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曳的教堂》本来是本小说，背景就是哈尔滨。所以就用“摇曳的教堂”作为了专辑的标题。本来以为，读了之后，就能明白哈尔滨的。可是读完了，只有一个字——晕。晕的不在哈尔滨，在于作者要讲的故事。我在小说中面对的，不是哈尔滨，而是一个故事，一个有些装神弄鬼的故事。

于是就不去想了，只留下了故事的标题。

前传－出关

早晨起来时看到北京的日出。

这回票又买晚了，于是要一大早坐八个小时的动车。

要是换成偶爹，早就疯了。可是我还能忍得住。要知道挪威的天阶铁路（奥斯陆－卑尔根）的七个小时，还有罗马尼亚的慢车，大热天里从康斯坦扎到布加勒斯特的那六个小时，也都不是闹着玩的。

〔罗马尼亚照片请见《喀尔巴阡山的黄玫瑰》中的《鱼龙潜跃水成文》；挪威的博文请参见《女人弓》〕

只是，我能在关外看见一样惊艳的风景么？

好大好辽阔的一片平原啊，像波德平原的，还是像多瑙河三角洲？

我个人的希望，是看到像在波德平原上看到的白桦林。那时前年的一个酷热的夏天，我们去波兰和白俄的边境，晚上火车横穿了德国，白天倒车横穿波兰。现在我还能回忆起那种感觉来。有些破旧的火车，包厢里异常的闷热。大部分人都站在过道这边，打开窗户吹风。从华沙往东没有多长时间，就能看见一片片的白桦林，叶子是绿的，却闪着银白色的光泽。

“偶爹就是在像这样的地方长大的。”我对老师亨利说。

“你出生的地方？”

“不，偶爹的。”

然后我继续看着窗外，不由得觉得自己很衰。我本应该对这种景象非常熟悉的，因为我的外貌几乎没有遗传到一丁点偶妈那边的南方基因。鹿皮靴，乌拉草，白桦林，大雪和雾凇，本来应该是我生活的一部分的。——只是，我住在北京，偶妈几乎从不放我一个人出去，直到大学——除非目的地有亲戚，除非跟她一起出差。

所以，我从来没有去过我的老家，仅仅去过一次关外而已，连照片都没有。在去荷兰之前，也从未自己决定去过哪里。于是在波兰，看到了自己的老家。

〔波兰照片请见《西斯拉夫的森林和草原》〕

我的老家，还有延绵的白桦林么？山毛榉树林里面，还能看到鹿，或者狼的脚印么？还有像Biebrza一样广阔又九曲回肠的，每年春天在平原上肆意泛滥的河么？

这就是为什么买了白天的火车票还要高兴的原因了。

一切，都将在路上揭晓。

上车，出关。

在唐山附近，山是绿茸茸的。〔附近的景点有盘山，参考《渔阳小记》中的《盘山俏江南》〕

出了关，山就渐渐退却了。出现了半干的宽阔的河床，河床里是斑驳的湿地。

平原！平原！

没有白桦。是旱柳。除了山海关之后，山就渐渐没有了，只剩下了平原，有些起伏，长满了玉米。

越往北走，温度就越低了。开始的时候，车厢里面温度24度。太冷了，冷气怎么给得这么低呢！出了关，还是24度，还是冷，却再也不敢抱怨了——在关外，24度，已然是暖气了。

锦州20度，沈阳19度，四平18度，长春17度。于是我就疯了。哈尔滨？暂时还是不要想了吧！唐诗说“胡天八月即飞雪”，现在看来，阳历八月漠河下霜，都应该不是什么新鲜的事情了。

我一身短打，根据最低气温17度准备的行头。现在看来，这身行头还能使，但是要用在中午，气温最高的时候了。

当年张作霖被炸的地方，现在都变成这样了。

进了吉林，开始能看见白桦了。

进了黑龙江，开始有大面积的湿地了。

中间跨了一条大河，原来就是松花江。

很容易想起，“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那里有森林煤矿，还有那，满山遍野的大豆高粱……”

下午三点多，到了哈尔滨。气温还好，但是日落了，也就完蛋了。所以要尽快买衣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