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东北精神

（1） 保护家园大帅崛起

    出租车急速地驶近大楼门口，大楼中走出一对中年夫妻，男的将行李搬上出租车的后行李箱中，司机赶忙下车帮忙。此时站在大门口阶梯上的妇人说：“路上小心，等你回来，老公！”男的依依不舍的点了头，上了车后说：“我走了！”这是他们婚后第一次分开，有三年了，从未分开过一天，也是男的第一次计划前往大陆，虽然已经开放大陆观光多年但他始终没有前往，因为他的家族有一段历史留在大陆，而他的家人一直不愿去认识它承认它，只想放在心中默默地怀念着。此时车子发动急驶中，车窗外下着细密的小雨，早上七点的桃园机场显得格外空旷，也让坐在车内的人更加思愁万绪。这次他要去祭祖，但是不知祖坟位在何处，只有祖籍沈阳这唯一的线索，可是他又不怕，因为爷爷的老房子现已成了博物馆，心想透过询问一定能查到地点的。他的朋友都叫他JOSEPH，姓张出生在澳门，父亲是东北沈阳人，母亲是上海人，1967年澳门政局不稳时全家搬往台湾定居，一直到现在。

    飞机降落在香港赤蜡角机场，从1997后他再也没来过香港，第一次到香港时只能留在船上，那是在五岁时发生的事，刚好当时是端午节，还吃到了粽子。长大后也来过香港几次，有一次和家人还遇到了台风，结果一直待在旅馆里哪里也没去。现在香港的机场变大了，经过这几年的经济开放（回归中国后）及内地的旅游政策使得来香港的人增多了，尤其机场附近盖了很多摩天住宅大楼，这是以前看不到的。在机场出了海关后，他拿起手机打给JIMMY，说已到了香港，此时JIMMY已经在机场大厅等了有一会儿了。见面后没多说什么，等到随行的伙伴——一个老外也入境后（等了一个小时），就搭车前往住宿的饭店。晚上和这次前往东北工作的一伙人碰了面一起吃饭，JIMMY带着大家去吃港式海鲜餐厅，因为他是香港人，虽然在台湾工作了几十年，但一开口说话那强烈的广东口音仍然是变不了。

    JIMMY姓岑，在台湾做过希尔顿饭店的总经理以及DUTY FREE（免税商店）的总经理，这可是他最风光的时代，后来婚姻不顺分居了，工作也受到了负面的影响，近十年已经看不到他得意风发的神情了。这五年来JIMMY一直在大陆各地寻找机会，这次返乡如果没有他的建议，还真的不知道何时才能去。饭后JIMMY打包了很多饭菜带回饭店，说是要给没参加晚宴自个儿去找朋友的那个老外吃的，但真相是饭店他房中还有其他人在，这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隔天一早从香港飞长春途中停留长沙，JOSEPH第一次踏上中国的土地竟然是长沙机场，心中既紧张又兴奋，因为快回到老家了，但那是他从没去过的地方，不知那儿的人长相和说话的口音和他是否一样？JOSEPH在他们眼中会不会已经是个异乡人了？飞机再度起飞直奔长春，这次上机了不少东北同乡，原来是保险公司的员工旅游要回家了，机上非常热闹可见他们很开心，有的人还吃掉三个盒饭。JOSEPH默默地看着他们，心想这可都是我的东北老乡呀，竟然一下子让我遇见了这么多。扭过头看向窗外的辽阔土地，牵挂了几十年我终于回来了。

    出了机场海关就有不少人在等接机，他们询问着哪一位是张先生，JIMMY用手指向JOSEPH，紧接着就有一束鲜花送到他手中，接机的是IMMY的朋友以及长春的媒体记者，说要要采访，当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JOSEPH就示意大家去饭店后再谈吧。一伙人搭乘四五辆轿车直往长春市区走，同坐一辆车的还有长春药厂的董事和总经理，三人没有说话，JOSEPH只是看着宽大的马路两边，他还没见过如此广阔的土地，另外各式的广告及宣传标语跟台北也没什么不同。这里地大物博人少让生活在拥挤南方的JOSEPH心胸宽敞了许多，心想真希望家人也能跟他一起回来，来看看咱家乡的山水美。

    到饭店大厅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干脆就在大厅接受了采访，说明这次回东北除了工作外，就是去沈阳老家看看，同时祭祖。记者不断询问家人及长者的往事，JOSEPH也一一告知，但时间太晚考虑到随行的人疲乏就匆匆结束了采访。

    接下来的五天中，JOSEPH走了一趟哈尔滨，认识了不少政府官员及企业老板，他们都非常热情豪爽，也真正看到了东北老爷儿们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那股豪情和天冷时晚上泡澡堂的舒畅，。JIMMY听电视新闻说有沙尘暴出现以及相继而来的风雪可能道路封闭，要取消沈阳的行程，但JOSEPH心中始终惦记着沈阳他的老家，于是毅然决定一个人前往沈阳， JIMMY看到他一定要去，就告诉他只有一天的时间，第二天晚上一定要回到长春搭机回香港，JOSEPH此时才明白JIMMY一开使就没计划让他回沈阳，但又没跟他说清楚，只好靠他自己去寻根了。

    JIMMY派了一辆车给他又请公司的总监随行，但这个总监是长春人对沈阳并不熟。因道路结冰高速公路封路，途中要先把老外送到长春机场，这样从哈尔滨到长春开了四个半小时送走了老外，又从长春开了四个小时终于在傍晚前到达了沈阳，为了节省时间几乎一整天都在车上度过的。等跑完了东北三省，事后再了解是谁安排的行程路线，时间全都浪费了。

    当看到九·一八纪念碑，JOSEPH眼中激动的泪水已经湿了脸颊，他知道到家了。这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地方，有多少家人因等不及了而没能回来，有多少家人想回来又怕再次受到伤害，这心里的彷徨只有张家的小孩明白，其他人是没有这么深的感触的，因为他们不需要活在历史里。住进饭店后JOSEPH一个人在沈阳街上逛了一圈，他看到年轻人忙着约会吃饭，也看到了老年人在公园散步运动，从夜市中的人潮就可以看出沈阳是个很热闹的城市，交通建设都已经非常进步了。JOSEPH心里想着，如果父亲还在的话该有多好，他想知道父亲在这里成长时的一切，而现在他只能替无法再回来的长辈们默默地在沈阳路上漫步，希望他们一同感受着踏上老家这片土地的踏实和快乐。JOSEPH一个人点了道“大白菜白肉锅”，这是以前在家里他最爱吃的一道菜，但奶奶及父亲都不在后，母亲已经很少做这道菜了，他似乎又回到了从前，像小时候一样和奶奶及父亲一起用餐，还跟小孩子似地非要芝麻酱豆腐乳和白糖酱油拌着沾肉吃。今晚他感觉自己特别的幸福，终于回来了，这是来到东北后让他最开心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