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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在疼 来源《三峡文学》 作者:卢仁强

(2011-09-05 02:06:03)
标签:

莲花

米花糖

去痛片

宋体

斗笠

情感

分类: 转载

母亲说自己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腰腿疼了,就吃一角钱五片的去痛片。她说村里的老人疼了,专吃这种去痛片,这种去痛片便宜、能止痛,当然,她不知道这种药还会伤胃。

我劝母亲上医院看看,母亲说那是老病,治不好,我不信,医学如此先进,不可能治不好,母亲是心疼钱。

母亲的右脚有残疾,是两岁时患小儿麻痹症落下的,走路时一瘸一拐的,多站或多走路,脚就会疼起来。母亲是农民,去地里干活,总是要用很长的时间走路。母亲干活回来,脚就肿了,她用热水敷,热水烫人很疼,她以疼治疼。母亲的脚让热水烫红了,她小心翼翼地穿上鞋,接着干家里的活。

母亲虽然脚残疾了,但是干活很努力。白天,她下地干活;晚上,她熬更守夜,在昏暗的煤油灯下编斗笠。有时候母亲闲了,竹签刺破她的双手,手上的肉裂开了,血流了出来,她好像不知道,继续编着。

星期天,母亲就挑着斗笠进城去卖。有时斗笠很快就卖完了,而且能卖上好价钱;有时她卖了一天都没卖完。母亲赶集卖斗笠,无论怎么饥饿也不会吃一分钱,为了省钱,来回都是走路。

有一次,她背着只有四个月大的四姐,挑着斗笠到二十里外的集市去卖,卖了一天只卖了五元钱。她早上没吃饭,还给四姐喂奶水,饿得实在挨不住,便买了一棵莲花菜,来到饮食摊前想吃点东西,当她找钱时,衣袋已被刀子划破,钱让小偷偷走了,母亲在饮食摊前哭了一场,接着背起四姐,挑起卖剩的斗笠回家了。在回家的路上,母亲走一步,就把手伸进布袋,掐一点莲花菜放进嘴里嚼着。母亲回到家打开布袋,准备拿莲花菜去洗,但是莲花菜仅剩下了菜根,她又大哭了一场。

我六岁时,母亲在地里干活很艰难,姐姐们长大了,她们不让母亲到地里干活。于是,母亲除了干家里的活,就日夜不停地编斗笠。不知是母亲编的斗笠多了还是什么原因,斗笠的生意不好做。母亲很焦虑,她停止了编斗笠的活,在村里开了一个小店,卖些烟、酒、糖等。

在我的记忆中,忘不了的是米花糖。那时,母亲经常拿米花糖到我上学的地方去卖。每天,母亲就背着背篓,系着围腰布,拿着簸箕,牵着我去上学。上课的时候,我舒适地坐在教室里,母亲就静静地坐在石板上,像校园里的一棵树,母亲偶尔站起来瞥一眼教室,她在人群中找到了那个最熟悉的小脑壳,当看到我的嘴在动时,她像清楚地听到了我的琅琅读书声。母亲笑了,灿烂的笑容挂在脸上。

课间,学校里有钱的同学围着我母亲的米花糖摊子,我跑到母亲跟前,帮着母亲卖米花糖,我听到同学们嚼米花糖,“咔嚓咔嚓”的响声,就忍不住往肚子里吞口水,我没真心帮母亲,总想着簸箕上和背篓里落下的被揉碎的米花糖,因为那是属于我的米花糖。

又要上课了,我就在簸箕上抓一把揉碎了的米花糖放进嘴里,慢慢地嚼着。在走向教室的路上不停地回头,看到母亲在收拾簸箕上揉碎了的米花糖,还弯着身子一粒一粒地捡那揉碎了让风吹到地上的米花糖,然后全放进袋子里。

从村子到城里是十公里的沙子路,母亲每次去城里进货都是步行,回来时因为进的货较重才坐车。母亲说每一次步行都能省两元钱,两元钱要卖两百多块米花糖才能挣来。母亲每次从城里回来,都用热水敷脚的老办法。慢慢地,母亲的老办法攻效甚微,越来越止不了脚疼,她便开始吃去痛片,吃了去痛片就会觉得舒服多了。

村里有俗语:“不赊不欠,不成小店”。母亲不识字,村里人买一包烟、一斤酒或一斤糖等等赊欠了,她却不会记账。她的记忆虽好,但好记性不如烂笔头,为此感到很头疼。我的姐姐们都出嫁了,我也在外上学,对小店里的赊欠母亲都是凭忘记,等我回家了,她就说给我听,让我写在笔记本上。每一次给母亲记账,我都没认真对待。母亲像是看出来了,她说:“一个都靠不住。打铁得靠本身硬!”

母亲把小店里的东西分成若干类,并找了一把尺子,村里人每赊某种货物,她就画横线,或长或短。每一条横线表示某一类货物。村里人来还款时,母亲就拿出来,指给那些人看。有些人想赖账,母亲就说出那人赊东西时的一些细节,经母亲解释,那些人就想起来了,母亲用自己的方式记录着。那些人不知母亲为什么会这样。

我让母亲别开小店了,她说自己闲着闷得慌。我说如果这样就不准走路,母亲只是笑笑。

逢年过节,或是母亲病了,我才回家,为此,母亲总希望过节或是自己的脚疼。她说:“只在这时,儿女们才会想到我。”母亲总说疼,但是,我还是没回到母亲的身边。有时候,我怀颖母亲的脚疼是假的。我找遍城里的大小医院,了解到止疼药或伤胃或伤肝或伤肾,可我管不了啦,就买些去痛药,请人带给母亲,或是亲手交给母亲。

我吃的比母亲的好,可她总说:“你没有一口好的吃。”她病了,只要我回到她身边,她的病就好了。她把所有好吃的都留给我吃,我吃不了,她还是夹到我的碗里。我很虚伪,原本吃不了,但还是装着吃,我不想让母亲伤心。我一直过得好,母亲也许知道,但她总是把菜夹到我碗里,并说:“儿啊,吃不了就算了。”

我回到村里就要喝酒,喝醉了就要哭泣。但是,我喝醉了只是在我的家里哭泣。我一哭就要喊妈,儿子常学我:我的妈呀,您何时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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