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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走近侗族文化之都——黎平

我想了解草苗是来源于一次在三苗网上偶然的发贴，因为那时我根本就不了解草苗，贴子只是简单的介绍了草苗，贴子发出后有人提出了疑问：草苗是不是苗族？草苗是侗族吧？就是一句：“欢迎草苗兄弟！”就有草苗的网友回贴不高兴——当时就有草苗网友表示了抗议，说其他花苗白苗就是苗族，而草苗好像成了其他民族去了，类似于欢迎侗族或壮族兄弟入住三苗网一样。由于这样在原因，今年我趁着“五·一”，背着行囊，邀约着三苗网的艳阳天（欧正霞）和草苗人（吴兴珠），到黔桂边界草苗人最集中的地方做一次文化苦旅，目的是想让更多的苗族同胞了解草苗，包括他们的传统文化、民族习俗……

我从中国漂城到黎平去，途中要经过四、五个县市才到中国的侗都——黎平，几百公里的路程，确还多是乡村公路，着实让我筋疲力尽。4月30日那天，我到黎平时已是晚上九时，是艳阳天接待了我，听说我是专程到黎平了解草苗的，她很高兴，决定放弃别的活动——艳阳天是招商局的领导，第二天她要参加“五·一”节黎平县举办的万人品茶活动，其中有的招商项目需要她，但她还是决定与我同行，且在在吃饭之前，立即电话通知在黎平县工作的几个草苗同胞前陪我，说是听他们的意见，好便于活动。当晚决定由《草苗之窗》的版主吴兴珠和艳阳天作陪。我不知道，我的一次个人活动为什么会使他们如此的兴趣？后来，我在我在一次由宣传部组织的晚餐会上才得知原由。黎平是侗族大县，人口50多万，是侗族文化中心，侗族大哥享誉全球，在民族文化发展上，当地重视的是侗族文化，其他民族重视不够。而我是唯一进入草苗腹地记者，所以他们高兴，他们得为我的这次黔桂草苗村寨行尽职尽责。但我想，他们对我的期望太高了，如履薄冰，我只能尽点小责而已。

黎平是红色旅游的重点城市，也是一个有着深厚文化底緼的城市。黎平会议是放红色光恾一次会议，作为革命老区，黎平人为此而自豪和高兴。当黎明到来时，我早早起了床，提起我那傻瓜相机就去黎平城区的翘街去了，因为我要为我的这次草苗之行做一点铺垫。陈雲题写的“黎平会议会址”就在这条街一幢古屋的门眉上。１９３４年１２月１８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在此召开会议，史称“黎平会议”。会址经过修葺，庄重整洁，其内陈列有红军长征文物和会议文献，为省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大门虚掩着，探头望去，你可以看书写着当时红军领导人的故居。一位清洁手正打扫着翘街的每一个角落。黎平的德凤镇能入贵州十大名镇得益于翘街的历史，翘街的建筑文化。德凤镇原是苗族所住地，他们先民在春秋战国时期被迫西迁后，称居于以沅江流域为中心的湘黔桂鄂川五省毗邻地带，德凤是重要的居住区之一。明洪武十八年（1385年），明朝政府为统治这一化外之地，他们将苗族驱出家园，建立了五开卫，并于宣德九年（1434年）移府于此地，从此苗族又不得不外出他乡，分迁偏远村寨甚至外地。在翘街，我们能见到一些历史的痕迹，比如明清时期的东、西城门两座。城西有纪念明末抗清将领何腾蛟墓遗址及“浩气常存”摩岩。城南有古人誉称为“黔南胜地”的南泉山。城区有数十眼泉井密布其间。德凤镇四山护翠，人才辈出。明万历辛酉进士梅友月，官奉通政副使，里人称梅天官。何腾蛟支撑明末一主三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清道光丁未进士胡长新，文笔韬略，投教桑梓。文才武将，各领风骚。德凤镇民族文化源远流长，民族风情丰富多彩，是黔东南苗族侗族自治州侗族风情旅游区的中心。近年来，到此旅游的中外游客每年已达数千人次。

二、在绿色山水间穿行

这虽说是“五·一”小黄金周了，可黎平的天气没有放晴，阴着脸，有时还烟雨濛濛。可这并不影响我们寻找草苗的心情。高而耸立的大山不断从我们的身边掠过。山，没有北方那样的荒凉，茂密的森林将大山罩得严严实实，让你看不透森林。远山处是漂动着的云或雾气，镶嵌的大山里的村寨时隐时现。让人还真有“情牵芳菲四月天，又见江南烟雨绵”的感觉。由于黎平正在建设黎洛、厦榕高速公路和贵广铁路，道路破坏十分严重，有时还不得不绕道行走。可这并不影响我们前行的步伐。

三个小时之后，我们的车到达肇兴，这可是中国最大的侗寨。肇兴侗寨是屈指一数的，有“千家肇洞”和“侗乡第一寨”之美誉。肇兴侗寨四面环山，寨子建于山中盆地，一条小河穿寨而过。寨中房屋为干栏式吊脚楼，鳞次栉比，错落有致，全部用杉木建造，檐顶覆盖着小青瓦，古朴实用。它贵州省文化厅命名肇兴为鼓楼文化艺术之乡，肇兴的侗寨及鼓楼群已列入大世界基尼斯记录，国务院已批准为国家级重点风景名胜区。被《中国国家地理》评为中国最美六大古镇古村之一。肇兴侗寨我曾在2010年游览过，我对于它的建筑惊叹不已，也感慨侗族人的智慧。肇兴侗寨鼓楼具有历史悠久、造型美观、结构独特、用途多样等特点，具有十分重要的历史、科学、艺术价值和民族民俗文物价值。透过车窗，你所见到的是大大小小的车辆，不同肤色的人种。我们不必过问他们和她们来自于何方，但你总能感受的是：这里已是一片繁荣。

