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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四月里，塞维利亚的姑娘们都打扮起来，乘着马车四处宣泄自己无处安放的青春。

她们的服饰很有特点，一身长裙紧裹躯体，勾勒出诱人的曲线，只在袖口和裙摆做文章，不过却是大文章。裙摆添上三五道波浪一样的花边，姑娘每走一步，花边都在挤挤挨挨地涌动。无论姑娘是向你走来，还是离你而去，姑娘的裙子花边永远是涨潮，只看得人心旌摇动。裙子的布料都采用鲜活的颜色，通常是粉色搭配白色，蓝色搭配黄色，甚至还有红色搭配绿色的，布料上有的点缀了苹果一样大的圆点，有的则在后背缀上了长长的流苏。这样夸张的衣服总要更加夸张的头饰来配才压得住，那么，姑娘再在头顶正中来上一朵盛放的大花，后面斜插一个小发梳别住。塞维利亚花姑娘就齐全了。

四月里的塞维利亚就是花的海洋，当然，姑娘永远比花漂亮。

如果只有一个姑娘穿成这样，在她迈步上街的一刻一定会有父母两双大手把她抓回去；不过如果全城姑娘都全穿成这样，就成了美丽的风俗，全世界都要飞来见识一下，且趋之若鹜。在我长大的城市，小姑娘们都穿过类似的花裙子，头上别花儿也不是什么太大不了的事儿。不过长大之后，我就只见过一个女的穿成这样，她每周末都在“大馆儿”出现，是远近闻名的疯子。人这个东西特别有意思，在群体行为中好像总存在着某种正当性，虽然花裙子一开始很可能只是一传十十传百的跟风行为。迷失在群体的保护伞里，个体就可以为所欲为，这个可能就是孔子的七十不逾矩吧。最重要的是你怎么找到这样一个群体，可以帮助你消解自己特立独行的尴尬。最简单的一种方法是把自己直接空降到另外一种文化当中去，因为进入一种异质文化就是一个改变生存边界的过程。在这个过程里，你可以实验性地拓展和探索社会能接受的行为界限，可以重新定义自我，甚至可以按照新的规则重新制造一个“第二自我”。

所以在“他者”当中找到自我是一个最有趣的实验，这个实验的主体可以是“我”，而实验所要证明的假说是“自由”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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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我花不花？）


 

 注：以上图片拍得那么专业，当然不是我拍的。是法新社的Christina Quicler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