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篇 Kate的女 同 学 们

王伯庆

    我认为女儿的同学中娅柔最漂亮，一米七几的个子，身材真好，被代理公司挑上了做专业模特，现在训练，高中毕业就可以上台了。太太和女儿却都说娅柔的五官经不起挑剔，朱迪才漂亮。朱迪是游泳队员，我下班去游泳时常看见朱迪刚刚结束训练。朱迪一米七几的个子，身材健美。Kate说，朱迪的鼻子、嘴、眼睛处处都漂亮，怎么拍照片都好看，也许她们说的是对的。
    朱迪是个犹太裔美国人，学习好，心地善良，性格温柔。Kate过生日时，妈妈买了贺卡和气球送到学校，同学们纷纷祝她生日快乐，Kate回家时手里攥了一大把生日气球，下面挂着生日贺卡，朱迪的卡当然也在里面。晚上的时候，朱迪又开车带Kate出去吃饭庆祝。
    Kate说，想知道朱迪的恋爱故事吗？我说，太想了，快讲。Kate说，大家以为像朱迪这样的完美女孩，一定能找个超级男朋友：英俊，友善，体育好。我接嘴说，那是的，最次也要像老爸这样，进不了校队仍然不自暴自弃，能坚持锻炼的英俊少年。
    Kate说，结果正相反，她找了个丑得不行的男孩皮特。皮特是个不会体育、只知读书、举止乏味的小“书虫”。连妮可都说，看见朱迪和皮特站在一起就觉得不对劲，妮可是从来不说三道四的女孩，同学们都说这一对是美女配野兽（beauty and beast）。
    我说，中文叫“鲜花插在牛屎上”。这年头是男孩不烂，女孩不爱。Kate说，你算是说对了一半，正好是皮特太坏，朱迪不爱。我赶紧说，讲来听听，什么事情发生了？
    原来学校有个一年一度的会师大舞会（homecoming），朱迪忙了一个月，精心地做好了盛装，等着心上人皮特来邀请，小坏蛋皮特在最后关头说不去了。人家女生做好服装，眼巴巴地等了这么久，轻松一句不去了，这事放在谁身上都得生气，不是高中男生还做不出来这种缺德事呢。
    朱迪这人就好，不生气，不去就算了。朱迪为人很随和，照样约会皮特。其实皮特悄悄地去了舞会，约的是另一个女生。真相暴露后，女同学们都很吃惊，癞蛤蟆还敢欺骗小天鹅。皮特以为朱迪不知道，现在还厚着脸皮跟朱迪打招呼。
    朱迪芳心错托，也没有以泪洗面、骂皮特狼心狗肺，同学般交往照常，只是不再把他当男朋友了。我说，朱迪其实不爱皮特，所以能轻轻地放下，爱到深处才有难过。皮特没错，他需要的是很在乎他的女孩。

    艾米的爸爸妈妈是台湾来的，有着中国传统读书人那份礼貌谦让。艾米是美国出生的，风格大不同于老爸老妈。艾米跟Kate从小学开始同学，读小学时，俩人就在读书比赛中并列冠军。
    艾米的妈妈会弹古筝，艾米也有点音乐天分，经常参加各种小提琴比赛，一年要花几千块钱在比赛旅行上。Kate说，艾米有钱，自己开班授徒，一年能挣不少钱。Kate常说，艾米好聪明呀，拿过全国的分年龄组比赛的第三名。我说，Kate，你也聪明呀。
    在老爸的眼中，Kate是个“漂亮”女儿。Kate说，我不漂亮，因为艾米从来只讲别人漂亮，没有提到我。我说，那正说明你比艾米漂亮，她羡慕得不敢承认，因为你们俩是竞争者。
    艾米有个姐姐叫安吉娜。安吉娜没有艾米聪明，老实得有点憨，Kate说，她和艾米都认为安吉娜有点“傻气”，常为不值得的事大笑，像个三八婆。和安吉娜相比，艾米有点像“小精豆”。
    艾米说，她长大了不嫁人。她妈妈说，讲这种话的女生是第一个嫁人的。艾米从小学就开始喜欢男生，虽然没有挑明了，到现在心里已经换了好几个男朋友。
    艾米放学后就给Kate打电话，有时谈一个小时才放下，五分钟不到又打来。接电话时听到报名是艾米，我常常说Kate不在。艾米知道我不喜欢她老打电话，便不报名字变着声音打过来。
    美国人讲，女儿长大成青少年，家里就得再要一个电话号码。我家电话响个不停，多是找Kate的，吃顿晚饭就会有一两个电话。我只好去买了个手机。Kate和艾米还约好在网上聊天，Kate一上网就知道哪些阿猫阿狗正在网上。她说需要上网查资料写研究报告，谁知道她在网上干什么！
    最近艾米没打电话来了，Kate跟艾米闹意见了。我们可以少接许多电话了。

艾米丽是女儿的至爱朋友，温馨，聪明。英文老师要求学生给自己的同学写一封信，Kate就给艾米丽写了下面这封信。

亲爱的艾米丽：
    是我，Kate。你看到此信也许会吃惊：嗨，我们天天见面，有话可以当面讲。是的，但写信更为特别。我们相知四年了。记得初中时，大家对你有些误解，以为你是“乖乖女”，乏味的书呆子。在过去两年中，我们一起修了十门功课，现在我知道了一个真正的你。你是一个有献身精神的、有天分的人，你是心胸开阔、无私、可靠、有同情心、心智成熟和幽默的美丽人类。
    你为我所做太多，超过你的想像。在我难过和愤怒的时候，你是爱和支持的城堡，你像大海一样，容纳了我的怨言和眼泪。你提出建议而不判定我的选择，帮助我不求回报。有时我把你的支持看成是理所当然，总认为你一定在我身旁，的确你每次就在我的身旁。当我需要你时，你从不拒绝。
    我害羞、多刺、心情多变，你能越过我的表面，把我当成你的好朋友。你的乐观向上和真诚的友谊，给了我快乐和乐观。我无法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说一千次“谢谢你”也言不尽意。
    你是我最忠实的朋友，也是我所知道的最好人类。我冒昧地告诉你：我希望今后我的女儿能像你。替我感谢你的父母，培养了你这么一个优秀女儿。感谢你成为现在的你。我爱你，亲爱的艾米丽·麦克卡坦。

爱你的
                                     Kate

写于2000年5月，2003年10月修订

后记：
2003年，朱迪获华盛顿州荣誉奖，去了华盛顿州立大学，拿到了校董奖学金。因为她哥哥本尼在那里，因为她喜欢那里的地理位置和气氛，因为事实上，她父母根本拒绝她去其他地方，他们想让哥哥本尼照顾她，因为朱迪的健康状况不太好。妮可跟随朱迪去了华盛顿州立大学。
2002年，艾米提前一年高中毕业时被授予“总统学者”，最后去了MIT。2003年知道Kate要去哈佛，艾米写了一个纸条——
“亲爱的Kate……当你来到哈佛时，请通知我。我认识34个新生，1个研究生（不要问，特离奇），还有哈佛广场的几个流浪汉。如果你需要找男朋友，我可以替你勾上。你喜欢新生还是流浪汉？”
2003年，艾米丽获国家奖学金、华盛顿州校长奖。她去了一所私立的人文学院，在波特兰市的路易斯克拉克学院拿到了院长奖学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