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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风

(2012-12-30 14:5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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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兆柏秒
原文地址:作者:市井小人

1、

    风越来越喜欢塑料袋,就象爱自己一样。

    她有时候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以另一种形式居住在袋子里的灵魂,虽然活在袋子之外,却又以袋子来感知自己的存在。只有当她推动着袋子掠过高高的塔尖,飞越湖泊和河流,穿越黑暗小巷时,透过飞翔的袋子,她才真实的“活”着。

    所以,她越来越忧郁,越来越敏感,有好几次她想把袋子抛弃在一枝树梢上、一扇窗户的窗台上,但傻呼呼的袋子先生却一点没有觉察出来,总以为风在和它玩着新游戏,一直呆在原地日晒雨淋、经年累月地等她。

    有一次,她把它高高挂这个城市最高的一根避雷针上,呼啸着冲过了好几个街区,金黄的银杏叶子在她的身后象她的泪水一样纷纷撒落,引来路上的行人都停下脚步,大声惊叹:“好美啊!”。最后,她停下来,把脸轻轻贴在一幢甲级写字楼冰冷的玻璃幕墙上哭泣,玻璃上便绽开出一朵朵巨大的霜花,一位正在窗前煮咖啡的办公室女职员看见了,睁大眼睛,大声叫她的同事们:“你们快来看啊!多美!”。那么多张挂满惊喜的脸,透过她冰冷的泪花,却看不见她,这让风更加难过。她离开大楼,在城市漫无目的的徘徊,忽然一抬头,就看见远处高高悬挂着的袋子先生,它扭动着红红的脸庞,好奇地东张西望,好象一点不担心她不再回去一样。那一刹那,她忽然明白,她为什么总是把它挂在高处,她是害怕再也找不到它了。

    当她再次回到袋子身边的时候,装着微笑,说:“这里风景是不是很好?”

    袋子兴高彩烈的回答:“是啊!是啊!从这里我可以看见西边的群山,你看,那里白雪皑皑。”

    风温柔的微笑:“你想去那里看看吗?”

    “当然!”袋子不无怀疑地问:“不过,你可以飞那么远吗?”

    “当然,我是无所不能的风!”风继续微笑,心隐隐作痛(假若她有一颗心的话)。

2、

    她(它)们在下一秒就出发了,穿过林立的高楼大厦,下面街道上拥堵的车流,已亮起了车灯,缓缓移动,就象一条条从炽热的城市中心流淌出来的岩浆,向着城郊逼近,最后终于冷却、消失在黑暗的原野上。

    她(它)们停下来,栖落在一条小河中心小岛的芦苇丛中准备休息,有一群来自西伯亚的绿头大雁也在那里过夜,它们显然不太欢迎风和袋子的到来,一直在呱呱的乱叫,因为风把它们的羽毛吹得立起来了,让它们很不舒服。

    袋子说:“我们还是另找一个地方吧,它们好象很不高兴。”

    风也很不高兴,大雁们的叫声让她心烦意乱,河流和湖泊是风族传统的领地,特别是长途旅行的时候,夜间她总会选择一条流动的河或者宽阔的湖泊栖息,河流和湖泊能够有效给她们补充能量。

    所以对于袋子的提议,她并不太赞成,她正想向它解释,为什么她必须在河流过夜,如果她不从流淌的河水中补充力量的话,她会逐渐衰弱,直至消散。

    但袋子继续央求她:“你看,它们中间有好几只今年才出生的幼鸟,它们看起来那么疲惫,如果不能好好休息的话,也许明天它们就会掉队,会冻死在路上。”

    风沉默了,她知道袋子是对的,那些可怜的幼鸟,经过白天的长途飞行,已经疲惫不堪,它们微弱的体温,甚至不能抵挡住她一整夜的吹拂,她说:“好吧,我们到原野上去吧!”

