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铁生：人生就是与困境周旋

侯睿哲

发于《演讲与口才》2017年15期

“我的职业是生病，业余写一点东西。写作就是为了不至于自杀，就是要为生存找一个至一万个精神上的理由，以便生活不只是一个生物过程，更是一个充实、旺盛、快乐和镇静的精神过程。人奋斗一辈子，如果最终能挣得个终日快乐，就已经实现了生命最大的价值。”作家史铁生如此妙解自己的人生。21岁的他因病致双腿瘫痪，从此在轮椅上一坐就是30多年。身体遭受如此磨难，但他的谈吐却没有忧伤、怨怒和愤懑，而是从容淡雅，坦诚深切，蕴含智慧，给人深深的慰藉和激励。

任何灾难前面都可能加个“更”字

聊起生病，史铁生说：“我生病的经验就是一步步懂得满足，发烧了，才知道不发烧的日子多么清爽。咳嗽了，才明白不咳嗽的嗓子多么安详。刚坐上轮椅时，我老想，不能直立行走岂不把人的特点搞丢了，便觉天昏地暗。等到又生出褥疮，一连数日只能歪曲扭八地躺着，才看见端坐的日子多么晴朗。后来又患尿毒症，经常昏昏然不能思想，就更加怀恋起往日的时光。我终于醒悟：其实每时每刻我们都是幸运的，因为任何灾难的前面都可能再加一个‘更’字。苦难既然把我推到了悬崖的边缘，那么就让我在这悬崖的边缘坐下来，顺便看看悬崖下的流岚雾霭，唱支山歌给你听。”

史铁生感悟病灾，升华心灵。他通过自己病上加病、不断加重的病情，深刻体悟到每个灾难、每次坎坷的前面，原本还有个“更”字，所以，要学会珍惜当下和眼前生活，要懂得现在是幸运的，现在是稍纵即逝、不可多得的。想想这些，你就能庆辛现在所拥有的一切，知道感恩知足，并能笑对苦难，抓住机会，创造人生的精彩。

扫除心灵的雾霾

谈起净化心灵，史铁生说：“苦乐全凭自已判断，正如一个不爱珠宝的女人，即使置身在极其重视虚荣的环境，也无伤她的自尊。拥有万卷书的穷书生，并不想去和百万富翁交换钻石或股票。满足于田园生活的人也并不艳羡任何学者的荣誉头衔或高官厚禄。微笑着，去唱生活的歌谣。不要抱怨生活给予太多的磨难，不必抱怨生命中有太多的曲折。大海如果失去巨浪的翻滚，就会失去雄浑，沙漠如果失去飞沙的狂舞，就会失去壮观，人生如果仅去求得两点一线的一帆风顺，生命也就失去了存在的魅力。心灵的房间，不打扫就会落满灰尘。有些痛苦的情绪和不愉快的记忆，如果充斥在心里，就会使人委靡不振。所以，扫地除尘，消除雾霾，能够使黯然的心变得亮堂，把一些无谓的痛苦扔掉，快乐就有了更多更大的空间。”

史铁生修辞巧妙，析理透彻。他比方譬喻，通过“不爱珠宝的女人”等例，验证了各人有各人的苦乐观，各人有各人所乐于安享的人生世界。他假设类比，通过“巨浪的翻滚”“飞沙的狂舞”，说明人生的魅力就在于跌宕起伏。他还以“扫地除尘”作喻，阐明扫除心灵雾霾的重要性。一番话语，旨明意深，告诉人们要学会做自己心灵的主宰。

人生就是与困境周旋

如何突破人生困境，史铁生说：“人生有困境是不可避免的，人生就是与困境周旋。要是有一天困难都被消灭干净了，人生实在也就没什么意思了，就像下棋，什么困阻都没有你可还下的什么劲儿?困境不可能彻底消灭，但是人与人之间的交流沟通、宣泄与倾听，却可能使人突破困境，获得一种新的生活态度，达到新境界。有一个童话《小号手的故事》：战争结束，年轻号手回到家乡，可他日夜思念的未婚妻已同别人结婚，因为家乡早已流传他已战死沙场。号手痛苦之极，便离家四处漂泊。有一天，他走到一个国家，国王听见了他的号声，问号声为何这样哀伤?号手便讲出自己的故事。国王非常同情，于是下了一道命令，请全国的人都来听他讲自己的身世，听那号声中的哀伤。日复一日，号手不断地讲，人们不断地听，他的号声不再低沉凄凉，开始变得欢快嘹亮、生气勃勃！”
  史铁生旁征博引，寓意深刻。他援引“小号手”的故事，引导人们认识：困境是永恒的，不可根除，别总想着逃避困境，每个人必须自己鼓起勇气，镇静地面对它、突破它，重要的是烦恼要善于倾诉，与人进行相互心灵的沟通，相互精神的支持，一同探讨问题，解决问题，才能获得精神的解脱，从容地生活下去，开拓人生新境界。
       史铁生虽身患残疾，但他比健康人更有力量，他比别人更难，但他比别人走得更远。他的文学作品不仅多次获得“鲁迅文学奖”“老舍散文奖”，而且他的箴言妙语都散发着人性的光辉，完美诠释着生命的智慧，必将鼓励我们永远乐观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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