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一:穿上秋裤还觉得冷,想着要不要翻出来下雪的时节才穿的厚袄时,厦门的朋友通过微信发来了图片和视频让没见过大海的我看。我这边在豫中平原小村的冷风里瑟瑟发抖,她那边和爱人相依偎着在厦门海滩边穿着红裙吹海风。吹海风的原因,是因为她喜欢的一个香港的蜘蛛精死了。
天色渐晚,坐在村西的这间又回归到清冷的小屋里,我们在微信里闲聊了一会儿。
扯来扯去,我说:咱俩能说上几句话其实挺意外,咱们不是一条路上的人,我这里一潭静水波澜不惊,你那里艳阳高照涛声拍岸。性格不同,生活轨道不同,生存理念不同。三不同的两个人。
她说:其实是三同之人,性格深处是一样的,三观也差不多,生活方式不同,而轨道也是相似的,生存理念表面不同,而实质依然想通。
我不置可否。
她说:不同只是形式,归根到底,生活的本质不就是一个“真”字吗?
这个“真”字真好。
我深以为然。
借着“真”字,说说龙化寺。
许昌城北有一俎庄,俎庄北,一片废墟瓦砾包围之下,藏着个尴尬的龙化寺。
在龙化寺,看见了匆匆行走在大雄宝殿前的僧人比我这远道而来的客还着急的步伐。
在龙化寺,看见了匆匆行走的僧人脚上布满尘土的僧鞋。
在龙化寺,看见了无处不在的各色垃圾和随意丢弃的建筑材料。
在龙化寺,看见了威严庄重的大雄宝殿。
在龙华寺,看见了在建的仿古楼阁耸立于村庄之上。
寺庙不应如此。
对宗教原本没什么特别的印象。
改变这种冷淡态度的,是一个叫弘一法师的和尚。
弘一法师写作,“二十文章惊海内”。“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这首歌是弘一法师死前的1941年写成,死后七十六年的今天,他的作品还在作为流行歌曲传唱。。
弘一法师写字,是为“二十世纪中国十大书法家之一”。
弘一法师画画,是为“中国第一个用人体模特授课者”。
弘一法师演戏,是为“中国第一个话剧团创办者”。
他出身豪门,少年时人称神童,青年时期风流倜傥,成名后备受瞩目,光环萦绕之时,他突然出家当了和尚。那一年,他三十八岁。
一个才华横溢的绝代才子,功成名就,声誉如日中天,毫无征兆地离开,遁入空门,没有人理解他。
朋友不理解他,带着他的日本妻子和幼儿来见他。
找遍了杭州的寺院,终于在一个叫虎跑寺的地方找到他。
在日本,她仰慕他的才华,她为他脱去女子的娇羞,当他的人体模特,直至相爱。
她爱他,随他漂洋过海到了中国。他爱她,她既是他的知音也是他的情人。
他见了。曾经甜蜜的爱人泪眼相望,盼望他的回头。他摘下手表,递给她,成为最后的纪念。
一叶孤舟远去,岸边的她望着远去的身影默默流泪,懵懂的幼儿偎在她的身旁。
他没有回头。
她爱他,她走了。
爱他文章的人很多,就是鲁迅和郭沫若也以得到他的一幅字为荣耀。
他的出家轰动一时,很多女子沉醉于他的文字,难以自拔,其中的一位痴迷于他直至爱上他,在他剃度后每天到庙里找他,求他还俗。他让人送去他的一首诗,其中有“还君一钵无情泪,恨不相逢未剃时”一句。那痴情女子手握诗卷,含泪离去,再不去寺内求他。
阅尽尘世繁华,他声名赫赫,转瞬入空门,成为一代佛学大师,却又是一名执着的苦行僧,他身为南山律宗第十一代祖师,被奉为民国四大高僧,没有自己的寺院,自三十八岁出家,此后所用被褥、衣物均系出家前添置,他过午不食,一日两次极其简单的饭食,有官员慕其名邀其赴宴,他回一纸条,依旧守一份清净。
1942年9月24日、25日,他讲律时显出疲倦。
10月1日,他开始发低烧,每日写字,饮食渐少。
10月5日,只喝水,拒绝服药。
10月6日,命侍者妙莲法师至榻前记录遗言和“祝念”。
他没有致命之疾,但他要走了。
10月10日,留下绝笔“悲欣交集”四字。
10月13日,他走了。
简陋的木板床、草鞋、赤足、破旧的布衣,头枕右臂,安详得像是静静地睡去。
能真正懂他的,恐怕只有他自己。