不过对于我来说，我对肇兴总感到有一丝丝的遗憾，所言“遗憾”其实是民族文化之“殤”，因为在肇兴的街头行走，或是在鼓楼和花桥之上，你总见不到一个穿着本土民族服饰的人你会对它是何样的看法？由此我想到了几个例子，施秉的屯上苗寨原是一个以木屋为主的杆栏式建筑，有的木屋已有几百年之久。上世纪九十年代，有关部门曾想将它作为苗族风情村来加以开发。可当地的村民不听，非要响应“新农村”建设，将木屋改建成砖房，现在连考察的人也少了，建成旅游文化村的想法也让人放弃了。波县为了体现旅游文化，由官方出资让所有行政官员穿上民族服装，我们不知道其效果如何，但我想这种观念是好的，起码让游客能感受一点民族文化纷围。

路过肇兴，绕过几道山梁，汽车突然往右边的公路转行一公里后停了下来。此时的景致让人惊叹不已：前方是万顷梯田，由远而近，由下而上。那田水焛烁着光忙，或明或暗，或绿或蓝。因为堂安侗寨地势太高，云或雾也格外的变化无常，时而烟雨漂来细雨濛濛，时而是云消雾散霞光万道。真乃气象万千，如梦如幻。我们不知道天底下还能找到象堂安这一块“人类反璞归真”的小天地么？

作为侗族三宝之一的风雨桥，在这里好象显得格外的吸引人。风雨桥本是侗族同胞为田间劳作遮风挡雨的场所，但是这里的社会功能不少，它是未婚嫁的侗族青年男女，谈婚论的地方。尤其是夏季月白星稀，清风徐来的夜里，他们和她们会一群群地身着盛装汇集在风雨桥上。小伙子一边弹琵琶或者拉牛腿琴，一边向对面心爱的姑娘唱着动听的情歌；姑娘们则一边就着月光做针线活，一边用各种歌词考验小伙子的智慧和情意。多少的浪漫在这里漂流，多少的情怀的这里飞扬，演绎着一个个不朽的爱情故事。

萨岁是侗族的圣母，每一个侗寨我们最常见到的是圣母坛。堂安亦然。然而，更让人称奇的是，这里不仅有圣母坛，且还有圣母井，他们称之为瓢井，形似木瓢而得名。因堂安寨地势较高，水质清爽甘甜。堂安人说，这里的人长寿，就是由于吃这圣母井的原因。

我们不知道堂安侗寨有多长的历史。但从堂安侗寨的鼓楼、戏楼、吊脚楼民居、石板路、古墓葬群、古瓢井以及水碾、碓、纺车等实物来看，我们坚信它一定有一定的岁月了。否则世界著名的挪威生态博物馆学家约翰•杰斯特龙先生不会说：堂安侗寨是人类返璞归真的范例。

在这里我倒十分欣赏挪威生态博物馆馆长约翰•杰斯特龙先生。他从遥远的西方跑来，从1995年，2000年两次深入这偏远的侗寨来考察，他为堂安倾注了心血。赢得了堂安人民的爱戴，当听说先生于2001年4月6日过世后，人们悲痛万分，他们将对这位洋人的爱珍藏在心里，并合族种下了一棵杉树，人们将它取名为“约翰•杰斯特龙树”，以示纪念。从人们对这位洋人的爱，对比我们的一些地方对民族文化瞩示无睹，恃无忌惮的破坏，我们心中有一种莫明的滋味。

三、古邦：有一棵榕树　

从堂安出来，我们的车一直走的是下坡的路，前方十分的空旷，白云在山水间漂动着，越过森林，越过村寨。似一幅沷墨的山水画。我们是在画中行走。到了龙额我们找到了乡政府的一个位干部带路。从龙额出发，我们的车翻过几道山梁，车又往山那的山脚行去。一条河流出现在我们的面前，艳阳天说，这就是南江河。南江河不大，却很美，很清澈。两岸是田畴，有人在田园里挥刀割禾，这里的油菜已到了收割的季节。寨子不断的从我们的身边掠过。河中经常看到一些便桥，它是用木头搭成。虽说很美，但我总感觉到不方便，因为运输可能成问题。

没多长的时间，我们到了古邦侗寨。据说古邦是古代一个重要的木商码头。北可达水口、洪州，南通都柳江，古时水运繁忙，船排穿梭。“二百古邦”暨“十六”赶歌坪活动由来已久。据传很久以前，由于匪盗猖獗，村民的财物经常受到侵犯，尤其是小村寨。于是古邦及周边的古邦、美更、思姑、德俄等十六个村寨头人（寨老或款首）聚集商讨对策，结盟为父子寨，因古邦是该片区最大，实力最强的村寨，被推举为父寨，其他村寨为子寨，于是整章肃制，立石为誓：石头立，人心齐；石头烂，人心散；父爱子，子尊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结盟后以芦笙赛和歌会的方式将匪盗吸引而来予以沉重打击，保一方平安。后人为纪念义举，将活动延续谨以此纪念。

古邦是个英雄的村寨，清咸丰五年（1855年）春，黎平肇洞陆大汉与洒洞寨人梁维干等提出“抗朝廷，反官军，开仓济贫，迎接太平军”口号，组织六洞群众所举行的武装起义。摧毁清廷在六洞地区的驻军和基层政权，建立根据地。在此影响下，“安黎王”姚文彬与六洞毗邻的四脚牛（今黎平县龙额乡、水口镇一带）亦举行起义，清光绪二年（１８７６年）正月，清政府调集湘黔桂三省官军万余人，会剿“六洞”、“四脚牛”地区侗族农民起义军。因众寡悬殊，起义首领相继阵亡。许多侗寨被付诸一炬。事后，官军又以募壮勇（征兵）为名，将２０００余名侗族青壮年骗入古帮庙中，“夜半举火焚之，无一脱者”，并纵兵大肆洗劫，耕牛、什物一掳尽空。如今，此古庙仅剩遗址。

