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趙汗青

第六章

狂生郦食其

公元前207年8月，刘邦带领几万兵马攻秦，先在砀北打胜了一场小战后，来到陈留时，刘邦又幸运地遇到了狂生郦食其。

郦食其是陈留高阳（今河南杞县）人。不知哪年出生，死于公元前203年。他是楚汉相争之际著名策士，语言表达能力极强，平生喜欢读书，但家境贫寒，一直零落漂泊，没有丁点儿可以依靠过活的产业，混得很不如意。为了糊口，他只得放下身段，对付着找了一份看门的差事。县里的贤士豪杰都知道郦生狂放豁达而又博学雄辩，倒也不敢小看他，县里的人都称他为“狂生”。光阴荏苒，转眼间六旬已过。     
     秦二世元年（前209），陈胜、项梁先后发难，起兵抗秦，一时间风起云涌，兵荒马乱。带兵巡行经过高阳发号施令的将领，犹如走马灯一般，居然达数十拨之多。郦食其知道机会来了，但他能沉得住气。他冷眼旁观，见那些将领们一个个卑微拘谨私心自用，知道他们只是过眼烟云，难成气候，便隐居不出来与他们相见。后来，他听说沛公刘邦带兵攻打陈留到了郊外，而沛公手下有个亲侍骑士恰好是郦生的小同乡，沛公时常向他询问陈留一带有哪些贤豪。骑士回家探亲，见到郦生，将他的主子大吹特吹了一通。郦生见猎心喜，当下对骑士说：“我听说沛公一向高傲自大，看不起人。不过据你所说，他倒是一个有雄才大略的人物，这才真正是我愿意结交并为之效力的人，但是苦于没有人替我引见。你如果见到沛公，请你这样对他说：‘我们乡里有个郦生，六十多岁了，身高八尺，人们都叫他狂生，可他自己说他不是狂生。’”

这个骑兵说：“沛公不喜好儒学。有些书生头戴儒冠前来拜访，沛公常常摘下他们的帽子，往里面撒尿。他跟儒生讲话，生气了就不管不顾破口大骂。你可不能以儒生的身份去游说沛公。”

郦食其说：“你尽管按我说的那样告诉他吧，我自有计策。”骑兵回营后，找个机会很从容地按郦食其交待的话告诉了刘邦。

刘邦军队到了高阳，驻扎下来，便派人去召见郦食其。郦食其来到，把求见的名片递上，说：“高阳贱民郦食其，听说沛公奔波战场风雨寒暑，率军讨伐不义，请您转告，希望能见到他，为他谋划天下之大事。”

使者进去通报说：“有人求见！”

刘邦问：“什么样的人？”

使者回答：“装束像个大儒生，穿儒衣，戴儒冠。”

刘邦说：“你去替我向他说明，就说我正忙着研究夺取天下的大业，没功夫会见儒生。”

使者出来如实转告，郦食其环眼怒目，按剑呵斥使者道:“快去，告诉沛公，我是高阳酒徒，不是读书人。”

使者吓得哆嗦，手里的名片都掉了，连忙跪着拣起名片往回跑，报告刘邦说：“这位客人是天下之壮士，大声呵斥我，我吓得都掉了名片。他大叫：‘快进去，再去报告，老子是高阳酒徒。’”刘邦这才吩咐让郦食其进去。

这时刘邦正叉开双脚坐在床边，两个美女正给他洗脚。别说在古代，就是现代社会，这样子会见宾客也是很不礼貌的。郦食其进来后，看到这副模样，眉头微微皱了皱，并不发火，只是不卑不亢地行了一个长揖，没有跪拜，从容问道：“您现在要帮助秦朝攻打诸侯呢，还是想率领诸侯灭亡秦朝？”     
     刘邦歪着头斜着眼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郦生，却见此人“貌奇古，其额如螳螂，声音苍哑”，“眉楞骨奇高，是最特别处”。他心里说，老子本以为真是什么人物呢，原来是这么一个奇形怪状的鸟人。于是骂道：“你这个贱劣无能的混蛋儒生，长久以来，普天下人苦于嬴秦的暴政害苦了，所以各路诸候、豪强们都纷纷来攻打秦朝，你怎么说要帮助秦朝攻打诸侯呢？” 
     郦食其却从容地笑了，说：“你真得要集合民众组成正义之师去征伐无道的秦朝吗？却又叉开双脚坐在床上让两个女子给你洗脚，以这种傲慢无礼的态度会见长者。只看外表，恐怕会失去天下有才能的人，况且，我估计你的智慧不如我，勇气也不如我，在下认为你可失算了。”     
     刘邦一听此言，知道来者是非常之人，才说出如此非常之语，于是连忙停止洗脚，挥退美女，起身整理衣冠，请郦食其上座并向他道歉：“刚才只听说先生的外貌，现在才知道先生的用意了。”并向他请教夺取天下的大计。

