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时代》中温柔悲悯的李劼
(2013-08-16 11:06:18)李劼关于文革的长篇小说《上海故事之毛时代》,环绕三个上海女知青在军垦农场的遭遇,书写在知青眼前进行的“天罗地网罩死”的各种奸淫。
其中清水般的蛮荒和颤栗,是我见过的最好的,达到文学的超度了众生。一种激烈到灰烬的悲哀,辗转成泥
李劼說他写这本书的目的,为召唤更多的知青,写出他们或她们曾经的故事。大概没有人愿意因此再去二度受残害了,他们已经能在李劼的文字中洗涤自己作为救赎,不会愿意世界上任何一个人知道他们的秘密。这本书已经可以代表时代了,让他们只是遗忘和放下吧。文学若需要人人都写,它必还不是伟大的。 因为有了狄更斯,双城的人们便从慈悲者那里得到了遗忘的权利,上海和那军垦农场,也是李劼的双城,女知青的巴斯底监狱。
李劼的严谨悲哀与伟大,让我们忽然遭电击般认清了一件事实:
文革是绝对不能让二流作家们去书写的,否则将只看见一种诡异的邪恶的刺激,严肃性会漫漶出腥味,不论血腥还是膻腥,是文字的失控,是撕裂伤痕再玷辱知青。
《毛时代》其实必须和李劼的《百年风雨》对照着一起读,它们是怒书与哀书。检讨皇帝,更检讨民众。
把李劼所有文字统计出来,平均分给二十年,他一天要写多少字呢?他还有其他的生活吗?糊口和书写之外。不论如何都要几近癫狂才能完成。仿佛来自上天的惩罚,孔子说圣人自有天刑。惩罚的理由为了推倒已经没有价值的李敖,阻止李敖成为大陆的焰火?这样天怒天哀的天火,李敖何来点燃的资格?李劼的坐牢就如同天刑下被火烧出的勉迫症,出狱后更加严重,仿佛给神逮捕了魂抵押在桌前写作,否则命休。人将疯未疯时,能遇见神鬼,这怒书有神鬼之合。
有很多地方,看着也像一个坐牢的哲学思想者免于精神分裂的混乱,自我治疗的记录,濒临的疯狂是那才智太高情感太炽的疯狂。
李劼灵魂上无形的手镣脚铐,不是不自由,而是过度的自由,许多地方失去小说中的悲悯和宽厚,甚至障碍了原来的风神,成为多余的芜杂情绪。如果能除祛这一点点瑕疵,真让人摇撼于他那风雨遇鬼神。横绝四海。
李敖才是真正的自我中心,因此没有价值了。李敖就是李劼说的:二元霸权谈自由,两个都是法西斯。媚俗到了无可救药。
有读者说,对李敖之需要,是因为许多人想看也需要看对蒋和国民党意识形态的批判,用李劼替代李敖,是大陆的幸运,因为批判得更严肃和更精准,没有那媚俗的气味。李劼对蔣和汪精卫之間,小平和紫之间,都是史家的洞察,后者对他而言,艰难而抗鼎。
有一点小小的建议给李劼,出狱之后,更亮烈更严肃更神圣,更锐不可挡的他,令人钦佩。但他是横空出世,一代仅有一个,太阳照射地面时,不能期望地面的灯光也都是太阳,灯光能照亮孩子读书就行,不能拿恒星的标准,把他们或她们都吓坏,饶恕他们一点吧。
在美国看见过许多个出狱后的少年英雄,那一场午门前的六月花事,成就的力道因他们的缺乏才学实力贫瘠而消失殆尽,成为一场自由主义嘉年华。李劼不同,如果最后证明那一场力道的奉天承运者不是学生,而是第一才子的老师李劼,那么该感谢幸好他也进去了,取得了自由主义者领袖的资格。李劼的性格或许将不会愿意成为运动家,却会是一个走在前头的思想家,后面无声无言排队着跟随者。
那一场六月花事后的政治流放,遂成为美国政治人权招商,贩卖二元对立冷战余绪,是由美国政府接济的假流放了。政治流放的本质,不可以接受任何特定政府的金钱资助,李劼以老师身份出狱后的流放,没有接受任何政权接济如收买,才是索忍尼辛等对流放的定义。李劼的才气和骨气,堪称盖世。
但流放是为结束流放,革命是为改造国家,长期流放同样失去流放集结的力量,李劼该回国了。至少他的书该回国了,已经在香港的书本,没有理由不一脚跨进口岸。呵呵,一定要在大陆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