古邦侗寨有一棵千年古榕树。这棵树的树干、枝叶很发达，四季常青，覆盖面积可容几千从之多。我想它的树龄一定在1000年以上。我去过桂林，那里也有一棵榕树，独树成林，但我想，它一定没有古邦这棵大，也绝对没有古邦这棵树的覆盖面大。我们见到树脚有很多的木凳子，想必是这里侗家人休息纳凉之用。其实并不完全如此，古邦侗族赶歌坪，也许在这里演绎的。据说每年农历八月十五、十六，白天，古帮各村寨的“腊面”（姑娘）盛装打扮，汇集于歌坪唱侗歌，“腊汉”（后生）破烂打扮、蒙面进入对歌。遇情投意合者，则邀直寨上做客。夜晚，悠扬婉转的歌声、甜蜜的笑声弥漫侗寨。吴兴珠说，古帮男声侗族大歌和声完美，歌音洪亮，气势磅礴，豁达开朗，如滔滔江水奔涌而来。

四、草苗居住在高山上

古邦有渡口，但没有船，因水大，我们的车过不去，我们只有弃车前往亚罕。从古邦到亚罕还有六、七公里远，而且全是上坡路。同行的吴兴珠只有电话给亚罕村的村长，要他带车来接我们，听说我们去采访，村长满口地答应来接我们。亚罕村是苗族他们住在高高的三省坡上。三省坡，主峰海拔1336．7米，是越城岭、雪峰山和苗岭山脉过渡地段的最高峰。大山坐跨湘、黔、桂三省境，坡西面是贵州省黎平县洪州镇，东面是湖南省通道侗族自治县独坡乡，南面是广西三江侗族自治县独洞乡，因而人们称它为“三省坡”。三省坡方圆几百里居住的我们草苗同胞大约都80个村寨之多，由于100——200多年前战乱，我们的祖先逃到深山老林，不管哪条河的尽头都有我们草苗的村寨。苗族是个多灾多难民族，世代受人欺负。从中原，进长江流域，又被赶到贵州，并到云南越南……活着就不容易。历代反动政府能给你平地居住和生活吗？为了民族的生存，他们只得逃入山岭，钻入深山老林。贵州有谚云：“汉族住在水边，侗族在中间，苗族在山岭。”广西俗语说“高山瑶，半山苗，汉人住在平地，壮侗住在山槽”。即使迁到越南、泰国等地，苗族人民也不得不在800—1000米的高山居住。用现代人的观念来说，山上的空气好。但生产生活环境可恶劣呀。高峻山岭劳动强度大，土地又贫脊，十分艰苦。可喜苗族生性刚强，不屈服“王化”，他们依旧靠山吃山，舞刀弄锄，造林种谷，昂首阔步的在崎岖的崇山峻岭之中，开出了一条求生发展之路，从而也把自己锻炼成了一个举世有名的农耕民族。

我们走到一里路许，村长开着他的面的到了，寒暄之后，我们继续前行。随着车的前行，我们感觉到了一丝丝的凉意，先前在古邦还汗流满面的我们，渐渐感到了凉爽起来。车越行，窗外的视线越开阔。我不得不叫村长停下车来，认真看一看远山的景况。人常说，站得高望得远。南江河从看不到的尽头走来，弯弯曲曲，闪着光忙直奔眼底。河两岸我们隐约见到一些村寨，炊烟在升腾着。山那边树很好，且葱葱郁郁，把山盖得严严实实。村长介绍说那些树都是茶树。茶树？我想起来了，原在报端见到一条消息，说黎平要打造六万亩油茶基地，难道这就是这里吗？听村长介绍说，龙额乡有种茶的历史，且对茶十分钟爱，已将油茶的发展作为一个产业了。现在南江河谷已种植有两万亩油茶了。但现在产量还不是很高，每户收茶杍仅三、四百斤而已。我想既然成为一项产业了，其前景一定会很好的。车子继续上行，现在我们见到的亚罕清晰起来，亚罕 传翁就是不远的地方，鸡犬之声相闻。林竹环村，吊脚木楼高大，进深宽阔，散落在两道山梁之间，吊脚楼鳞次栉比，层叠而上。……由此我想到东晋文学家陶渊明的《桃花源记》来，陶渊明说了这样一个故事：一个渔夫只身舍船进入一山洞，发现一座桃源，这里的居民男耕女织，小孩与老人怡然自乐，没有压迫，没有剥削，没有战乱，人人平等，自给自足，人们的关系十分淳朴亲切，到处是一片安乐祥和的气氛……在这个浪漫传奇里，一个桃花盛开的地方，几乎寄托了中国人所有的梦想，无都市之喧嚣，无尘世之烦扰。传奇只留在纸上。但在亚罕，我们会有一个比桃花源更美、更真实的地方——世外桃源。烟雨，满山遍野的绿草、山花、溶洞、木楼，向往着一个民族高尚品质的吊脚楼，和漂流在翠竹之隙的歌谣……所有的欢乐和所有的艰辛都在这里，找到归宿。这是一个神奇的土地 这是一个充满魅力的地方。亚罕有山、有田园、有小桥、有流水、有人家、有赏心悦目的草苗风情，有扯不断的情丝……我就是那个钻进洞的人么？这就是我要找的草苗村寨吗？

第五、一次隆重的欢迎仪式

在寨子的一头，我们便听到了鞭炮声，寻声望去，只见到村头上百草苗同胞在那里，我问同行人：村里有人办喜事吗？回答说不是，是欢迎我们的。迎接我们？我们不过是几个旅行者，这样的礼仪是不是大了一点，隆重得让我不知所措。村长说，我们草苗人都是有这种习俗，一家人的客就是全寨子的客，你是我们的客人当然大家要来欢迎。草人太诚实、太真诚了。我拿什么回报你们，我的草苗兄弟姐妹？

