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才是永恒？那些漂亮的旅游照片，最后终究看腻了。

于我而言，用冰冷的表情记下冰冷的照片，就永恒了。我永远能够在照片这个瞬间前后10分钟内，发生的事情。

我自己其实是不喜欢拍DV的，因为觉得不能保持某个状态，影像终究会消逝，只有瞬间才能被凝固。

曾经我也希望过，别人看到我的照片时能被感动。但是我现在不这样希望了。连我自己，也只是静静地看完照片，然后没有表情，仿佛没有任何事情能够让我激动。

但是，必须是安静的，能看下去的东西。安静，就是令人激动的力量。

晚上扫街。

其实没有街，就是沿着海岸线，走啊走。

路很黑，有的地方会有一段没有路灯。但是我确信是安全的。

因为我相信赫尔瓦茨卡。

 

路上有来来往往的人，都是晚饭后出来遛弯的。然后又被某个大叔逮了。“你是中国人吗？”（以下对话均为英语）

“嗯。”

“真是中国人？不是鬼子装的？！”

“真的呀！这怎么假啊？！”

于是大叔放心了。“我原先去过中国，跟着海军去的！去过XXX……”然后这桥段就很老了，不过最后是新的——“你从哪飞过来的？！不会直接飞过来吧？！”

“从荷兰飞过来的，我现在住在荷兰。”

然后又变成很老的桥段了。大叔说“我家XXX住在鹿特丹……”然后再变成新的“你住哪？！”靠，还带打听户口的！（后来我才明白游客通常没有往这边跑的，都是直奔3公里外的旧城）

“住在某个别墅改建的hostel里，岛那边。”我指指半岛的对面。

这样他才理解了。“哦，来串门啊。”然后就再见了，顺便祝我在杜布玩得愉快。

总会被大叔逮的。杜布的男人，总与海有关。露西斯卡雅太牛了，这种皮条都能拉得起来！

但是中国人民太对不住你们啊，他们挺关心家姐的。

不过当他们都死了，也就没有人知道中国了。因为投资重建城市的，是鬼子。

晚上睡得挺好。

第二天一大早就起来了。大叔说你玩去吧，记得3点回来取行李。

从旅馆走大约20分钟到机场大巴的总站，等10分钟，然后大巴半小时到机场。大叔说去早了也没用，每天早晨一班，傍晚一班飞机，机场大巴都是掐着点的，万一晚了，也是飞机等大巴。

我也有想过——杜布的机场在黑山吗？

然后就放心地跑出去轧马路了。出去玩的时候我很不愿意说话，只愿意一个人走啊走，胡思乱想。

所以说的话与看到的东西全无关。按Anna的话就是“又出来梦游啊”。

一早上起来，杜布那片很静，没有什么人，有狗——家养的狗早晨出来玩。这边每家都有一条大狗，说真的我还真不习惯——当然其实人家也真是农村，农村里养狗怎么不正常了？！

自从大学跟兽医系的住一个宿舍之后，我发现我特有狗缘，狗都对我特好。这回早上出门带了一口袋瓜子和一点麻花（停车场对面的超市买的），于是就被狗盯梢了。我往山上走，它也上山。我往松林里走，它也进松林。

你知道我想到什么吗？“一屠晚归，担中肉尽，止有剩骨……”于是我把塑料袋顶在头上了。狗还跟着……

也不闹，就跟着。

搞得是个人都认定了是我的狗。还有个胖子蹲下来逗狗，然后冲我傻乐。

幸好他居然听不懂英语和德语还有意大利语（这样的人在克罗地亚比较少见，真比较少见），要不我就赖那只狗拉我的皮条。

后来跟了一路，狗自己都觉得跟得不好意思了，越跟离我越远，最后就走了。

然后走错路了，跑到医院里了，走上去，发现是救援飞机的停机坪。

回来后采访3LHD（建筑事务所），然后我说“噢，那医院是你们建的啊！”

找到主了。

P.S.3LHD家老大叫萨沙，他老婆叫塔季扬娜，让我很想撞墙——关键是，这种名字离意大利那么近，总觉得怪异。还有合伙人叫马可，这个就正常多了。

忽然发现我喜欢的人里面不是叫达里奥的就是叫尼克的，听起来挺正常的原来都是少数。多数的还是叫“伊凡”、“阿廖沙”这样的一听就觉得冷飕飕的名字。

斯拉夫帮的势力，在日暮里村，太大了啊……

 

 

下午3点取包，去车站。

在车站上碰到了坐船时遇到的棒子老夫妻，于是打了个招呼，坐下来玩海胆。这个海胆被我从Zadar一路玩到杜布再玩回荷兰再玩回天朝，现在就在我们家柜子里放着。

这时候一个大妈过来“&#……%*@￥”我“啊……”

然后大妈自动换成英语：“别被刺扎了啊！那个刺是有毒的，而且小刺扎了就拔不出来……”

我傻笑：“嗯嗯，知道的，我会小心的。”

 

车来了，上车。眼前是一片海，嗯，还有黑山……

汽车在悬崖上飞奔，绝对的过山车。海水依然湛蓝，阳光还是很刺眼。

但是转过山坳之后，太阳就黯淡了下去。仿佛开关电灯一样的没有黄昏。

起飞之后，终于看见了太阳，对面窗口射来血红的日光。

我这边是粉色和蓝色的波黑高原。

看到了雪山和高山湖。

忽然想到在Zadar认识的波黑GG，说到克罗地亚的湖和山，给了一个字——“切！”

波黑这得有什么范儿啊！

如果是夏天，天气好的话，从这边往下一看，是能看到十六湖的。

我试着往下看了。看到了，只是模糊地一片，但是我肯定那是的。

看到了十六湖，就意味着，半小时之后，就要降落在萨格勒布了。

还能碰到上回那样的的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