    她带着袋子腾空而起,在她们身后,芦苇荡里很快安静了下来,大雁们一只接一只安然入睡,只有那只领头的大雁,站月光如水的沙滩上,仰望着星空下那只越飞越远的袋子。

3、

     她们在无尽的旷野中飞行,每经过一片树林,一处村庄,每一处障碍都会让风变得更虚弱一点,她感觉到袋子的重量了,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她开始有些担心,在经过下一处山岗的时候,还有没有足够的力气把袋子托举过树梢之上。

    但幸运的是,下一处山岗中间有一处人工辟出的豁口,一条公路从那里通过,她们沿着公路翻越了山岗,前面竟然是一片广阔的河滩!

    风欢笑着打着旋冲向河滩,来自雪山的凉气让她精神一振,她呵呵大笑着推着袋子在浪花中间起伏飞翔,却不让一滴水溅到她亲爱的袋子先生身上,袋子咧着嘴装着无比害怕,扭曲着身子假装躲避着迎面扑来的波浪,仿佛又回到了她们在街头初识的时候。

    她们玩累了,落在河滩上,喘气。月亮照着,星星照着,每一块石头都散发出青幽幽的光芒。

   

    等她们再次起来的时候,风和袋子几乎同时发现一块石头后面,藏着一个人影。

    “谁!”风厉声喝斥:“出来!”

    那影子颤抖着从石头后面笨拙地爬出来,却好象站不起来,匍伏在卵石滩上,在月光下,呈半透明状,象一只蠕蠕而动、巨大肥胖的鼻涕虫。

    风厌恶地啐了一口:“切!一个死灵魂!”

    “但他为什么不能够站起来呢?”袋子觉得奇怪,他们见过很多灵魂,比如那只腊肠犬,它仍然以狗的姿态奔跑、跳跃,甚至对着电线杆撒尿。

    “因为它活着的时候就没有站起过,”风毫不掩饰对这个灵魂的厌恶,她又啐了一口,象要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吐掉:“它活着的时候就是一只软体动物,他死后,灵魂的形状只是还原了真相。”

    以袋子单纯的生命,它很难理解风所说的意思,在它还在疑惑之际,风已经把它送到死灵魂的面前,风说:“你可以问问它自己,它活着的时候是个什么样子!”

    那东西一身肥肉抖个不停,很害怕的样子。它当然有害怕的理由,象风这样强劲的族类,可以轻易吹散它,但它的害怕有一多半是装出来的,它还有一个心愿未了,所以才一直躲藏在阴冷、潮湿的石缝中,等待着机会,而现在,这个机会好象就摆在它面前。

    它无比恭敬的趴伏在袋子面前,告诉袋子:“我曾经是一个局长。”

4、

    “局长!”袋子觉得更加不可思议:“怎么会呢?他们一个个看起来都那么趾高气扬,头抬得高高的,恨不得其他人都匍伏在自己面前。”

    胖灵魂惭愧地低声嘿笑:“是的,是的,那是我们在下属面前的形象,但在上司面前,我们大都跪着。”

    “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呢?——假若你是一个局长的话。”

    胖灵魂顿时有些黯然,它不太愿意去回忆,但他明白他必须讲一个故事给她(它)们听:“十年前,我刚刚升任市国土局的局长,很年轻,才四十一岁,是全市最年轻的正局级,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为了一宗土地,一个香港来的商人,请我到这条河流上游的一家会所面谈,一个很豪华、隐秘的山庄。”

    “我知道那地方,”风嘲讽的微笑:“那里有很多温泉池,但所有温泉都是假的,它们都是用锅炉烧出来的;还有一些看起来很美丽的姑娘,但她们也是假的,从鼻子、乳房到她们的灵魂。”

