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新编》中的“油滑”
(2008-09-13 19:45: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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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去年选修一门有关鲁迅小说的课,之后写的一篇作业,现在读来,自己感觉还可以,所以发了出来,有何不妥处请勿怪!
《故事新编》事实上是鲁迅对中国神话的歪曲,把现代于古代混杂在一起而作成的。用现在的观念去看它,它只是短篇的玄幻小说。但从其语言及其成就上看,它算是玄幻小说的顶峰,鲁迅理所当然的可以理解为玄幻的“鼻祖”,或者更确切的说鲁迅是一切“恶搞”的鼻祖。这一切似乎都缘于鲁迅的无聊而油滑。
女娲无聊的时候创造了人类,而鲁迅无聊的时候却创造了《故事新编》所谓的“恶搞”小说。为什么说是“恶搞”小说呢?对于初次接触《故事新编》的读者来说,她理所当然的会被扣以“恶搞”小说的名号,想想满口“之乎者也”的了老先生们突然喷出一句“good
油滑的境界
《故事新编》的油滑并不是无缘无故的。鲁迅在序中这样写道“这可怜的阴险使我感到滑稽,当再写小说时,就无论如何,止不住有一个古衣冠的小丈夫,在女娲的两腿之间出现了。这就是从认真陷入了油滑的开端。油滑是创作的大敌,我对于自己很不满。”油滑是这样开始的。首先是鲁迅态度的转变,原先是“认真”的,但由于某些人的言行使他感到“滑稽”可笑,而事实上,可以猜测鲁迅是愤怒至极的,在这种情况下用正常的言语已难以表达自己的极度不爽,所以才逐渐陷入“油滑”当中,换一种说法是欲借以“恶搞”来发泄心中的不满,以得到心理上的满足,同时给敌人以重击。“油滑是创作的大敌,我对于自己很不满。”既然“油滑”是创作的大敌,为什么鲁迅却要“油滑”到底,而且还对自己不满呢!从心理学的角度去分析鲁迅的心态:他实际上却因为“恶搞”而洋洋自得。
有一些学者认为“油滑”是指鲁迅在他的历史小说中所使用的一种“将古代和现代错综交融”的艺术手法。其实,所谓的’将古代与现代错综交融”只是鲁迅“恶搞”神话小说的需要,而油滑自然而然的成为了鲁迅“恶搞”的有力手段。也许有人会认为“恶搞”就是为了博读者一笑而已,而我们平时所看到的恶搞,也仅仅使我们哈哈大笑一下罢了,却没有多大的意义,只能说是低级趣味。但鲁迅的“恶搞”,不仅使人因为觉得荒唐而哈哈大笑,当读者深入到故事当中时,此“恶搞”就并不真的让人觉得有多么欢快了,相反,却有着无限的愤慨和无尽的辛酸和无奈。越是“恶搞”,越是辛酸。“恶搞”至于“不笑”的地步,实是油滑的至高境界。
“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这是《故事新编》里“油滑”的真实写照。《奔月》里,“又是乌鸦的炸酱面,又是乌鸦的炸酱面!你去问问去,谁家是一年到头只吃乌鸦肉的炸酱面的?我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运,竟嫁到这里来,整年的就吃乌鸦的炸酱面!”各位看官看了这一段会觉得可笑吧! 但不要小看了这“油滑”的“乌鸦的炸酱面”,它不仅仅是一个让人喷饭的意象,其背后有很多的意义。如它真实的反映了英雄迟暮的悲哀;“唉唉,这样的人,我就整年地只给她吃乌鸦的炸酱面……。”它也显示了一个男人的无奈;“放屁!——不过乌老鸦的炸酱面确也不好吃,难怪她忍不住……。”如果说嫦娥因为炸酱面的原因背叛了后羿,未免可笑,但也许事实就是因为炸酱面的原因,但此时“乌鸦的炸酱面”就不是原来的东西了,但到底是什么呢?读者可以有无比丰富的意象。这就是所谓的“油滑”的境界了:处处觉着荒谬,但似乎处处合理至极!
油滑的艺术效果
鲁迅的小说向来是不乏讽刺的。有时热嘲,有时冷讽。随着鲁迅小说的成熟,讽刺的境界也在不断的提升。到了《故事新编》,鲁迅的讽刺达到了极致,或者说是合理化了。所谓的讽刺合理化是说:讽刺已经不是赤裸裸的了,而是暗藏于油滑的语言中,以调侃的方式出现,这往往能使人接受,仿佛是天大的道理,但稍有不慎,你笑话小说人物的同时也是在笑话你自己。
其实,在《彷徨》里,讽刺已经近于合理化了。如在《高老夫子》里有一段,“他(高老夫子)现在虽然格外留长头发,左右分开,又斜梳下来,可以勉强遮住了,但究竟还看见尖劈的尖愤地,也算得一个缺点,万一给女学生发见,大概是免不了要看不起的。他放下镜子,怨吁一口气。”这一段话很巧妙,仿佛在叙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读者很容易忽略,但此段却把高老夫子写成了一个怨妇似的,其形象跃然纸上,然而却不着痕迹,讽刺的意味让人回味无穷。可以说,《高老夫子》已经有《故事新编》的味道了。然而“味道”还不够,不够“张狂”。到了《故事新编》,讽刺的味道更浓,更加“肆无忌惮”。由此可见“油滑”的效果。
与《呐喊》,《彷徨》相比,《故事新编》里的讽刺是肆无忌惮的,好像有点壮士一去不复返的豪气,或者更确切的说,是带有“狂欢”的味道。这一点在鲁迅对小说人物的刻画上体现的淋漓尽致。如鲁迅在刻画伪君子这一形象时,就夸大了这一类人的无耻。然而,油滑的语言使这些很好的隐藏起来,从而造成了一种错觉 :伪君子们的无耻正常化了,好像他们本来就是对的。但恰恰是这种错觉,才使得这些伪君子们原形毕露。在《理水》中,文化山上的学者们讨论禹是否存在,是人还是虫的问题展开大讨论时,表面上这些人好像个个满腹经纶,实际上却荒诞无稽。其中鸟头先生更是无耻至极,有一段:“不过这这也用不着家谱,我的学说是不会错的。”鸟头先生更加愤愤的说。“先前,许多学者都写信来赞成我的学说,那些信我都带在这里……”真是滑稽的很。这就是油滑的魅力所在了。
其实,《故事新编》是很复杂的,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弄懂了一些东西,但写了几个星期,又想了一些东西,越想就越糊涂了。到底“油滑”意味着什么,至今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胡言乱语了一些,竟不知道是真是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