欢迎仪式之后，我们来到了寨子的中央，那里有一块大的平地，学校、村委会全在那里。吊脚楼的回廊里坐着许多的老人和小孩，他们和她们总是向你微笑，用一种你听不懂的语言向你打招呼。而此时欢迎我们的那些小孩纷纷离去。一些懂汉话的村民和我们攀谈，而我的采访也开始了。村长、支书，老支书、老村长，寨老、村民……他们向我们讲述了他们的过去，也谈论着他们的现在，婚姻、家庭，风俗、习惯……他们无所不谈，我总觉得他们都是很健谈。我用笔认真地记录着，也仔细的寻问着。因为我不想放弃一个细节。我在寻找草苗，而他们已在我的眼前，我能对他们进行一次实地的采访，我是幸福的，高兴的。

此时，芦笙响起来了，先前来欢迎我们的那一群女孩现在都全穿上了佩戴银饰盛装。分别站成一个大的圆圈，按顺时针方向旋转作舞。舞蹈动作与节奏，依照芦笙头所领奏的曲调更换舞姿。女子以原地旋转和两臂上下、前后的摆动为主要动作；男子前边吹奏芦笙，边做幅度较大的蹲步、跳跃、点步踢腿等动作。整个舞蹈沉浸在抒情与细腻之中，但又不少萧洒与活泼。 芦笙曲调此起彼伏，姑娘们舞姿翩跹，真是构成一片歌舞海洋，热闹非凡。活动时间直至天黑为止。

晚宴是在一个人家举行，参加的人员有寨老、歌师、村组干、还有从另外一个组赶来的老书记，人员有二十多。晚宴是丰盛的，他们拿出了草苗最好的饭菜款待我们。“苗不离酸”，“酸”是苗族饮食文化的共同特点。草苗人粗的酸食品有酸鱼、酸肉、酸鸭、酸鹅、酸鸟、酸虾糟、酸菜等。酸鱼、酸肉是祭祀祖先，招待客人、节日喜庆聚会必备之上品。这次我们还吃到了草苗的鸡稀饭、韮菜汤。草苗敬酒有个有趣的风俗，都要一块拉着手，然后吆喝一声土话，交换着喝交杯酒，千古如斯。席间，他们还唱起了酒歌。同行的吴兴珠兴致到来时，也作了对唱。草苗的山民太热情了，我们总感到盛情难却。杯酒交多了，我已感到有点不胜酒力，勿忙以拍照为由，躲过了几杯。

第六、那是一个不眠之夜

晚饭过后，我想我们以可以睡觉了，因为经过一天的颠簸我们已累了，加上又多喝了几碗酒。可我们一出门，院子灯火通明，屋檐下里已坐满了人，他们有七八十岁的老人，也有几岁的小孩。艳阳天介绍说，因为我们的到来，他们要在这院子里对歌。这让我这个本来就兴奋的人更感兴奋。我只有又重新提起摄像机，摄起像来，要知道这样的对歌场面是难以见到的。这一晚尽管人很多，唱歌的认真的唱，而听的仔细的唱。唱到好玩的地方时，大家笑得开嘴。那一夜他们分别给我们演唱了“苗歌”和“汉歌”。草苗人能歌善唱，所唱歌的语言分为“明歌”和“花歌”，“花歌”是用苗语唱的，“明歌”是用汉语唱的。老一辈的人说，草苗明歌有着很长的历史，甚至可以追溯到北宋年间。草苗明歌多用于男女声部合唱，其声韵抑扬清新，仅次于侗族4声部大歌。他们真的用汉语来唱歌吗?老村长介绍说，其实也不完全是，那里面有侗语，也有苗语。如果是用汉语，那他们一定对汉语十分的明白，为了能证实这一点，我在第二天到村里转悠时，我见到一位妇女我用汉话问她，到哪去？去干什么？她却摇着头，笑着迅速离开了我。我问一位男村民，为什么她摇着头？回答说她不懂汉话。老村长是个歌师，他说，明歌用汉语唱，是为了方便记录，因为草苗没有自己的文字。而明歌为男女声唱，主要以前唱明歌是草苗青年男女谈情说爱的一种主要方式。但现在寨子里的年青人都劳务输出了，加上恋爱方式的变化，明歌已经逐渐淡出了草苗的文化生活。

吴兴珠对草苗文化十分感兴趣，对草苗的语言有一定的研究，他对草苗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语言很有发言权。他说草苗是有自己语言的，侗族人说像侗话，但又不是侗话；苗族人说似苗话，但又有侗音。而寨子里的年青人说，应该是苗、侗两种语言的杂揉。当他们用语言与侗族会话时，侗族人马上就知道对方是草苗，而绝对不会误认为是侗族。其实不难理解，草苗的周围全是侗族，长期与侗族相处，一个在侗族地区生活了几百年的其他民族，受侗族文化浸润也是正常之事。吴兴珠说，他正在编一本草苗语言方面的书，但愿他能为草苗的语言有个更加真实而全面的诠释。

