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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不久，有机会乘船游长江，从重庆顺流而下到宜昌三峡大坝。

 

有人问我，游长江后有什么感受，我告诉他有四个没想到：

 

第一，没想到三峡大坝建成后，“高峡出平湖”的景象是这么壮观，从重庆到宜昌绵延650公

里的人工湖，碧水连天，山水相映，烟波浩淼，这比什么塞纳河、泰晤士河不知要宽很多。

 

第二，没想到这一段长江的水那么清，在我的印象中黄河的水、长江的水都是黄的，含泥沙量高，在重庆长江上游一段，看到的长江水确实就是黄澄澄的，但一进入三峡库区，那水真是清凌，我当时就想，如果全中国的河水都这样清该多好！

 

第三，没想到长江的夜色这样美，这段下面咱们另述。

 

第四，三峡大坝并没有我听说和想象的那么宏伟和令人震撼，水位高加上雾蒙蒙，大坝的气势甚至不如我曾经看过的葛洲坝、小浪底。

 

今天咱们就说说这长江夜色。

 

翻翻唐诗宋词，描写长江风光的诗词很多，我们张口就能背出来的就不少，比如，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比如，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再比如，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对了，还有，八月长江万里晴，千帆一道带风轻。

但您说说描写长江夜色的古诗有哪些呢？怕是一下还真想不起来。而且即使那些写长江夜色的诗词，也多是写时间，没多少景色描写，没有看到美。比如杜甫的《旅夜抒怀》：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比如白居易的《暮江吟》：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可怜九月初三夜，露似珍珠月似弓；还比如唐代诗人赵嘏的《钱塘》：一千里色中秋月，十万军声半夜潮。要说美的就属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了：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真正写夜行长江感受或景色的，就凤毛麟角了，在下才疏学浅，印象中好像只有唐朝的齐己写了一首《江行早发》：舟子相呼起，长江未五更。几看星月在，犹带梦魂行。鸟乱村林迥，人喧水栅横。苍茫平野外，渐认远峰名。

 

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想说明，过去的长江夜色应该是不那么美的，无月阴天之夜，江的两岸便是黑乎乎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小舟行在江里，远远看去，那情景是：野径云俱黑，江船火独明。(杜甫：《春夜喜雨》）。所以，诗人们当年也没多少敢夜行长江的。

 

即使是月朗星明之夜，皎洁的月光洒满江面，那景色看上去也正不过张若虚诗云：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亮是亮了，充其量不过是白花花的像一片雪景。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看来当年空气真是很好，绝无污染倒是真的，但那明月孤独呀！

 

如今船行长江，傍晚从重庆市朝天门上船，我坐在六层的甲板上，看着夕阳西下，看着山城夜色降临，看着沿江两岸霓虹彩灯闪烁，看着江面上红红绿绿彩灯装饰的游船摇曳，看着被灯光映照的五光十色的水波涟漪，真是灯火辉煌，流光溢彩，如梦如幻。今天的长江夜色已不再是“江船火独明”，也不再是“月照花林皆似霰”。

 

过万州、奉节、巫山，进入湖北省，过巴东、秭归到宜昌市，一路行舟，一路美景，如今各地这灯光工程真是了不得，游船每过一座城市，一个乡镇，都会看到江岸上万家灯火，一座座长江大桥像一道道彩虹横跨在江面上，有时还能看到岸边茶馆酒肆里，喝茶、打牌、打麻将的居民，一幅安平乐事、歌舞升平的景象。

 

我坐在甲板上，从日落拍到深夜，记录着这美丽的夜景，记录着这美丽的灯火，记录着这时代的变迁，记录着这美好的生活。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长江夏夜今又是，换了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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