    “是啊~~~~~都是假的~~~~”灵魂惆怅、叹息:“但直到我开着车从公路翻下来那一刻之前,我都深信她们是真的。我喝了很多酒,但我还记得那天是我女儿十三岁的生日,她的妈妈在她五岁的时候就离开了我们,我们父女俩一直相依为命,所以那天我必须赶回去,陪着她庆生。”灵魂只说了一半的真话,那天的确是他女儿的生日,但真正让他必须回去的事情是他接到办公室主任打来的一个电话,说明天一早,市长要听取关于当年土地收益情况的报告,所以他必须连夜赶回去赶做汇报材料。

    “在回家的路上,就在从这里往上游两公里的地方,那个叫做‘鬼招手’的地方,我冲下了公路,等我醒来,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灵魂低垂下头,痛苦地呻吟:“那个时候我才发现,自己不能够象其它灵魂一样站起来自由行走,所以这十年来,我一直困在这里,哪里也去了,连我想再看我女儿一眼,对她说声‘对不起’都办不到啊!”

5、

    风有些担心了,但“鼻涕虫”的故事显然已经打动了袋子,它的身体在轻微颤抖——它总是心软!

    她听见袋子对灵魂说:“也许我们可以帮你。”袋子回过头来看她,希望她也同意。

    “不!”风坚定地吐出一口气,把灵魂吹得离她们远一点,拒绝道:“我们帮不了它!它不是一个好东西,和那只无罪的狗狗不同,它今日所受乃是它昨日所为,是它当受的!”

    “是的,是的!”灵魂再次爬到在她们脚下苦苦哀求道:“我所受的是我当受的,但请您可怜可怜我,这么多年我都不敢想象我那可怜的小姑娘一个人是怎么度过的,我只想见见她——哪怕远远地看她一眼就够了!”

    “你看!你看!”袋子大声抗议:“无论他曾经是什么,他现在只是一个父亲!”

    “是的,是的!我只是一个痛苦、后悔的父亲。”灵魂在风的脚下翻滚、呻吟:“求您怜悯我!怜悯一个死去的父亲。”

    “来吧,来吧!到我的里面来吧,你就可以去见你的女儿了!”袋子受不了,它不等风答应,就热切地敞开自己,就象它曾经对那只狗狗做的一样。

    风默默无语,她仍然在怀疑灵魂的动机,一旦灵魂进入了袋子,她就无能为力了。但她阻止不了袋子,她只好背过脸去,不去看她最不想看到的一幕。

    她听到袋子不断膨胀的嘶嘶声,等那声音停下来,她回过头,顿时变得无比的愤怒!

    袋子被那个肥胖的家伙胀大得象一只透明的粉色气球,只要一根小树枝轻轻一挂,袋子一定会爆炸,粉身碎骨!

    “你怎么能够这样对它?!”她厉声喝问:“它同情你,可怜你!”

    灵魂也有些惭愧:“但如果我不全部进入,我哪里也去不了啊。”

   “但如果它被刺破,你仍然哪里也去不了。”

    “所以,你要特别小心。”灵魂狡猾地低笑:“你最好不要让树枝挂住我们。”

    “你是在威胁我?”风压住怒火问道:“这是你设计好的一个圈套?”

    “不,这不是圈套,我只是想去见我的女儿,而你现在必须要帮助我。”灵魂说,它确信现在掌握主动权是是自己:“这也是袋子先生想要做的事情。”但为了避免激怒风,它补充道:“只要你让我见到了我的女儿,我就从袋子先生里面出来,我保证!”

