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天气

 

没有比今天更好的天气了，我的心

仿佛隐隐地朝向哪里。鞋子

都码放好了，家里干净得仿佛

我就要出远门。而我只是坐着不动。

 

我向窗口望了望；没有什么人

我突然想到，那年去藏区

看到的几个去拉萨朝圣的藏民

我们的汽车比他们快多了，而我

却感到手掌微微出汗——

 

一朵不可理喻的花朵就这样繁殖了下来

 

 

◎ 轻如鸿毛

 

四季交换，物是人非。连一些词语

也已经用旧。看到天空的飞鸟

也会感到倦意。是的，我总是被生活

牵着鼻子走。面对即将荒芜的田园束手无策。

 

我想，如果我像是勤劳的老黄牛

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现在我一定收益颇丰

而我轻如鸿毛，随风飘荡

却又到达不了飞鸟的高度，去俯瞰大地

 

谁会在意一片羽毛的洁净？

谁会关心一片羽毛在躲避什么？

你会在意吗，我的兄弟

或许你也不是那么干净

 

谁都有各自的命

谁都有各自的骄傲

谁把这骄傲坚持到最后

谁就是胜利者。

 

 

◎ 一切不是这么简单

 

我无法给你任何承诺，是的

在时间面前，牙齿也不堪一击。

我穿着年轻的外套，头发乌黑

双手插兜像是要随时拔枪

 

面对这社会，我总是感到紧张

握紧的酒杯总是要撒出几滴。

我还不能像穿过自家厅堂那般从容

我还不会与讨厌的人在客厅称兄道弟

 

听着，如果我生活在沙漠

我会收集里面的粒粒黄金

如果我找不到水源

我就会被渴死

 

一切就是这么简单，有水

我就活下去，没有水，我就被渴死。

而现在，在我出生成长的地方

我即不见沙漠，也不见沙洲

 

◎ 再见杰克

——送给杰克·凯鲁亚克

 

有时我像一根鱼刺一样不合群

当我傲慢地走过，我知道，我外强中干

我用肉做的手指指不出方向

但我仍然走着，我的杰克

 

在这段旅途上，没有车

可以拦，没有人会好心地捎我一程

在路上，我遇到许多灵魂

肉体倒在路上；他们爱嗅鲜红的罂粟

 

你看，我的杰克。如今这里

比你生活的年代还要繁华

但我总觉得缺点什么，我的杰克

为什么有时我觉得自己只是个空壳。

 

我看到你早已登上离去的列车

向我们挥手告别。让我们恨得牙痒。

再见，我的杰克。我想与你同往

但现在，我只看见了高高的墙。

 

 

◎ 早安

 

早安，倒霉的事就像是一只球

滚落到我脚边，让我一脚踢开。

我像一本书那样大声宣布：早安，这个

失恋的早晨，它隐藏着一双翅膀

 

天空如此洁净，我是否应该

打马远去。我是否该学习一棵执拗的

藤蔓。是否该吐露一个真相：

白云，让人想到婚纱幸福的颜色

 

回头望望——只有我，和我站在一起

我向着天空说，早安

我还可以向你捧出一颗没有麻木的心

我只是不明白：牵着的手

为什么还要放开

 

问我是否会后悔？早安，倒霉的球

它在独自转动。请你告诉我：每天清晨

都会有露水吧？都会有被露水打湿的眼眶吧？

 

 

◎ 丑小鸭

 

我抱着花瓶穿越广场

我的步伐如同初夏的阳光般轻盈

在这个时刻，世界是清晰的，清晰到

没有什么秘密可言。我对一切都轻拿轻放

 

整整一年，我的笨拙救了我

我再也用不着道歉、脸红，甚至当我

发现我的心中有什么正在坠落，正在破碎

我也会笑而不答，我坚定的目光将穿越一切玻璃

 

如果我长出一双翅膀，那将是怎样的翅膀？

它会带我飞向更高的天空吗？还是

带我步入歧途，让我变成发疯的秃鹫

放弃梧桐之巢，为争夺腐肉不顾一切

 

而现在，我只是一个丑小鸭。抱着花瓶

脚步幼稚，惹人发笑。做着天鹅的美梦

我不知道这瓶子有什么用就如同我不知道梦有什么用

我只知道它易碎、夸张，还总喜欢鲜花与爱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