那可是一个不眠之夜，对歌的高潮不断迭起。当鸡已不知打了多少次鸣后，当细雨飘起来时，人们才依恋不舍的离去。

第七、把吃油茶成了一种文化

那晚我没有入睡，因为我得补写采访日记，加之刚刚听他们的对歌，自己还在兴奋当中。其实我只睡了两个小时天就大亮了。我得抓紧时间到村子里去摄影摄像，我要抓住这次来之不易的草苗之旅。可我刚起床，就被主人叫做，说是要吃油茶。吃油茶?我知道侗族有吃油茶的习俗。一九九九年，我到广西的三江吃过，那可是平生第一次吃到侗族的油茶。说草苗也吃油茶，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他介绍说，到草苗寨吃不到草苗的油茶是不行的。亚罕草苗同胞一天三餐都少不了油茶，客人到那里去做客，每餐必先吃三碗以上。亚罕吃茶颇有讲究的，只见主人拿出茶碗，并在茶碗上放着一把竹子削成的茶刀，又取来油茶放在碗里，用于搅拌油茶，然后将油炒经煮而成的茶，捞出茶渣，趁热倒入备有食料的碗中供我吃。接着是奉茶，由于喝油茶时，碗内加有许多食物，因此，还得用筷子相助，所以，说是喝油茶，其实是吃油茶。并在桌面摆上一些碗鱼，一碗腊肉。我们便开始喝茶了。喝茶时还先将茶碗放到地上，他说这就是敬祖，这是与侗族吃油茶有很大的区别。对于茶刀，草苗人的解释是“由于祖先为游牧民族，有着喝茶割肉的习惯”，故沿习至今。对于他们吃油茶用刀而不用筷。原由是什么，主人没有解释。只是说习惯而已。

主人见我对他们的吃茶很有兴趣，他便大谈起草苗的茶文化来。他谈起了做油茶的经过：他说做油茶一般经过四道程序。首先是选茶：通常有两种茶可先用，一是经专门烘炒的末茶；二是刚从茶树上采下的幼嫩新梢，这可根据各人口味而定。其次是配料：做油茶用料一般有花生米、玉米花、黄豆、芝麻、糯粑、笋干等。第三是煮茶。如果打的油茶供作庆典或宴请用的，那么，还得进行第四道程序，即备茶。备茶就是将事先准备好的食料，先行炒熟，取出放入茶碗中备用。然后将油炒经煮而成的茶，捞出茶渣，趁热倒入备有食料的碗中供客人吃茶。接着是奉茶，一般当主妇快要把油茶打好时，主人就会招待客人围桌入坐。由于油茶加有许多配料，操作较为复杂，所以，有的家庭，每当贵宾进门时，还得另请村里做油茶高手制作。最有趣的是“吃油茶”一词，还是苗族未婚青年向姑娘求婚的代名词。倘有媒人进得姑娘家门，说是“某某家让我来你家向姑娘讨碗油茶吃”。一旦女方父母同意，那么，男女青年婚事就算定了。吃油茶你还得注意一些举动，比哪当你吃饱时千万不要把筷子横子油茶碗上，因为这样主人家会以为你还没有吃饱，还会给你加上的。

我认为草苗的吃茶应申报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让草苗的这种吃茶的饮食方法与饮食文化得以世代传承下去。

第八、他们木楼的长廊是相通的

亚罕村是在半山腰上，高寒山区，山高坡陡，平整、开挖地基极不容易，加上天气阴雨多变，潮湿多雾，砖屋底层地气很重，不宜起居。因而，草苗将房屋依山而建，建成了通风性能好的干爽的吊脚楼。也许由于这里的林木很好，这里的吊脚楼建得又高又大。这里的房子一般建有两层或三层，有的达到四层。一般以四排三间为一幢，有的除了正房外，还搭了一两个“偏厦”。最上层很矮，只放粮食不住人。一楼下堆放杂物如农具、碓、磨，或作牲口圈。有木梯通向楼上。屋顶除少数用杉木皮盖之外，大多盖青瓦，平顺严密，大方整齐。 　　　吊脚楼是苗族传统建筑，是中国南方特有的古老建筑形式，楼上住人，楼下架空，被现代建筑学家认为是最佳的生态建筑形式。吊脚楼是苗乡的建筑一绝，它依山傍水，鳞次栉(zhì)比，层叠而上。

亚罕的房屋有一个很宽的长廊，堂屋外的悬空走廊，安装有独特的曲栏靠椅或护栏。如果户与户之间是相邻的，则长廊是相通的。长廊是姑娘们常在此挑花刺绣，或织布纳锦的地方。平时用作一家人劳累过后休闲小憩、纳凉观景、讲述传承苗族神话故事，以及传唱草苗民歌的多功能凉台。长廊相通，就没有治安上的问题吗？是的，没有。在亚罕，人与人之间相处得比较好，多数人家没有上锁，夜不闭户同样不会出现任何丢失钱财之事发生。有人说，在亚罕最不好搞计划生育。问其由，才知道，只要听到一点动静，计划生育对象可以进任何一家门躲起来，计生干部也只有望屋生叹了。

不过，在亚罕我们也能，见到修砖房的，但很少。有人介绍说，那些砖房是在外打工的人回来后修的。我认为，亚罕这样地处高寒山区，还是修木楼为好。

第九、草苗的宗教习俗

为什么这里要提出草苗宗教问题，因为我在采访的过和中，涉及这方面的问题最多。草苗和其他苗族支系一样，有很多的祭祀文化。草苗崇拜自然, 树木、巨石、井水等都是他们崇拜的对象。

草苗崇拜祖先, 但他们有自己特殊的崇拜方式。草苗不像汉族那样在堂屋中央设立祖宗神位, 而是在每家火塘的屋角置放一张一尺二寸长、一尺高的小木凳作为祖宗座位, 凳上放些香纸蜡烛。凳旁不写字, 也不设香炉, 平时不祭祀, 逢年过节将香纸蜡烛拿到火塘边烧化。我曾到剑河的革东的格朵采访，也见到这类似的祭祀方法。他们也是没有香坛，香坛就是在火坑边，随便在火坑的一个角用凳子放着个香坛祭拜就行了，甚至有的连桌子、板凳也没有的。但香火却很望，因为他们也常焚香化纸的。我曾试图从格朵人的口中寻找到一觇答案时，他们说，过去官府追杀我们，我们跑进了森山老林躲闪，那时没有房子，就随便找个地方放着祖宗的神位，后来虽说有了房子，但大家习惯了，也便没有专门设坛了。而草苗人认为：认为：祖宗是和活着的人是在一起的，我们常常聚集的火坑就是祖宗，也因为这样，草苗人是不允许任何人踩踏三角架的，如果踩踏了，那就是对祖宗不敬不忠。这种习俗好像和其它地方的苗族支系一样。