他死后,他的名字被一代又一代的人们所传颂,也不停地被困惑的后人一遍遍地解读。
丰子恺是他的弟子,丰子恺的解读引起了人们的关注。
丰子恺说,弘一大师的世界里,人生被划分为三个境界,一是物质,二是精神,三是灵魂。所谓物质,就是衣食住行;所谓精神,就是文化艺术;所谓灵魂,就是宗教。弘一大师经历了物质和精神两个境界,所以他义无反顾地要走进他人生的第三层境界——虽然为世人所不能理解。
我一直无法揣测,他涅槃前的“悲欣交集”到底是要给自己、给后人启示什么?
以他的境界,应该不会有为死亡的悲,他应该是平静的,那他到底是要悲什么呢?
以他的境界,应该不会有为涅槃的欣,他应该是平静的,那他到底是要欣什么呢?
也许,弘一追的是内心的“真”,在佛前,他才看到了的直达灵魂的极致的“真”。
虽无宗教信仰,因为弘一,我对佛教怀了敬仰之心。
何谓“真”?
我无法给出一个让自己的满意的答案。
但我知道。
行色匆匆的赶路不是“真”。
布满尘埃的鞋子不是“真”。
墙垣内外的野草不是“真”。
随意丢弃的垃圾不是“真”。
奢华的殿宇楼阁不是“真”。
金碧辉煌的佛像不是“真”。
众星捧月的光环不是“真”。
化缘得来的巨款不是“真”。
超度亡灵的捐助不是“真”。
所谓“佛度众生”,如何成了今日的“终生度佛”?
常听人言佛门净地。内心的清净,才是佛所要的吧!
要说筹钱,谁能有弘一法师的途径多?俗时,玩的是全世界最前沿的东西,成了一个国内外知名的艺术大师兼明星;出家,走向另一个极端,又为一代宗师。传奇的弘一法师,阅尽世间繁华,把苦行僧最为最后的归宿。其人所以被后人铭刻于心,必然有其可为人称道之处。
他为何不大修庙宇?他为何不四处化缘?他为何闭门不见达官显贵?他为何不广收门徒?他为何不广揽信众?他为何有着如此多的为何?
我觉得他是对的。
把佛捧在手掌,贴在胸前,放在眼中,搁在功德箱内,是对佛的亵渎。
佛在心中,修为在内心。
做好为人子、为人女、为人妻、为人夫、为人父、为人母、为人亲友、为人路人的本分,善待亲人,善待邻友,善待身边相识和不相识的人,善待生活,善待为生活的生计,善待上天赐予的厚爱和不幸,埋下头做事,抬起头做人,这大概也是一种身处寺庙外最好的修行吧!
再不济,按照中原农村的说法,家中爹娘在,就是两尊佛,你还何必千里迢迢去烧香?可怕的是,还真有人与爹娘公婆不冷不热甚至水火不容,却热衷于到处磕头烧香算卦求签。连自己的爹娘这两尊佛都不懂得亲近,若是佛祖菩萨神仙保佑你,我想,这样的佛祖菩萨神像保佑你,那这样的佛祖菩萨神仙也真是瞎了眼了,这样的神仙佛祖菩萨,不要也罢!直接砸烂扔进化粪池也未尝不可。
图二:每次看到这个在俗时被人叫作李叔同的老人临终前自己静静地躺下,又静静地死去的照片,总会一次次地激荡我的内心。
佛在何处?李叔同即为佛。
佛在何处?你眼中、你心中的看着的、念着的即为佛。
图三:村里人说,龙华寺的这栋楼阁已建了数年,有钱了就建,没钱了就搁这儿。

图四:看规划,更像一座豪华星级宾馆。

图五:不像城郊,倒像一处偏远的村庄。

图六:僧人的宿舍。

图七:凌乱。

图八:当天有活动,有人在洗碗。

图九:站在楼下,比想象中的还气势恢宏。

图十:东侧有一土岗,刚上栽种有红薯。

图十一:再东侧,又一高岗,岗上遇一老人,老人说,人工堆积的。

图十二:阁楼要全部完工,几十万恐怕不中。阁楼后头还要建一高层楼房,加上附属设施,就不是一千万两千万的事情了。

图十三:大雄宝殿很漂亮。

图十四:龙华寺,说是宋时许地大旱,一龙王怜悯一方百姓,私自降雨获罪,玉帝震怒,怒斩龙王。龙王尸骨从天庭跌落于此,百姓感念其恩,集资建庙祭祀。

图十五:环廊。

图十六:大殿内一屋子人,正诵经。

图十七:此处原有一古树,遂有香火。

图十八:场地不是一般的凌乱。

图十九:就这一块稍显整洁。

图二十:俎庄村正在拆迁,用手机拍下这些照片,也算是一种记录。
占永2018年10月27日许昌俎庄拍图11月8日文字于南坞村
加载中,请稍候......