    风长长吸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她冷冷的道:“好吧,我会努力把你送到你女儿面前,但在之前,我们必须确定飞行的路线。”

    “为了确保你们不被树枝挂住,我们只能在高空飞行,但一个人形气球在白天出现,会过于引人注目,招来危险,所以我们只能在夜间行动。从这里到城市要两天的时间,白天我们必须找一个安全、安静的地方隐藏起来。”风说,她想不出这一路上有什么地方好躲藏。

    “我知道!”灵魂说:“如果我们可以稍稍绕一下路,从这里往东北五十公里的山岭中,有一所小学,现在正在放寒假,那里距离城市大约只有六十公里,我们白天可以躲在那所小学里,天一黑就出发,天亮之前我们就可以到达我的家。”

    “好吧,希望你说的地方还存在。”风说,一年前那场大地震,西边群山中有很多建筑都被夷为平地,特别是那些偷工减料的教学楼。

    风轻轻托举着灵魂袋子,升到高空,向着东北方向去。

6、

    第一缕阳光透过云层照到山坡上时,他们终于到达了那所学校。校园一片安静,一棵与这个山谷格不不入的椰子树耸立在校园中央,茂盛的叶子蓬开得象一朵丰满的礼花。灵魂指引着风降落在四层的教学楼的楼顶,那里有一间大门洞开的杂物间,他们一起躲了进去。

    “你好象很熟悉这里?”风有些奇怪,她透过窗户看见更怪异的事情,小镇上到处残垣断壁,一片狼籍,显然还没有从地震的创伤中完全恢复过来。但这所小学校却完好无损的耸立在晨曦中,象一艘驶出末日的方舟。

    “是的,我非常熟悉这里——这学校是我修的!”灵魂口吻中带着骄傲,他把他肥胖得有点发肿的脸贴在沾满阳光的玻璃上,贪婪地往下面看着:“您看,那是操场,跑道是塑胶的,操场那边是食堂,可以一次做好三百个学生的饭菜,左边,左边,那是教师的宿舍,有十五个年轻老师和六个自愿者曾经住在那里;还有那棵椰树,嘿嘿,你看到了吗!那是我用自己的钱为他们买的——山里的孩子们想知道海边的风景是什么样子——我都不知道椰子树居然能在这阴冷、潮湿的山谷里活下来,还长得这么高大!”

    “这学校是你修的?”风表示怀疑,她不太相信一个如此贪婪的灵魂能够修建出如此牢固的学校。

    “是的,这也许是我活着的时候做过的为数不多的好事之一。”灵魂说:“那时候我还不是局长,只是一个小小的科长,这个镇是市国土系统定点扶贫点,我作为扶贫干部长驻在这镇上,有一个周末,女儿从城里来看我,我带她到这所小学玩,那时候这里的校舍都是危房,门窗破败,挡不住风雨,还有一个泥泞的操场,两百多孩子就在这样的环境中学习、生活;我告诉女儿,我要修一所世界上最漂亮的学校送给他们,我的小姑娘仰着脸看着我,说:‘爸爸!你好伟大!’,那一刻,我就告诉自己,一定不要从修建款中贪一分钱,一定要把这所学校修成最好的!”

    风看着灵魂,眼神有些复杂了,过了许久,她轻声说:“你做到了,在那次大地震中,这所学校是这个镇上唯一没有倒塌的建筑物,那些正在上课的孩子都因此得救了。”

    风接着道:“还有,那棵椰树不是真的,我刚才经过它的时候就已经发现,它是用钢筋和水泥塑造的,那下面有一个纪念碑,说是孩子们献给为他们修建这个学校的叔叔,那个叔叔在2000年的一次车祸中因公殉职。”

7、

    他们在第二天深夜赶到城市南郊的小区,灵魂迷路了,小区的变化很大,他好不容易才确定了他家的窗户,在十一楼。

    风托着灵魂袋子降落在窗前,窗户上贴着红红的双“喜”。“啊,是结婚了吗?”风微笑:“要恭喜你了,也许你快当外公了。”

    灵魂紧张的说不出话来,他把脸贴在窗户上往里看,但里面没有开灯,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他结结巴巴问:“她还在里面吗?”

    风说:“你等等!”她把灵魂袋子轻轻搁在一台空调上,然后绕着房子想找一个缝隙进去,但所有窗户和阳台门都关得严严实实的。

    又过了一阵,她突然出现在灵魂袋子面前,不断打着喷嚏,来不及说话就推着灵魂袋子飞到高空。

    “出了什么事情?”灵魂着急的问:“是我的小姑娘出了什么事情吗?”