草苗崇拜土地神、飞山神、南岳大王, 许多草苗村寨寨门口都设有土地神、飞山神神庙。关于土地庙在苗族社会里有各种各样的说法。黄平施秉支系对于土地庙的说法与汉族有别。土地庙他们的解释不是汉族关于土地庙的概念，苗话叫着“单”，是人与告呼（天神）联系的神，相当于神中的通讯员，对于人做错了事，如果不改过自新，他会向告呼告状的，因此，如果人在不承认过错时，就会指“单”作为发誓，请他当公正神判，叫告呼发威，让雷劈。草苗好像也有这种说法。从这种不设祖坛的习俗，我想可以断定，草苗确实是苗族，而不是汉族。

此外，草苗还要敬飞山神、南岳大王等。也就在每年的春节，各家各户都会带着猪头等祭物进飞山庙去供奉。时间也不知多少世纪了。草苗敬飞山庙这就有点奇怪了。亚罕有杨姓，杨姓敬飞山庙是可以理解的，而其他姓也有这种习俗就难理解了。我们知道，杨再思是黔东南大多杨姓的先祖。他生于唐咸通十年(公元869年)农历六月初六，卒于后周显德四年(公元957年)农历十月二十六日，寿88岁，葬于贵州省黎平县长岭岗，是唐未、五代“飞山蛮”酋长，号十峒首领，人称“飞山太公”。唐朝未年，藩镇割据，王室衰微，天下纷争。其时叙州(治所在今洪江市黔城)南部一带苗、侗各民族在首领潘金盛、杨再思的领导下逐渐兴旺、形成一个以靖州飞山为中心的民族集团——“飞山蛮”。唐乾宁时，马殷初据湖南，僭称楚王，派兵侵诚州。并派人从城步径间道至飞山，攀藤石而上，分军布栅，至峒前斩潘之部将杨永磊，擒潘金盛至武冈杀害，杀害潘之部卒3000人，尽毁其营寨。迫于这种形势，为保全实力，不致被马殷部将斩尽杀绝，杨再思统帅“飞山蛮”余部，以其地附于楚，挽救了处于死亡边缘的“飞山蛮”。杨再思服楚后，设立古州(今贵州榕江县)等十峒，号十峒首领。以其族姓散掌州峒，抚驭峒民。同时杨氏还以字派“再、正、通、光、昌、盛、秀”七字为等级建立封建领土制度，推动和加速了境内各民族的融洽。据说五代之乱，天下多遭涂炭，独诚州兵民屯聚、商贾出入，境内之民，焕然改色，有礼乐文物之盛焉，此皆杨氏之功也。由此说来，当时的草苗部族一定与杨再思有某种联系，或者说草苗也是“飞山蛮”中的一部分。

现在我们又来了解草苗的丧葬习俗。我过世后，即烧香烧纸钱, 随后派人通知亲戚。（草苗也分正常死亡和非正常死亡。年迈因病正常死亡称为过世，因其他原因死的叫非正常死亡，包括婴幼儿死、未成年人死亡等。非正常死亡者一般都要进行火化。）尸体停放堂屋中, 脚朝外, 头朝里。请鬼师弄一碗水化符。在死者头上方置放一碗糯米饭, 饭上放一条鱼, 插一双筷子, 意思是给死者装饭上路——汉族人没有这种习俗，苗族多是这种习俗。一般上午去世, 下午即送上山, 下午去世, 第二天上山。这和黔东南其他地方苗族几乎相同。实行土葬。丧葬期间, 亲属以白布或麻纱、棉纱戴孝，戴孝要三年——一般是三个年头，期满到春节的初三，即烧孝物，此后不再有禁忌。此期不参加任何娱乐活动，也很少到别人家去，。丧葬期间，其死者的后人，均不穿鞋，那怕是冬天雪凌也是如此，否则视为不孝。草苗丧葬一般从简，且不同于汉族要选择一块大的地方，他们只要有一个地方，能容下放棺材行了。我在亚罕就见到这样一种情况，即在一个田砍之下。他们将田砍挖下，将棺木放进里面，然后又将土填埋，只要能见到前墓，可供人焼香行了，上面同样做田做土。可见草苗是十分珍惜土地的。从草苗的丧葬习俗，我认为他们确实是苗族。特别是，在死者头上方置放一碗糯米饭, 饭上放一条鱼, 插一双筷子, 意思是给死者装饭上路，这有别于汉族或其他民族。

苗人好巫，天下人皆知，草苗也信鬼信神, 有灾有病, 请鬼神问卜送鬼。这也是苗族最大的特征。

考察了草苗的信仰及他们的丧葬习俗，我得出这样的结论：草苗确实是苗族的一个分支。我不赞同有的学者仅从语言就说：草苗是“不侗不汉不苗”，甚说他们是蒙古族后裔说法。我认为，民族的认同感比较重要。从他们的交谈中，他们有这样一个认知：我们就是苗族！这比任何一种迁强附会的“研究”重要得多。

第十、奇特的草苗人装束

因为我是来寻找草苗的，所以我对于草苗人的服装陪加关注。作为苗族的一个支系，我觉得草苗人的服饰还是有点奇特。草苗男人的服装和大多数苗族支系男人的装束差不多。上装多为对襟短衣，头扎青色布帕，节日时则头插长野山雉羽毛，类似于台江县展福村男人的风格。