郦食其本来就熟知历史，精通时务，能言善辩，口若悬河。进入了状态，更是眉飞色舞滔滔不绝绘声绘色引人入胜。郦食其跟沛公神侃起他倾心研究颇有心得的六国合纵连横的策士们如苏秦、张仪的故事，刘邦听得如痴如醉正和心意，非常高兴地请郦食其吃饭。

席间，刘邦询问道：“夺取天下之大计怎样制定？”

郦食其说：“您从这群从没有经过训练的乌合之众中起事，招集这些散兵游勇，还不满万人。靠这点兵力想直接去攻打西征强大的秦朝，简直像人们常说的虎口拔牙啊。”

接着，郦食其劝说刘邦，先夺取陈留这个战略要地。

他说：“陈留是天下要冲，四通八达之地，而且现在城里又贮藏着粮食几千万石，城防坚固。我和陈留县令有交情，请您派我为使臣去劝说他投降。如果他不听从，你就举兵攻城，我做内应，把他杀掉，夺取陈留，您就能统领陈留兵众，占领陈留城，吃那里的粮食，招募天下抗秦之兵，这样您就可以横行天，没有人能阻挡您了。”刘邦从其计，派他当间谍出使陈留，派了一个武士做他的随从，刘邦带兵随其后援。

郦食其连夜会见陈留令，劝他说：“秦朝暴虐无道，天下都反叛他，现在您如果顺潮流，和天下一起反秦，就可以成就大功。而如今您却偏偏替即将灭亡的秦朝死守城池，在下真替您担心。”

陈留令说：“秦朝法令严苛，可不敢乱说，不然会遭灭族之罪，我可不能答应你。先生指教我的话，可不是我想干的，希望您也不要再说了。”

郦食其没再说什么，就留下住宿了。半夜，郦食其和武士杀了陈留令，翻过城墙来报告刘邦。刘邦带兵攻城，把陈留令人头挂在长竿上举给城里人看，喊道：“赶快投降吧，你们县令的头已经在这挂着了！谁后投降，就像他一样！”

陈留人看到县令已死，便投降了刘邦。刘邦进驻陈留城，起用城中兵器，吃城中储藏的粮食，停留三天，招募兵员万计。

郦食其为刘邦出谋划策，开疆拓地，扩大地盘，因而刘邦封他为广野君。从此，郦食其作为刘邦的谋士，经常受刘邦之托充当说客，出使各诸候之间。

随后，刘邦率西征军又先后在开封、颍水、洛阳、南阳连续打了几场胜仗。兵至武关。在双方力量相当的情况下，刘邦采取了张良的虚而实之的谋略，乘其不备突然袭击，迅速夺取了武关。

国都咸阳君臣得知武关已破，感受到了巨大的恐慌，秦国灭亡看来是早晚的事了。赵高此时为了加速秦朝灭亡，带领心腹士兵冲入禁宫结果了胡亥的性命，然后派人送信给刘邦表示求和，秦二世胡亥已经被他杀了，我们和平谈判，我只要个关中王就行了。不料刘邦眼见胜利在望，根本就不吃他这一套，继续进攻咸阳。赵高无奈，只得另立胡亥弟弟的儿子叫子婴的一个小屁孩为皇帝，然后开始搜罗金银珠宝准备跑路。

没成想，这子婴可不是个省油的灯，他根本不甘心做个傀儡皇帝，再说他早就看这个太监不顺眼了，心里对赵高深恶痛绝，是赵高把持朝政，致使秦王朝一步步走向败落的。赵高不除，大秦很快就要灭亡。随即联络皇室子侄，设计干掉了赵高。

子婴掌握实权后，心想：秦朝将亡，我不能坐以待毙，即使是流星我也要放它一次光华！他把禁卫军和治安部队组成秦朝最后一支军队，派往峣关防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