    “天啦!你家的抽油烟道这么多年都没有清洗过,把我一身都弄脏了!”风一边抱怨,一边快速飞行:“我们得赶到机场,你家姑娘在今天的日历上留下一句:‘爸爸,我们走了,十二点的飞机,我在美国会想你的,爸爸。’”

    “啊!我们赶得上吗?”灵魂在风的怀中害怕得发抖。

    “我~尽~力~!”风嘶鸣着回答。

 

    当他们离机场还有两公里的地方,零点的钟声从身后的城市传来,一架巨大的波音757腾空而起,伴随着巨大的轰鸣,从他们头顶掠过,风无奈的降落在机场高速路旁的草坪,她低声道:“对不起~~~~”

    灵魂袋子瘫软在草丛中,看起来没有那么胖了,过了一阵,袋子完全扁了,胖灵魂从袋子中爬出来,把自己悬挂在路边的隔离栏杆上。他对风说:“谢谢你。”他看看袋子,袋子缓缓醒过来,脑袋还有点懵:“什么情况?他见到他的女儿了吗?”

    “谢谢你们!”胖灵魂试着微笑,但他脬肿的脸上只现出一个凄惨的表情。

    “对不起!”风低下头,袋子这时候才搞清楚了情况。

    “她走了吗?”袋子问

    “是的,就是刚才那架飞机。”风回答它

    “为什么我们不能够追上它呢?”袋子问

    风瞪大了眼睛:“它是飞机也!我不可能飞得比它更快!没有风的时速能够超过500公里,就是飓风也不办不到!”

    袋子说:“但你是无所不能的风,我是什么都可以装下的袋子,他是什么也没有了的灵魂,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呢?”

    风的眼睛(也许是对面的车灯)在夜色中闪闪发亮,她听说过有这么一个传说,就是当一个风向生起她的大地和大地上的众生请求最后的帮助的时候,大地和众生会把他们所有的力量赐与她,让她具备完成她最后的心愿的能力。

    她说:“好吧!也许我们可以试试!来吧!胖子!跳进袋子!袋子!紧紧抓牢我!”

   “好的!”胖子和袋子齐声回答。

8、

    风祭起风族最后的、最隐秘的咒语,她从原野上掠过,向着大地呼喊:“请给我力量吧!母亲!”,于是大地把它潜藏在每一条地缝、每一道沟渠的力量全都赐给了她,让她变得无比强大;她从河流上飞过,向着河流呼喊:“请给我力量吧!姐妹!”于是河流把每一浪花都投射到她身上,让她拥有足够的湿度,变得坚韧;她从森林上空飞过,向着森林呼喊:“请给我力量吧!兄弟!”于是森林把它收集了一个秋天的、全部的金色树叶,投掷到她的身上,镶嵌成她的飞行铠甲,包裹着她的身体,让她变得坚固;她从湖泊上飞过,向着湖泊呼喊:“请给我力量吧!朋友!”湖泊倾其所有,将力量汽化成浓郁的水雾,冰凉她因为高速飞行变得炽热的身体。

    她越飞越快,身体越来越炽热,包裹在身体上的铠甲一片片融解、散落在夜空中,她知道自己快要维持不住自己的形态了,她的时间不多了!

    终于,在大江入海的沼泽上空,她们远远看见那架飞机的灯光,她嘶哑地大声呼喊:“所有一切众生,天上地下的神灵,请给我力量吧!!”