女人的服饰、装束要艳丽和复杂一点。女人们戴的首饰是明显的苗家手工银饰，宽宽的银镯子，粗粗的银项圈，圆圆的银扣子，简单或繁复的银耳环，有的耳环竟是用细细的银丝盘成的鼓楼状，惊绝的工艺美妙的创意叫人叹止。

女人的服饰：上装是斜衽长袍，头包青色头巾，腰缠鲜艳花腰带，腰带坠有五彩流苏，下装是苗家百褶短裙，腿笼绣花绑腿，足穿绣花鞋。这些装束，是典型的南方民族特征。在亚罕，就有人提示我，说你看她们的服装象蒙古族的吗？是的，如果不注意真还可以这样说——不过我也真正没见过蒙古族服装。但为什么他们要这样提醒？我回来之后，查了有关资料，才知道有目的的。有人为了找到“草苗不是苗族”的佐证，有人这样描述草苗服饰的：“女人的服饰则非常有特色，乍一看见，心里不禁咯噔一下——上装是蒙古式斜衽长袍，头包蒙古式头巾，中缠鲜艳腰带，腰带坠有五彩流苏，下装是苗家百褶短裙，腿扎绑腿，下穿绣花鞋，令人吃惊的是鞋子头高高翘起，带有明显的蒙古式云头鞋标志……草苗女人的装束既有蒙古这种马背民族之风，也有南越深山苗族的痕迹。”

说草苗有“蒙古这种马背民族之风”，我真不敢苟同。因为“斜衽”长袍式的服装在我们苗族其它支系也有，比如文山苗族，川南的苗族、还有我们清水江老年妇女的便装……。“鞋子头高高翘起，带有明显的蒙古式云头鞋标志”——真让人汗颜。头高高翘起的鞋子就是蒙古族的所谓标志了？八十年代，日本的一些学者跑到清水江（施秉和台江交界）来，就是因为这个“头高高翘起”的花鞋子，他们将这个有上古史的民族认为是大和民族的祖先。他们为什么就不跑到蒙古去找祖宗呢？我想有这种：“草苗不是苗族”观点的人，一定对什么是民族概念弄不清楚或另有目的。

草苗人和其他支系的苗族支系一样，是一个农耕民族，长时期处于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现在他们依然如此。他们的衣料多为自己织做的土布，经纬线编织得精密美观扎实，经多次浆洗、煮染着色，多为蓝靛草或薯类植物染色，有的还加以牛皮熬煮，使衣料更为结实，固色更稳。这些制作过程和我们的制作方法是一至的。往往一套衣服可以穿十几年甚至更长。手脚勤快的女人要织一个月才可以织成一条长达2米多的织锦腰带，要绣两个月才完成一双纯手工的千层底布面绣花鞋……没会制作衣物，草苗人是看不起的。我到广西归斗，一个吴姓家族，他家的媳妇来自于广西的玉林县。这姑娘嫁过来之后，不仅学会了苗族语言，并学会挑花绣朵，织锦做衣。我们在她家吃饭时，她同样按苗族人的礼仪接待我们。

有人说草苗人比一般的苗族人要高大白皙，鼻子挺直，脸盘圆大，女性多面带酒窝，模样可人。为什么他们会长得好看一点？原因是“坚持族内婚配”。通过考察，我认为他们与其他支系的苗族一样，长像都差不多。与不与外族通婚没关。没有与外族通婚是因为草苗人对外族有诫备心。雍正五年鄂尔泰上奏说：花苗——草苗，以“频年劫杀案件甚多”为由，便于是于雍正五年闰三月二十四日，趁人依然在黎明中沉睡时，带领清军400多人潮水般喊杀着冲进村寨，草苗人没来得及反抗便悉数被擒，“共擒获戝苗通计大小男妇共二百三十余口”，并对其“立即枭首”。我想如果草苗是汉族或蒙古族，清军是不会轻易“会剿”的。

草苗为何要实行这样严格的族内婚，我想，主要是由于草苗是外来族，又是一个人口稀少的弱势民族，为了保持民族的纯洁性和延续性，避免被外族同化、异化、因此，不同外族通婚不能不是其唯一的选择。同时，由于草苗长期受欺压、受歧视，辗转漂泊，便产生对外族的不信任和防范的心理。

第十一、地坪有个拉鼓节

从古邦出来，我们的车就一直沿南江河往下走。公路一面傍山，一面临河，车行其中，人感受到一种惬意。因为昨夜有一点雨，我们见到的河流有一点小混浊。正值春耕大忙季节，河岸边的田地人们正在忙碌着。这一带的水车很多，差不多每隔不到几里，便函有几个转动着。水车，亦称“水转筒车”。一种以水流作动力，取水灌田的工具。苗话叫“恰挖遨”，侗话我不知道。水车可是我国最古老的农业灌溉工具，是先人们在征服世界的过程中创造出来的高超劳动技艺，是珍贵的历史文化遗产。汉族典藉说汉灵帝时华岚造出雏形，经三国时孔明改造完善后在蜀国推广使用，隋唐时广泛用于农业灌溉，至今已有1700余年历史。苗族没办法考证，但苗族史诗《嘎几呢》说，其祖先在嘎几呢——混水湾（黄河）就用水车提水，用推算也应是五千年以上。不过，现在很多地方已不再见到，在我们这个边远的乡下，能见到几千年前的灌溉工具，也算是一种万幸。

地坪是贵州省的最低处，人们将此称为贵州的盆底。如果是贵州盆底，贵州就应在此设一个地标之类的建筑。也许是有的，不过我们没有见到而已。地坪是个苗、侗、汉杂居之地，地坪因风雨桥出尽了风头。因为地坪风雨桥是第一枚上中国邮票的风雨桥。2001年6月25日，经国务院批准公布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进入了“国宝”的行业。

