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阳光早餐

今晨像她做的早餐一样美妙。
她拿起柔软的面包，涂了一层又一层。
昨夜我梦到了雨，起床时发现枕头一片湿润。

她扬起颈子，喝下洁白光滑的牛奶。
玻璃杯放在桌子上，几乎没有声响。
拉开窗帘，每片树叶都在闪烁
由此感到树木深知我心。

仿佛所有的争吵都被吸走了
她仔细地做一份爱的早餐。
我喜欢看她专心的样子。

她打开广播，收听清晨的频道。
我在欣赏一只易碎的瓷瓶。
她收好餐具，转身进入厨房。
桌上还留有面包的残渣。流水声响起。


◎ 冬日

寒风在外面呼啸着
起初它还是小心翼翼
现在则放开了胆子
尽情享受属于它的季节

趁它不注意的时候
我推开窗子，发现
窗外行人的脸个个麻木
仿佛冬天已经爬到他们身上

它很快发现了我
转过身，向我扑来
我手疾眼快，关上窗子
仿佛把魔鬼挡在窗外


◎ 梦蝶

风刮过你的窗口。你走出屋子
四处瞅瞅，看有没有人来过
然后关好门，回到床上。窗外的月亮
有一小块月光照在床单上，平坦而安静

你想了想，早晨的那只花蝴蝶
从你头顶飞过。真是美丽
美得让你产生了不祥之感。

清晨，你走进一条胡同，是死的
于是只好折回。你惊讶地发现
这里有着数倍的阳光。那个跑步的女孩
如此纯粹，但你绝对不认识她。

傍晚你回到家，打开灯
并不觉得很累。于是坐在沙发上
愣了很长时间。你摁下遥控器
电视立刻大放异彩。

窗外依旧是安静的。只有
那一小块月光，印在床单上。
你把手放上去，月光
就像是水流到了你的手上。



◎ 委屈

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打开手机，编好一条短信，却不知
应该发给谁。这么晚了，大家都睡了
他不知道谁能忍受他来自半夜的骚扰。

白天的一切他都可以假装没看见
但现在，午夜时分，他爱的和恨的
都已入眠。他也命令自己睡着
但大脑小脑仿佛一同跟他作对。

通讯录一页页往下翻
最后他放弃了。他觉得自己像一件破背心
挂在月亮升起的枝桠上。


◎ 给T。G。Q愿你安息

真的到这时候了，你不再大喊大叫
相反，你出奇地安静。坐在窗前
看着这座城市。你只是有些凉意
死亡不再是阴影，它像件外衣披在你身上

你曾无数次想象过死亡的模样
想象它来到你身边，带走你的生活和亲人
——你不敢再想了，你睁开眼睛。

你曾祈祷上苍，让它拿走你的生命
保佑家人平安。而现在，你还活着
很结实。只是湛蓝的天空之上
多了一双双注视你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