎ 晚年

我正在慢慢老去
没有人能阻止我，我将提前退休
恢复成第一人称
我将培育出灰暗的植物
躺在祖母的床上长睡不醒

说着没有人听懂的话语
我不是拒绝听众，而是在喃喃自语
我念叨的是一条久远年代的河流
如今早已干枯，变成粉末

我喜欢看黑天鹅翩翩起舞
我还爱看空中飘满肮脏的柳絮
还有下个不停的绵绵细雨
像是某个黄昏时突然爆发的偏头痛
一直持续到了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