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棵开花的树

早晨，我看到了一棵开花的树
它完全开放了，证明黑夜已经过去
上天就是这样，给你一些痛苦
让这些痛苦教会你如何欣赏一棵树的美

它就在我的楼下，我与美
平等地对视着。是的，它没有思想
生死之事也不会让它感到为难
它只是这么地开放着，仿佛美燃烧着

我不知道，如果它明白自己的美
也终将是自生自灭的美，它还会不会
如此热烈地开放。而它不会回答
只让美的光芒一直照耀着。

我惭愧。在这如此纯粹的美的面前
难道我不应该惭愧？对于未来
我无比困惑，其实这一切都是空的
只有美，是永恒的事业。


◎ 拜云南三塔寺

我必须承认，我从不信你
只是在艰难的时候，或不经意间
才会隐约感到神明的存在，并且
下意识地祷告，然后内心恢复正常
像是拉上了黑色的拉链

我知道这一切的一切都来源于内心的魔
因此冥冥之中的安排，让我在这雨天里
见到你，让你毫不留情地镇住我
我扔掉雨伞，站在你的下面，想着什么

在这样的年代，我无法预料谁
才是你真正的信徒。反正那肯定不是我
我不懂经书，我六根未净，甚至你的名字
我也是今天才真正记住。但我毕竟是来了

站在你的脚下，让冷雨打在脸上
我默念着什么仿佛我并不是匆匆的游客
直到彩虹出现，那像是一个信号
催促我继续走下去。我仿佛看见了一个父亲
放开了他正在蹒跚学步的孩子的手


◎ 解放

我突然明白，离荣誉远一点，这是
上天赐予我的最大的礼物。是的
你以为荣誉像刚刚采摘的瓜果
一样香甜吗？它往往包藏着苟且之事

我也曾追逐于它。但现在，我走在
一场春寒过后空荡的大街上
我突然发现一切是那么的不真，仿佛
我穿过的不是街道，而是平庸的生活

迷雾总是从内心升起。降生于世
我坚信，我能干成许多事情，而荣誉
不会再苛求了。它来，我将热情欢迎
它去，我也决不苦苦挽留。

啊，这是怎样一个春天？我的骨骼
已停止生长，但内心却更加强大
太平之世我独善其身，这算是一种解放
而平庸的生活终将是我们时代的表象。
（写于2009年春天）

◎ 北京，我多么想飞起来

这是一句多么稚嫩的话，人一听
就知道是一个新手，还没有
被现实教训。好吧，就趁现在
在高高无人的天空，仿佛要去采摘什么

双脚离地的感觉真好。为什么
非要让人看见？你从未想过的事
在这高高的天空一一浮现，难道
这样的高度还让你壮不起胆子？

但你还是停下来吧——去看一看
这个真实的城市，北京。如果不出意外
这里就是我的永久的归宿。透过机器
巨大的轰鸣，我的灵魂安息之所……

给我写信吧，地址永远不变
当我走在熟悉的街头，我从未想过
其实这里是一面湖水
人就是那水中浮动的萍藻……


◎ 未来的道路

所有的欢乐与悲伤都是一闪而过
像是在与闪电赛跑，而我根本
追不上春天的步伐，只好向石头
学会沉默，并向它借一样东西。

不知何时，熟悉的东西也变得
陌生，像糖果慢慢融化。时间
让我的内心不再打架。如今
我稳坐于此，向着未来进发

有时我觉得自己太慢了，被许多
美好的事物甩在后面。而冷风
将我拥抱，仿佛我是风的儿子
好吧，我其实更喜欢在寒风中歌唱

我曾去过云南，感受那里的贫穷与富足
让我对我生存的现场有了更深刻的思考：
总有一种力量用之不竭，总有一种成功
在远方等候，那时我将脱帽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