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架上有她的书,放在我这里。
看见书,就想起她,不知道她姓什么,又叫什么。
知道的,是她曾骑行来过南坞村。
知道的,是她娟秀端庄的那封信纸文字。
她的书,当然没有读完。
这一刻,坐在村西的这间屋子里,想来她,想起她的书。
想起她的书,首先想起的是那许多的书中的两个作家的作品。
一个是李碧华的《饺子》,看得心里一阵发冷,文字冷峻犀利,没有想到香港作家的文字可以有如此强劲的力道。看了小说,才知道前些年看过根据这篇小说改编的电影——当然,这种题材也只能她写……在我的感觉里中国最好的一部电影《霸王别姬》的原著也是李碧华,这人厉害。
一个是章诒和的《伶人往事》,民国时期救国会七君子之一章伯钧的女儿。她写《伶人往事》,文字平静中透着穿透力、自然流畅,不避讳,带着浓浓的人情味儿,看着很是过瘾。
读《伶人往事》之后两年,我开始听京剧。听戏,同时买京剧名家的各类传记回忆录。翻看了许多名家的回忆录,文中常会自觉不自觉地粉饰自我,文字也多干瘪乏味。再回头品味,更觉出章诒和的不俗。
章诒和写的伶人,都是京剧民国时期神仙打架的高光时刻的那些大师级的角儿。
读《伶人往事》,记住了一个人:言慧珠。
梦一般的女子,梦一般的人生,让人难以忘却。
也为她难以释怀。
图二:言慧珠的照片,几乎每张都带着那种独具的笑容。
即便穿上中山装,也丝毫不能掩盖她的媚,和她独具韵味的美。
看惯了穿旗袍的她,第一眼看见她着中山装照的瞬间,我脑海里油然生出一句话:连中山装都遮不住她的美,红颜薄命大概也就是必然的了。
言慧珠用《天女散花》的白绫,在浴室终结了自己的美。
那年,是一九六陆年……
她的死,跟某个时代的某个事紧密相关。
她的死,跟她的爱情紧密相关。
……
她的美,穿越了时代的束缚。
她的传奇,吸引了我。
她的不羁,吸引了我。
吸引了我,便觉得她是完美的。
没有了她的传奇,历史该是多么枯燥。
没有了她的不羁,戏曲该是多么乏味。
即便她的情感历程颇多非议,我在心里也不自主地为她解脱。
突然想起萧红,两人似乎颇有相似之处:才华横溢,却又把自己的爱情和婚姻经营得凌乱不堪,终于芳华早逝。所不同的,大概是,萧红短暂的一生飘零孤苦,而言慧珠,历繁华又经零落,大约是更苦的吧!
——就想知道她的故事。
就在旧书网上买了这本回忆她的书。
今夜,可以坐在村西的这间小屋的小床上,看写她的书。
同时,听她的戏。
我不大听梅派,觉得梅兰芳唱腔稍显单调,远不如程砚秋的幽咽婉转。
但她是梅兰芳一百零九个传人中“梅门弟子第一人”,因为她,也是要听听梅派的。
占永2021年11月20日夜于南坞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