到地坪后，我们将车弃于街边，然后去见地坪风雨桥。这是一条沙石铺就的小道，路的两旁是高大的绿树，蝉在叫过不停——我不清楚这地坪为什么会在这春季有蝉。现在我们见到的是几块石碑，上书“地坪风雨桥”等。我们为侗族人极致建筑工艺而感慨不已。这是一种和谐化的理念体现。他们不用钢筋和混凝土，而是选用本产的青石，和杉树作为建筑材料，通过他们的建筑工艺师巧妙地组织和建构，全系榫接，不用一钉一铆，一座造型美观，具有浓厚的民族建筑特色的风雨桥就出来了。这样的桥，又处在这样的青山绿水之间，你总感到它是一种多么天然的和谐。

地坪风雨桥也是一种最体现“人性化”的桥。因为在它的设计、修建时就考虑到人在旅途中的劳顿，考虑到途中的烈日暴晒和骤来风雨，备有座位供人交谈以消除寂寞。桥建于溪流之上，或者横跨沟壑、立于田边，有小桥流水的韵味，又能点缀那田园风光，构成一幅优美绝纶的田园山水画——这是人们的向往，可侗乡人确是在现实中呀！

地坪风雨桥也是一个浓缩了的艺术殿宇。只要见了地坪的风雨桥，你基本就领略到侗族人的建筑艺术，因为楼、桥、栏、画廊、闲亭……你都能领略到。到了这里，其实你已得到了一次真正的艺术陶冶和文化洗礼。它会给你以优雅、和谐、宁静、祥和的美感，叫人留连忘返，回味无穷。

难怪诗人郭沫若见到风雨桥时，会欣然写下：“重瓴联阁怡神巧，列砥横流入望遥。竹木一身坚胜铁，茶林万载茁新苗”那样的诗句。是他的诗点出了风雨桥的神韵？或是风雨桥给予了诗人创作的灵感？

我曾记得三苗论坛里有这样一个贴子，说是一个网友至此一游，见了“苗族古俗·十三年一次的——循拉鼓杖”的画，拍了下来，“贴上请教、交流，有了解者请留下点文字”。这次轮到我了，我也不知。问同行的人，他们回答也是似是而非。侗族的风雨桥，上有苗族拉鼓仪式的画，是让人费解。问同行的艳阳天，她回答：这里的风雨桥不一定是侗家的，这里有苗侗汉杂居的，且地坪街头苗族还多呢，他们比当地的侗族要富足一点。正说着，有几个高挑的女孩子从我们身边擦过，她们在说着一些我也和懂的话。吴兴珠说，她们是学生，她们就是当的苗族。地坪风雨桥是这里苗侗汉共同的杰作。这么说来，地坪风雨桥已经是一个民族团结的象征。那么“苗族古俗·十三年一次的——循年拉鼓杖”是个什么样的节日呢？《黎平府志》载：“十年畜壮牛，祭天地祖先，谓之吃牯脏”。并说原府志记载有出入，县内苗族乃七年祭一次。后经再次了解，才知就是“循年拉鼓杖”就是过牯脏节时，其祭祀活动的一种方式。

拉鼓节，苗族传统祭祀节日。苗语称“希凌”。大节每13年举行一次，拉4米多长的鼓；小节每3年举行一次，拉1.7米长的小鼓。节期均为3天。鼓用大泡桐木按尺寸挖成空心，两头用牛皮封紧，鼓桶上通两个气眼。节庆活动分为箍鼓、唱鼓、拉鼓、葬鼓阶段。是时远亲近戚纷纷前来“吃鼓”，一起欢度节日；主人们分鼓社猪肉，杀鸡宰鸭，盛情款待，整个村寨沉浸在欢乐之中。拉鼓节意在祭祀祖先，祈求风调雨顺，村寨兴旺，祭祀性与娱乐性融为一体。这仅是文字介绍而已，我想有机会还是来亲历感受一下才行。

   在风雨桥的一头，我们见到一些石碑，《永远遵碑》、《永远不杇》碑、《万古规条》碑等等。有的是现代刻的，有的是以前刻的。多是讲述风雨桥建设之事。其中有一块名为《头品顶戴兵部侍郎贵州巡抚部院林》碑引起了我的注意。上刊载：“为严禁土司勒兵谷及一切费事，照得国家设官扶民，其取于民者，丁粮正供之外，即不得妄取百姓丝毫，违者照赃科罪，此定例也。……惟闻各属土司，以苗夷愚朴可欺，每有勒收兵及假借衙门一切名目，滥行科派规费之事……此皆土司欺吾苗夷不通汉语，不识文字，任其颠倒欺蒙，恣肆剥削，怨则归官，利则归己，上罔国法，下虐民生，按其罪恶，实不容诛……此处如有土地司假借各色勒收兵谷及衙门规费等事，准该苗夷等将土地司扭禀地方官，照蠢役诈赃例从重治罪。”其落款为光绪八年（1882年）七月二十九。

清咸丰同治年间，由于吏治的腐败，土司的横行，贵州各族农民不堪重负，纷纷揭竿起义，史称“十八年反正”。苗民大起义失败了。为安抚苗民，清政府对于苗族地区的收刮有一点收敛。但是，地方土司和流官互相勾结，对苗族人民的迫剥仍未减轻，比如在派“徭夫”上，“官吏下乡一次，土司得以科敛一次，兵燹子遗，实有不堪”。于是只有下令“不得私派骚扰，用以均劳逸而培气”。如“胆敢仍有折价情事，或藉端妄派民夫，一经本司访闻，定行严拿究办，永远革除不贷”，并将文书“刊立石碑，永远遵行”。虽说公告文书从客观上对于抑制流官和土官对苗民的迫剥有一定的作用，但他们“敛苗民”之事从来没有终止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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