    沼泽中的众生都被她的召唤惊醒,一群来自西伯亚的绿头大雁首先响应她的呼唤,它们腾空而起,拼命扇动着翅膀,把那点微不足道的力量补给她,然后天鹅、苍鹤、白鹭、甚至蝙蝠,甚至一大群苍蝇,一群接着一群起飞,铺天盖地,拼命扇动着它们的翅膀,给风最后的助力。

    从来没有风以超过500公里的速度飞行过,她身上的最后一片铠甲枯萎脱落,她感觉得到她身体每一寸都开始撕裂、燃烧,但她终于赶上到了飞机前面,摆正了位置,让那架飞机从正面进入她的尾流(从安全的角度考虑)。

    她把袋子和灵魂放在第一个眩窗前面,努力控制住自己身体,保持与飞机同样的飞行方向和速度。

    “你们要快!”她顶着发动机刺耳的轰鸣,嘶声呼喊:“我坚持不了多久,也许只有几秒钟!”

 

    机舱里警戒红灯开始闪烁:“各位乘客,飞机遭遇不稳定气流,请您系好安全带在座位上坐好。”

    年轻的女人醒过来,她看看坐在旁边的丈夫,用眼神询问:“出了什么事情?”

    男人温暖的手紧紧握住她,微笑:“没事,遇到了气流,很快就会过去。”

    “哦。”女人放心了,侧过脸看着眩窗外漆黑的夜空,窗户玻璃反射着机舱内的灯光,象明亮的星星一样。

    她突然看见一张宽阔的脸出现在玻璃上面,那张脸还是那么年轻,冲着她露出雪白的牙齿微笑,她一下哭了:“爸爸!爸爸!”

    “出了什么事情?!”男人回过头,一把把她搂在怀里:“怎么了,宝贝?”

    女人再往窗外看,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了。

    她哽咽着说:“刚才我看见了爸爸了!真的,他刚才就在窗子外面!”

    “好了,好了,宝贝,爸爸一定是在天上,他那么好的人,救了那么孩子,他现在一定在天上看着我们,所以你一定要幸福!”

    “是的,爸爸!我一定会幸福的,我会永远永远想你的!”年轻女人把脸贴在冰凉的玻璃上,一滴泪水划落,蔓延成了思念的河流。

   

    袋子认出了那滴眼泪,它曾经盛装过一种可以燃烧的黄色的纸,人们把它烧给亡故的亲人。那个时候,它从一位小姑娘滴落在它身体上的泪水,感觉到了他们心中无比的悲伤、痛苦和恐惧。

9、

    风精疲力竭,气若游丝地飘浮在万米高空,袋子也在她不远处飘浮着。

    “胖子呢?”风问。

    袋子说:“那一刹那他就消失了,就好象他从来没存在过一样。”

    “哪一刹那?”风有些好奇。

    “也许就是他见到他小姑娘的那一刹那。”袋子努力回忆,但他的记忆总有一段空白,他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是那一滴眼泪。

    “好吧!下一个消失的将会是我。”风说:“而你,也许再不可能降落到地面上了,你会一直飘浮在平流层,成为一朵奇怪的云,呵呵呵。”风一想起那个场景就觉得好笑。

    “你也会成为一朵云的。”袋子微笑:“也许我们还会见面,来吧,请往我里面深深的吹一口气,我会努力记住你的味道的,当我们重新相遇的时候,你如果记不起来了,我就让你来闻自己的味道,那样你一定就想起来的。”

    风照它说的做了。然后她和袋子就一起无所牵挂地飘浮在空中,等着太阳从海平面上升起。

    炽烈的光辐射一点一点融化着风的身体,她最后的力量开始消散。

    她最后一眼看看袋子,心里说:“再见,我要走了。”

    她回过头看着太阳,太阳温暖的热流顿时把她紧紧包裹,这时候她看见湛蓝的天空中有一片奇怪的云层,她从来没见过的,那些云朵无比轻盈美丽,反射着七彩的光芒。她看见云中住着一些没有形状、身体透明的生物,他们飞翔的时候,你才可以在阳光的折射中看到他们美丽的蝉翼,薄如春冰,染上了朝阳的光晕。那些生物也看见了她,冲着她没有形状、没有颜色地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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